大学里几乎所以的日子都用来画画,周围的几个以旅游著称的城市还从未去过。
她翻到一个景点,看到上面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画面,念叨着——阿靖我们去这里好不好,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而他有条不紊的收拾着东西,闻言笑着全部应下,笑容宠溺而又纵容。
一切都显得正常,为了出行方便,他包下整个飞机,安保做的滴水不漏。
只是天不凑巧。
到达邻国的时候连续下了几天几夜的雨。
她原本高昂的性质也被冲散了七七八八,好歹惦念着回国之后给小君他们带的礼物,就近选择了一家商场逛街。
逛了一会儿,她忽然很想喝橘子汁。
吴靖记得商场门口刚好有,便让阿杜去买,安静的陪着她左看右看。
她看中了一条丝巾,红底白花,既衬肤色,送与梦元刚好。
几个金发碧眼的导购一边把丝巾拿出来,一边眼风转着弯,似乎在向门口望些什么。
很快她知道了缘由,州长随州长夫人出游。
难得一见的大人物。
她将这个消息说与吴靖听,只当消遣,不曾想他却皱起了眉头,询问她是否逛得太久,要不要回去,明日再来。
她此番正在兴头上,一转眼又看上了一条围巾。
还未来得及回应,商场上传来几道枪声,伴随着令人惊恐的尖叫,划破整个商场。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第一眼却看到了外面燃气的浓雾。
轰的一声,巨响。
耳朵都有嗡嗡的回音。
炸弹响起的一霎那。
他朝着她扑了过来,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
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头,她很明显的感受到,头颅有种凉飕飕的感觉。
耳边是无数人哭泣和呼喊的声音。
“快走。”
他的手颤抖的抚上她的后脑勺,她耳边响起他惊恐的声音“九九!”她其实感受不到有多痛,只是被他沉痛的声音震颤了一下。
“我没事。”
无数人从身边跑过,嘴里蹦出来的单词一个接着一个,她总算知道缘由,一个她印象中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一个词汇。
恐怖袭击。
很快,整个商场的供电断了,漆黑一片。
他一把抱起她,随着人潮快速的下了楼,她有夜盲症,什么都看不清,耳边声音飒然,而他在的那一刻,她觉得很安心。
快要走出商场的一瞬间,整栋楼塌陷了,尘埃滚滚,而她被压在了一块承重墙下。
雨水灌了进来,视线也变得模糊,从路人的只言片语中她了解到,大坝决堤了,她一点点的感受到雨水漫了上来,从脚底到膝盖,渐渐的到了胸部。
事情差到了极点。
她哭着求他——“你走,找人来救我。”
他只是耐心的安慰她:“我手机里有定位,阿杜他们会来找我,我陪着你,会没事的。”
她衣衫全湿了,被压住的小腿肚很疼。
说话间又是什么砸了下来,他快速的将她揽入怀里,她听见一声闷哼,很小。
而他也因为这块板,被彻底困在了这里。
尔后的事情,她的记忆有些模糊,只记得有人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大脑也因为流血太多,而变得运转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冷的打颤,很想睡觉。
他固执的捏着她的手,用了力气:“你别睡,我和你说说话,千万不能睡。”
她强撑着精神,看不见也疼的厉害:“说什么?”
他问:“想想咱们的孩子,你希望是女孩子还是男孩?”
她想了一下:“男孩吧。”
往日沉闷的一个人,却说了那么多的话。
她回答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经常在他偶尔拔高的音调中有种被惊醒的错觉,困意实在浓厚,或许预料到了什么,她小声的说了一句——“我爱你,阿靖。”
他没有说话,却紧紧搂住她。
恍惚间,她听见一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我若死了,你可以改嫁。”
她想跳起来质问他,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终究没了力气,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周。
她醒来的时候,是一片白茫茫。
阿杜第一个发现她醒来,连忙叫了护士。
她眨了眨眼睛,喉咙沙哑的厉害,用尽了全力才能问出一句:“阿靖呢。”
阿杜一愣,沉默着,从他平静的脸上,她看出了难以言述的沧桑疲惫。
她心里一惊,尔后释然。
她想,就算是他以后残疾了半生不遂了也罢,她还是会跟着他。
过了两周后,她堪堪能拄着拐棍下床。
坐的是来的飞机,她坐着他准备的豪华座椅,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叠文件。
遗产证明。
吴靖的丧事是方千一手操办的。
丧事是在他们住的别墅里,高高的灵堂摆着无数花圈。
她穿着黑色衣服,跪在他的照片面前,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洁白的地步上印出她苍凉的影子。
宾客来来往往,而她只是定定的跪着,什么话也不说。
如此过了两天,她忽然在半夜里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床边有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