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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宁王一阵窒息:“你不能刚登基就怠政哪!”
    “我实在没什么心情处理这些繁杂的事物, 无非就是劝我赶紧立后, 稳固民心。”
    永宁王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得劝道:“柳姬如今已不在了,这人活着不能总往后看,要向前看, 那些朝中老臣也是为了你好。”
    谢无量笑笑:“王兄, 你应该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对治理天下, 我没什么兴趣,这北明国以后还得靠王兄多操劳。”
    永宁王是个何其聪明之人, 立即便听出了谢无量话语里藏着的暗示。
    吃了茶, 谢无量没呆多久便带着纵儿回了宫。
    只见寝殿之外,正跪着齐妈妈和以前在王府里当差的女使。
    “你们为何跪在这里?”
    齐妈妈闻声,便连连磕了几个头:“陛下!老奴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是关于柳娘娘难产大出血一事。”
    谢无量拧眉,立时心中起了疑,遂将齐妈妈带到了殿中,让小公公带着纵儿回自个儿寝宫歇息了。
    齐妈妈拿出一个布包,让小公公呈了上去。
    “陛下请看。”
    谢无量打开布包,都是一些药材,他对医理不甚了解,故瞧不出来是做啥用的。
    齐妈妈又道:“这便是王姬以前在王府里养胎,下人送来的安胎药。”
    “有何不妥?”
    齐妈妈哽声道:“这药,老奴悄悄找了好几个民间有名的大夫瞧过,食之无毒,闻之无味,但药渣中的沉淀物,有一味极阴寒之物,就是柿子蒂磨成的粉末,女子食之轻者不育,重者……便如柳王姬那般……”
    谢无量听闻勃然大怒:“来人,将宫里的御医都请过来。”
    “诺。”
    宫人将御医都叫了过来,围着那药物渣滓研究了一番,证实了齐妈妈所言不虚。
    谢无量顿时双眼一片绯红,“你是如何知晓,这药有问题的?”
    齐妈妈说道:“说来,也是王姬当时自个儿察觉了,临盆前十天,她总觉身子感到不适,已有见红之症。但又苦于没有证据,只得忍耐,也不敢惊动陛下。”
    谢无量咽下喉间的苦涩,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姬似是早已有预料,自己会……”齐妈妈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道:“那日之后,王姬便命老奴用了几个信得过的女使,盯着厨房与司药房的动静,发现那华雅居的女使饮欢每每趁夜深后,便将那药物残渣埋进了华雅居的花圃里。这些残渣,便是在华雅居花圃里挖出来的。”
    谢无量拍案而起,怒道:“来人,将华轻霜与苏韵都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到底是谁下了这样的毒手!”
    苏韵在谢无量登基当天已册封为贵妃,而华轻霜却只给了六局尚宫的身份,对此,华轻霜心中十分怨恨。
    虽是将柳娡给除了,但这苏韵如今仗着势力,时时刁难她,叫她恨之入骨。
    今夜,谢无量突然昭见,华轻霜便知事有不妙。
    一路上,相比苏韵的不安,华轻霜显得淡定许多。
    苏韵打量着她,心中十分忌惮,她一直怀疑柳娡的死不是偶然,她之前出杀暗杀没有成功,却叫这个女人不动声色将柳娡这祸害给除了。
    可见,华轻霜这人,并不简单。
    几人齐齐在大殿中跪下行了礼,谢无量也没有赐座,便只是叫她们这样跪着了。
    谢无量朝身边的小公公便了个眼色,那小公公便捧着药渣递到了她们面前。
    “贵妃娘娘,华尚宫,你们可认得此物?”
    华轻霜狠抽了口气,匍匐在地上,没有动弹,脸上表情虽依旧淡定,心湖却波滔汹涌。
    苏韵拧眉,疑惑:“陛下,这好像都是些药材,臣妾不懂医理,自然看不出什么,不如您问问华尚宫?”
    华轻霜还未开口,那饮欢竟吓得浑身直抖,‘扑通’一声磕了一记响头。
    蠢货!
    华轻霜恨恨在心中骂了声,面上却很是震惊:“饮欢,你……你怎么?”
    饮欢恸哭:“陛下,奴该死!是……是奴一个而为,与华尚宫没有任何关系!是奴看不惯那柳王姬行事做派,陛下要治罪,便治饮欢一个人的罪。”
    华轻霜听罢,满脸失望愤恨,扬手便给了饮欢一个耳光。
    饮欢瞪大着双眼,有些不知所措:“尚宫?”
    华轻霜匍匐爬向前,哭诉着:“陛下,此事确实与我无关,请陛下明查啊!”
    齐妈妈怒斥:“这些药渣都是从你院中挖出来的,你竟现在还信口雌黄?”
    “我的院中??”华轻霜也确实懵了,当初,便是叫饮欢埋进苏韵的院中,怎么这会儿却是从她的院中挖出来的?
    饮欢绝对不会背叛她,而苏韵也没有那么蠢,不会把自己也牵累进来,于她没有任何好处。
    齐妈妈……不,她没有这心机!
    是柳娡!!
    没想到,她在死前还不让她安宁,挖了这么大个坑,让她往里跳!
    不过,这样反而正好,做得太过明显,反而疑点太多,不好定罪。
    华轻霜继续作戏:“陛下!您了解我的,我真是那么蠢吗?如果要害柳王姬,竟然会将药渣埋在自个儿院里,让他们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
    “还有!”华轻霜爬起身,情绪激烈且悲愤指向饮欢:“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联合起苏韵来害我?!”
    饮欢摇着头:“不,我没有!尚宫大人,奴真的没有啊!奴从小跟着您,忠心不二,做什么事情都为您着想,您现在怎么……怎么就不信我?”
    反倒是苏韵瞬间明白了过来,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最后让她与华轻霜自相残杀,才是柳娡给她出的最后的难题。
    苏韵爬到谢无量脚边,颤声道:“陛下,您可千万别上当,是华轻霜她撒谎!是她害死娡儿妹妹,现在竟把自己贴身女使推出来,陷害臣妾!饮欢根本没有理由为臣妾办事啊,臣妾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滚!”谢无量无情的一脚将她踹开。
    之前她暗杀柳娡,可惜那些人都服毒自尽,没有抓到证据。
    现在……
    也好,一举斩个干净,省得再留下后患。
    将华轻霜与苏韵关押后,谢无量派人去了以前的王府又从华轻霜的院子里挖出好些药渣来。
    相关的人,逐一细问,最后连王府以前药房的先生也一并入了狱。
    华轻霜与苏韵以及饮欢被关在一处。
    三天都未等到人来探望,饮欢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不是华轻霜不相信她,而是华轻霜要将她推出去做替死鬼,顺便再把苏韵给拉下水。
    可,华轻霜的计谋早就被人识破,于是有人暗中将她每日埋在苏韵院里的药渣挖出来,悄悄埋回了华雅居。
    柳娡难产而死,一尸两命,齐妈妈都忍到三天前才说出来,可见……齐妈妈也早就知道了。
    药渣在华雅居挖出来,自然疑点会落到华轻霜头上,华轻霜却趁机倒打一杷,把她交待了出去,顺理成章如她所愿也把苏韵给拉下了马。
    只是现在……
    谁都没能逃出这张密密织出的网。
    “啊哈哈哈哈哈……”苏韵突然放声笑了出来:“华轻霜,我以前觉得你很聪明,没想到你也有这么蠢的时候!竟然会心甘情愿的钻进柳娡设下的圈套,如今,你我都深陷这牢狱之中,满意了吗?”
    华轻霜靠着墙壁,万念俱灰,冷笑了声:“柳娡死了,如今你也下了狱,我得不到的东西,最终谁也没能得到,我当然满意了。”
    苏韵轻叹:“好个柳娡啊,临到死了,都留了这一手。看来是为了给她那个儿子,斩除了路上一切阻碍,如今再也没有什么能真正威胁到北明唯的小皇子了。”
    次日,狱卒讨论着行刑的犯人,那掺与其中的大夫今日问斩了,饮欢听罢,吓尿了裤子,脸色苍白,脸上都是汗渍与泪痕。
    华轻霜淡漠的看着她许久,有些许动容,可能是想到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于心不忍。
    “饮欢,你是不是害怕?”
    饮欢没有回答,只是缩在角落里也不再看华轻霜一眼。
    半夜,华轻霜从睡梦中惊醒,发现悬梁上有东西在晃,细细一看,竟是饮欢上吊自尽了。
    狱卒打开铁门,将饮欢从梁下放下的时候,早就没有了呼吸,七窍流血,舌头耷拉出了一长截,眼睛充血嘭出,模样十分吓人。
    华轻霜不敢再睡,一闭上眼都是饮欢死前怨恨的模样。
    此事没有拖太久,苏韵被判流放,而华轻霜一杯毒酒。
    她饮下毒酒前一直想再见他一面,但是任她如何祈求,他也没有来。
    华轻霜知道,他不会来了。
    可是她并不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她没有错,唯一错的,她只是个失败者而己。
    她本来可以赢,只是她遇上了柳娡。
    如果不是柳娡,她早已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第89章
    想起过往种种, 华轻霜轻颤着手握着那杯毒酒,仰头饮下。
    那毒酒起效很快,也无多痛苦, 弥留之际,她仿佛看到年少时, 初遇谢无量的情景。
    她一身伤痕躲进竹林中的假山里, 少年头上顶着荷叶, 手里拿着一支木剑,在竹林雨幕中自得其乐。
    她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被少年发现。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她抽着气儿, 眼睛红红的,惹人怜爱。
    “我叫华轻霜。”
    “哦,我知道你, 他们正在前厅还说起你来着, 你娘没了, 你爹娶了你小娘。”
    她埋下头细细哽咽着,拳头紧握。
    “他们打你了?”
    “小哥,你别声张我来这儿了,娘没了, 我也总是受欺负, 也不想活了。你就当没有见过我。”
    少年将手里的荷叶塞进了她手里, 笑道:“我叫谢无量,当朝三皇子, 以后我护着你!”
    她死寂的眸光一亮, 痴痴的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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