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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颂秋“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焦望雨叹气,揉了揉眉心。
    濮颂秋抬头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儿过分冷淡,迟疑了一下总算开口说了话。
    “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
    他说话了,焦望雨松了口气。
    “没事儿,”焦望雨笑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俩能一个宿舍,我心里还踏实了点儿。”
    “怎么?”
    “倒也没怎么,就是觉得有个熟人挺好的。”焦望雨说,“第一次住宿舍,怕自己不适应。”
    濮颂秋点了点头,几秒钟后说:“有个熟人,省得想家。”
    焦望雨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想家,但是他很确定,就算是他真的想家了,有濮颂秋在也没一点儿用处,这人根本就不是会安慰人的类型。
    两人吃完了面,隔壁桌的女孩子还在哭。
    焦望雨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整个过程她也没说过几句话,只是不停地哭。
    看起来挺伤心的。
    “怎么了?”濮颂秋端着餐具准备送去回收处,回头却看见焦望雨站在那里没动。
    焦望雨被他唤回了魂儿,把自己剩下的大半包纸巾轻轻地放在了那个女孩子的手边,然后端着餐具跟着濮颂秋走了。
    “你认识?”濮颂秋随口问了一句。
    “不认识,”焦望雨说,“看她哭得挺难受的。”
    濮颂秋没有看那个女孩,反倒是看了一眼焦望雨。
    准备离开食堂的时候,焦望雨说:“你等会儿有事儿吗?”
    濮颂秋转向他,听见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想去一趟超市。”
    刚来学校,很多生活备品都没有。
    “走吧。”
    两人走出食堂,外面天已经黑了。
    食堂门口还算亮堂,但焦望雨还是皱了皱眉。
    “唉,算了,”焦望雨说,“明天白天再去吧。”
    他说完,低头看了看,抬起脚试探似的,走下台阶。
    濮颂秋看见他的动作,立刻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焦望雨看着他笑:“我就说么,有个熟人心里踏实。”
    焦望雨是高三那年才确切地知道自己这毛病叫“夜盲症”,以前只是觉得一到了晚上就看不清楚东西,因此闹出过不少笑话,他还以为大家都这样,后来才知道,只有他是“天选之子”。
    十几岁的人,什么毛病都不当回事儿,还能拿这个来开自己的玩笑,焦望雨总说自己是个“半瞎”,到了晚上就是个残疾人。
    高中那会儿,班里人都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濮颂秋当然也不例外。
    那时候焦望雨的书包里每天都放着一把小手电筒,晚上放学的时候,黑漆漆的校园里就会出现一道白光,不用想都知道那是谁。
    不过也有发生意外的时候。
    高三下学期,焦望雨的手电筒不知道怎么就找不到了,晚上放学他站在楼门口,死活不敢往外走,眼看着人都要走没了,他愣是踩着台阶的边缘,一步都不再往前。那天也是濮颂秋扶着他把他带下台阶的。半年多以前的事儿,焦望雨在今天突然又想起来了。
    濮颂秋说:“手电还带着吗?”
    他问话的时候,两人已经从台阶上下来了。
    虽然走平地比走台阶让人心里踏实多了,但毕竟这是陌生的地方,焦望雨没法像以前那样凭感觉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说来这个“凭感觉”其实也不是很靠谱,好多次他“凭感觉”,以为自己走的是直线,结果撞到了树上。
    “手机有手电功能。”高中的时候学校不让带手机,但现在上了大学,再没人管。
    焦望雨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功能。
    他吐槽:“这么大个学校,多弄几个路灯能死吗?”
    其实路灯不算少,但因为校园绿化实在太好,九月初依旧枝繁叶茂的大树把光线遮得严实。
    开了手电功能,效果也并不明显。
    焦望雨小心翼翼地走在濮颂秋身边,抱怨着自己吃了那么多胡萝卜也没见有什么效果。
    “濮颂秋,”焦望雨说,“你别一直不说话呗,出点声儿,让我知道你没丢下我。”
    濮颂秋转头看他。
    “或者你唱歌也行,”焦望雨笑,“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
    濮颂秋说:“我不会唱歌。”
    “不会就学啊,我教你。”焦望雨觉得濮颂秋声音很好听,一般来说,天生有一副好嗓音的人只要不五音不全,唱歌都不会难听到哪里去,“李宗盛的歌你听过吗?”
    “没有。”
    “那你听过什么?”
    “我很少听歌。”
    焦望雨想了想,开口唱到:“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地来看你……”
    濮颂秋走在他身边,听着他唱歌,为了证明自己一直都在,时不时会轻轻碰一下焦望雨的肩膀。
    焦望雨唱得开心,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
    唱着歌,身边的人像是定时打卡一样跟他确认自己的存在,那种焦虑不安的情绪被缓解了很多。
    唱了一会儿,焦望雨停下,问:“濮颂秋你还在吧?”
    “在。”
    眼看着快到宿舍楼了,濮颂秋抬手抓住焦望雨的手臂:“前面有台阶。”
    焦望雨笑着道谢,眯着眼睛使劲儿想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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