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季瓷早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现在只是想看她笑话。
桑酒想不明白,和她向来不怎么对付的温季瓷,怎么就凭着一双眼睛认出了自己。
饶是如此,桑酒的心里很快又敲响了警钟,她现在可不能服软,于是快速收拾好了心情。
上一秒的手足无措瞬间被桑酒扔到了脑后。
桑酒微仰着头,虽然矮了温季瓷那么一截,但是气势这方面她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输过。
她的眼睛不闪不躲,直直地看向温季瓷。
“原来你居然姓瓷,名字叫哥哥,好特别啊。”
桑酒看似夸张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温季瓷面不改色,毫不避让地看着她,眼神丝毫没变过。
面对桑酒字里行间的挑衅,温季瓷反倒轻笑了一声:“不喜欢这名字?”
他知道桑酒一定是输了游戏,拿不到号码就会接受惩罚。
当温季瓷的笑声落下时,桑酒心脏突然猛地一缩,她总觉得温季瓷这笑容背后没什么好事。
果然,温季瓷慢悠悠地伸出了手,掌心向上摊开,上面是清晰分明的掌纹。
“手机拿来,我帮你把号码删了。”
温季瓷话没说完,桑酒立即把手机往身后藏。
桑酒以为自己反应够快,没想到温季瓷的动作比她更快。在危机即将解决的前一秒,手机的位置瞬间掉了个。
“还给我。”
桑酒垫着脚想去够被温季瓷举高的手机,情急之下忘了换声调,下意识脱口而出。
声音落下的那一秒,桑酒就知道自己彻底露馅了,她立即闭紧了嘴巴。
温季瓷看桑酒这副模样,也不逗她了,把手机轻掷,准确无误地落进了桑酒的怀里。
手机一回到桑酒怀里,她一秒闪人,冲回了包厢里面。
温季瓷能听出桑酒的声音,不代表宋佑他们能认得出刚才那个要号码的人是桑酒。
目睹了全程的他们,同时有了一个疑惑。
难道是他们落后时代了,现在还流行玩哥哥妹妹这一套?
而且分秒时间都用百万计算的温大公子,什么时候会这么有闲情逸致,去逗弄一个连脸都看不清的姑娘?
真是想不明白。
桑酒刚闪进包厢,就意识到一件事,她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输给了温季瓷。
怎么温季瓷说了几句话,她就怂得临阵脱逃了。
桑酒想想不对,此时酒劲又上来了,转身就要往外走。楼月和庄澜好不容易地拽住了她。
“小酒儿消消火,我们酒还没喝完呢。”
说完,她们把准备夺门而出的桑酒又摁回了沙发上。认识桑酒以后,她们也差不多清楚桑酒和她哥哥之间的关系。
不知为何,她们有点不太敢招惹温季瓷。
和桑酒胆大到能爬到温季瓷头上的架势不同,哪怕温季瓷只是淡淡地扫她们一眼,她们都有些犯怂。
酒喝得差不多了,桑酒她们也各自回家。楼家的司机很快就到了,桑酒顺便搭个顺风车。
楼月刚失恋,喝的比她多,车还没来,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桑酒在外面等,她身子倚着墙,精致秀气的眉眼笼在暖黄的灯光下。
因为解下头巾,长发稍显凌乱,却平添了几分风情,光晕静止在她的身上,乍一看,仿佛会溺死在这片温柔中。
这时,洗手间里走出了一个人,似乎是刚补完妆,一边走,一边把口红往包里塞。
桑酒以为是楼月,抬头看过去。
呵,一个不速之客。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颜嘉把视线落在了桑酒身上时,也露出了和桑酒一样的不悦神情。
下一秒,桑酒和颜嘉同时往前走去,和对方隔着有两米多就站定了,仿佛彼此嫌弃一般。
“好巧啊,你怎么会来这里?”颜嘉先开的口。
桑酒不掩饰自己的喜厌,连笑容都吝啬:“不巧,这是我家的产业,我当然会在这里。”
颜嘉一怔,又开始不遗余力地往桑酒伤口上撒盐:“你最近的生活倒是蛮丰富的,不是谁都有胆量给流量影帝泼酒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随便出来逛,不然被粉丝追着骂多不好。”
颜嘉假,桑酒就能比她假,在她二十一年的人生里,颜嘉在她讨厌的人名单上赫赫有名。
从桑酒刚到温家开始,颜嘉就开启了冷嘲热讽的模式。每次见面都会讽刺桑酒只不过是一个拖油瓶。
在颜嘉的眼里,桑酒就是一个想要抢占温家财产的坏女人。
颜嘉从小就暗恋温季瓷,却根本没想过,温家的财产要她瞎操什么心。
桑酒立即就进入了作战状态。
打蛇要打七寸,打脸要戳痛脚,桑酒扫了一眼,就知道颜嘉的弱点在哪。
颜嘉以为桑酒会怼她,没想到桑酒只是轻飘飘地把视线落在她手上提着的爱马仕铂金包上。
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颜嘉却从桑酒的眼底看到了多种情绪,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
不屑、鄙夷、冷漠、嘲讽……
最后化成了一声嗤笑。
桑酒轻挑了一下秀气的眉峰:“这包你以后别背出来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桑酒在说什么。
但是颜嘉一秒就听懂了桑酒的意思,桑酒认出了她这个包是假的。
恰巧,楼月从洗手间出来,来不及参与这场风波,就被桑酒挽着手拉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给颜嘉反驳的机会。
看着桑酒离开的背影,颜嘉气得发抖,但又不能追着桑酒理论,因为桑酒压根没说错。
颜嘉没有忘记她的目的。
颜嘉今晚来这里不是为了和桑酒耍嘴皮子的,她是冲着温季瓷来的。她从小就喜欢温季瓷,明里暗里也表示过心意。
但是,从少女时期到颜家破产,再到她传出订婚的消息,温季瓷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就是因为当初的那点不甘心,颜嘉打听到几个公子哥为温季瓷接风洗尘的事,当晚赶到了云玫会所。
颜嘉找到机会,进了温季瓷的包厢。
虽说是温季瓷的接风宴,但公子哥们玩得热闹。
温季瓷一人靠在窗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扯了扯领带,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颜嘉走过去,想开口叫温季瓷的名字。他们小时候就见过几面,说不定可以勾起他的回忆……
话到嘴边,突然改了口:“温哥哥。”
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动了温季瓷,他蓦地转过身,视线在落在颜嘉身上时,骤然变冷。
温季瓷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他的五官没什么变化,整个人似乎更冷了,颜嘉觉得好看,却无端令人心底生寒。
“你刚才叫我什么?再说一遍。”
颜嘉大着胆子,又叫了一次:“温哥哥,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住在你对面那栋别墅里……”
早已移开视线的温季瓷,突然打断她,话里没有一点温情。
“你也配叫我哥哥?”
他的语气不是嗤笑,也没有嘲讽,因为他连一点情绪都懒得施舍给她。
虽然直白得过分,但已经足够残忍。
颜嘉心下生急,无意识脱口而出:“我不能叫,那桑酒就能叫吗?”
她知道,温季瓷和桑酒的关系并不好。温家甚至没有公开桑酒的身份,足以证明桑酒在温家的地位。
这么多年,温季瓷也是讨厌桑酒的吧,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如果公开,一定会给他带来困扰……
如颜嘉所期待的那样,温季瓷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只是他的回答,出乎她意料。
“桑酒的名字,是你配叫的吗?”
那群公子哥还在玩,蒋少游看出了这边的气氛不对,差人把颜嘉拉了出去。
云玫本就是温家名下的产业,今晚过后,颜嘉这个名字怕是彻底被温太子拉进了黑名单。
这事还没传到颜嘉未婚夫耳朵里,她要是再闹出点什么,这门婚事难保还会不会继续。
从云玫出来后,温季瓷坐上了车。
司机开着车,全程保持着安静。
他望了一眼后座,正在闭着眼睛假寐的温季瓷,连呼吸都无意识地放缓了几分。
车子开进了琴水湾,温季瓷刚下车,寒夜里薄薄的白雾弥漫开,路灯浸在灰雾中,被轻飘飘地遮住。
客厅安静无声,只余玄关处一盏小小的灯。
温季瓷径直去了房间,进房间后,他连顶上的灯都懒得开,扯下领带,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一身的酒气。
衣服直接扔进了浴室前的竹编篓里,没过多久,浴室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温季瓷出来的时候,浴室的雾气被带出几分。黑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温季瓷没管,任由水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锁骨。
聚会上酒喝了不少,酒精让他的太阳穴发疼,还突突地跳了几下。
房内光线浅薄,温季瓷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手撑到床上,手底下的触感让他瞬间绷紧了身子。
在他坐下去的那一刻,被子里发出细细的声音,还轻微地动了一下。
温季瓷显然没料到被子还有个人,立即从床上站起,在极为短暂的怔忪后,他的眼底浮现出了然的情绪。
被子一掀,偷睡别人床的人果然是桑酒。
温季瓷早就知道桑酒有梦游这个毛病,没想到离家这么多年,她的这个毛病依旧没改掉。
一身绸缎睡裙被桑酒自己折腾得皱了好几处,被子被掀开的瞬间,桑酒似乎感受到了凉意,变了个姿势,身子蜷缩成一团。
一点也没有抢占了别人床的自觉,心大得近乎放肆。
随着桑酒的动作,原本就拉扯到大腿的睡裙更是往上挪了几寸,肌肤白得透亮。
微弱的月光暗且轻,这一瞬的场景仿佛凝固。
光线黯淡,仍旧不妨碍温季瓷看清楚此时桑酒的模样。
温季瓷的视线先是短暂地停留了一秒,随即别开了眼。
温季瓷眸色微敛,薄唇轻抿,似乎眼前活色生香的场景只是一场幻境,丝毫进不了他的心里。
下一秒,温季瓷俯下身,越过桑酒,把被子扯了过来,盖到了桑酒的头上。
温季瓷连人带被把桑酒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放到床上后,甚至连他的被子也不准备拿回来了。
往回走的路不长,温季瓷的步子停在房门前。
手还没接触到门把手,他蓦地转身折回,再次进了桑酒的房间。
桑酒对晚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第二天宿醉带来的剧烈头疼,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这么一来,桑酒彻底忽视了一点,她的身上盖着一条不属于她的被子。
昨晚喝了太多的酒,桑酒洗完脸后,脑袋仍在发胀迷糊,胃里也烧得厉害,她准备下楼找点吃的。
楼梯走到一半,桑酒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盯着坐在餐桌前那个男人的背影半晌,桑酒想要下楼的步子瞬间乱了。她差点以狼狈的姿势,滚到温季瓷的脚边。
桑酒看到温季瓷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快速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手轻搭在扶手上。
她缓步下楼,从她的姿态中根本看不出半点宿醉的痕迹。
“早啊。”
桑酒坐在了温季瓷对面的位置上。
温季瓷看了桑酒一眼,薄唇轻扯,神情似笑非笑的:“不早了。”
桑酒话被堵,悄悄地瞥了一眼大厅的钟,发现已经是十点了。
不早就不早了呗,诶,那温季瓷怎么还没去上班?
桑酒心中一阵窃喜,妥妥的偷懒啊,温季瓷竟然也会迟到。
她压抑住小兴奋,故作镇定:“上班总是迟到是不是不太好,要不以后我帮某人定个闹钟什么的?”
温季瓷轻挑眉峰,眼底划过一丝暗光,最后视线定格在桑酒身上,时间久得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下一秒温季瓷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把桑酒的小心思给驳了回去。
“迟到和偷睡哥哥的床,哪样更过分?”
桑酒耳朵嗡得一声响,电光火石间秒懂了温季瓷的意思。
不过桑酒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就是结巴的语气让她低了温季瓷一头。
“你……你口说无凭。”
桑酒认为温季瓷应该不会这么厚脸皮,连这点小事都会留下证据,她越想底气越足。
温季瓷靠在了椅背上,不急不缓地拿起一旁的手机。
“你想要证据也不是不可以。”
看到温季瓷的动作和神情,桑酒脑袋有上百架轰炸机飞过,当温季瓷把手机屏幕朝向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
温季瓷好整以暇地看着桑酒,薄唇难得勾起,即便对着桑酒如遭雷劈的脸色也难掩他的好心情。
他漫不经心地吐出对桑酒的最后一次重击。
“原来你只认哥哥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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