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冬原当然是不知道面前的女人有这般实力,更没想到他面前的是大统曾经的王储永乐公主,要不然多多少少也会收敛一点。
原本清冷的声音在疼痛中被撕扯得凄厉,巫马冬原那张假兮兮的笑脸终于被撕破,他捂着滋滋冒血的耳朵,眼睁睁看着冉璎扔掉手里的那块软肉,然后踩了上去。
“跪下。”
龙武卫面面相觑,哪见过高高在上的将军被人这样折腾,队伍中有人悄悄拔出了剑,凌珞坐在屋檐上,看的一清二楚,吹了一声口哨。
“叫你的小狗好好看着。”
“不许动不许动!”
巫马冬原捂住耳朵,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冉璎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她拨开他捂着残耳的手,狠狠地捏住不停冒血的伤处,巫马冬原登时连一句哀嚎都喊不出来。
“秋式微是水州第一美人,我想你也不赖,哪怕是掉了半只耳朵。要知道环采阁那等地方,只要是赚钱的买卖,一概吞得下。”
冉璎看了一眼周围呲牙咧嘴恨不得活吃了她的龙武卫。
“我们最好还是好好说话不是吗?”
虽然并不知道蒙面的是何许人也,但这声音过分的耳熟。
“你们蒙着面,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知道我是谁吗?”
“啊,那倒是。”
冉璎笑了笑,一只脚踩上他的肩膀,看向前方,巫马兄妹惊讶又不解的神情令她心情颇好。
“你命贵,折在我手里就不好了。”
“你最好不要放过我!不然我一定上奏朝廷让皇帝将你五马分尸!”
“从前我以为那老家伙只是虚伪,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昏庸,纵小人得志。”
那老家伙?
巫马冬原捂着伤口一瞬间失神,他开始思索面前是何许人也,敢对当今圣上如此不恭。
“哥,带式微先走。”
可是巫马冬亦还是过于乐观了,哪怕是失去了半块耳朵巫马冬原也没有选择妥协,他狂吼着让士兵关好丞相府的大门。刚刚的事依旧触目惊心,巫马冬亦看着里叁层外叁层的士兵,顿时生出骑虎难下的不安。
“巫马冬原,你只有一条路选,叫你的龙武卫即刻启程返回圣都,不然我可以让你这种丧脸,五官都缺上一点。”
“你敢命令我!”
“这位…女侠!”
气氛更加剑拔弩张,眼看就要谈崩,巫马冬亦抱拳说道:
“您出手相助我万分感谢,但还请您手下留情!前方战事并未传来捷报,他却大张旗鼓地回来了,想必接下来就是要回都面圣,要是真的让他在朝堂上胡言乱语几句…况且他毁了容家丑闹得人尽皆知,必定有许多好事者乱嚼口舌,事情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那可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冉璎当然听得懂巫马冬亦话中有话。
乱嚼口舌的人…怕不是她的身份也会暴露,也难说水州没有皇帝的爪牙,而且若是事情捅到了皇宫里自己怕是有十条腿也跑不掉了。
“那你说怎么办?”
“我先点了他的穴道,止血也不过是一刻钟的事情,大街上人那么多,他也跑不了,不如就等巡街之后在做定夺。”
“那就你来安排。”
斧刃没有离开巫马冬原的喉咙,血顺着他的下颌留到斧子上,刚刚冉璎的耍的极快,甚至没有沾上点血迹,如此回溯,反倒有些奇幻的意味了。
周围的龙武卫蠢蠢欲动,巫马冬原还在试图寻找脱身的办法,可是巫马冬亦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他看了一眼房顶上那个脑袋,又看看冉璎。
巫马冬亦的武功尚可而已,但轻功独步武林,自己养的狗难说追的了她,刚刚带秋式微走的巫马东阳玩得一手铁扇,秋式微的武功也是高深莫测,而屋顶上的人内力极强,真的要打起来自己肯定是颓势。他的眼线的情报并不完善,要不这次也吃不了亏,眼下最重要的离开水州,等到了圣都,他再杀他个回马枪,定要把巫马商号抢回来。
兄妹俩都各有算盘但不谋而合,虽然彼此都不想妥协,但是却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退下!”
巫马冬原发号施令,龙武卫们面面相觑,但是乖乖地放下了弓弩。冉璎还是非常谨慎,架着巫马冬原往屋内走。巫马冬亦叫来青鸟,跟青鸟耳语几句,不一会儿秋式微和冬阳就装备齐全地到了,几个人连着凌珞冉璎都有点犯愁,游街只是小事,如何让巫马冬原安安分分地回都,不乱讲话才是难事。
“冬亦,你不是说他武举舞弊,这不算把柄吗?”
“他是会武功的,只不过那两下子武举状元肯定是不够,但看起来够唬人。而且他兵法倒背如流,驰骋疆场这么多年,总归有点长进。要说他舞弊,从何查起?而且他知道皇帝多疑,南疆军的兵权拱手献给了皇帝,身边只有几百龙武卫,皇帝又不傻,把他杀了,谁给他当牛做马打仗驱敌。”
“那怎么办?”
冉璎和凌珞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凌珞就径直走向被点了穴的巫马冬原。
“凌,咳…女侠,你要做甚?”
凌珞没说话,两下解了他的穴道,利落地捏住他的鼻子,给他拍进去一颗药丸。
“呜呜呜呜呜!”
巫马冬原喘不上气,不消一分钟就吞了下去,张开嘴大口喘气。
“这是我独家秘方,服用之后毒发不需要12个时辰,要么见不到太阳,要么,”凌珞看着大口大口喘气的巫马冬原,“见不到月亮。”
秋式微和巫马兄妹看着面色发青的巫马冬原,满是怀疑,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凌珞慢慢走回他们之间朝冉璎点点头,递给巫马冬亦一个药包。
“这个是叁分之一的解药。”
“服下后半月之内除了会偶尔头疼,没什么大碍,毒发能延迟到第十六天。”
巫马冬亦大为震惊,她接过药包悄悄戳了戳秋式微。秋式微也没见过,她跟着冉璎多年,与凌珞接触也算密切,但从未见过凌珞拿出来这个什么丸。
“等他老老实实地走完街,再给他服下。回圣都述完职只消十日,他要是像活命就老老实实办完事情回来领命活。”
冉璎说完,巫马冬原反倒笑了。
“你不怕我领命杀回来将你等小儿赶尽杀绝。”
“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
“到时候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敢不交出解药?”
“你现在也可以啊,你怎么不动手?”
巫马冬原脸上还是挂着笑,他站起身,淋漓的血还挂在肩膀上,狼狈却又骇人。
“走街的时候到了。”
没想到他如是说。
巫马冬原并不相信那是解药,甚至并不相信自己吞下的是毒药,只是忌惮面前几人的实力。但巫马冬亦知道他惜命,现在一定在盘算着怎么脱身报复,她走上前,在他身上几处地方点了两下,便止住了血同时限制了他的行动。
游街很顺利,巫马冬原带着珠帘帽骑在高头大马上,刚好遮挡了他的耳朵。但是回到巫马府,几个人反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不行,我觉得不能放他。”
巫马冬阳想起刚刚他胁迫秋式微的样子就怒气冲天。这个时候青鸟端来了汤药,冉璎看了一眼巫马冬亦,眼色里全是催促。
可按巫马冬原那多疑的性格…
“二哥你过来…”巫马冬亦附耳对巫马冬阳说了几句。这个时候巫马冬阳吹了一声口哨,门口立刻传来了敲门声。
“你干嘛?”
“你们只打算给我十五天,我当然要安排下去连夜赶回圣都。”
“好吧,快点说。”
两个龙武卫恭恭敬敬地推门进来,巫马冬原神色也无异常,他一边吩咐着眼神却从未离开过青鸟和巫马冬阳。
“不得有差池。”
“是!”
等两个龙武卫离开后,巫马冬亦扯了扯巫马冬阳的袖子,青鸟连着手里的药被巫马冬阳带了下去。
“怎么这是要我死在这?”
巫马冬亦盯着他。
“现在我想要你死易如反掌。”
“小妹,你要知道我死了,你也活不痛快。”
“那就鱼死网破。”
“等下!”
冉璎见情况不对,按住巫马冬亦,凌珞也慌了,刚刚明明是已经稍有缓和,怎么现在又架起来了。
“给他这十五天,他要是领兵打回来怎么办?”
“他死了,咱们连十五天都没有!”
凌珞和秋式微想要劝两句,却被两个人推开。
“解药是我的,我说了算,你别忘恩负义。”
“你们现在在巫马府,别不知好歹。”
巫马冬原看她们吵得欢,本来乐的不行,突然心口一疼,感觉使不上力气。他暗道不好,但是解药已经被青鸟和巫马冬阳带下去了,难不成这要是真的…这样耗着不是办法。
“我马上就要启程面圣,你们吵完了没。”
他佯装不耐烦地高声斥责。
“他今天要死在这儿,你们给我少聒噪,巫马冬亦和冉璎还在争执,凌珞和秋式微眼瞅着不对,偷偷地将手伸向背后。
这时巫马冬阳正巧推门而入,外面蠢蠢欲动的龙武卫伸长了脖子窥探,巫马冬阳虽然平时犯轴,但这会还是机灵的,一看屋里气氛不对,连忙将门关上。
“小妹,这是怎么了?”
“药呢?”
冉璎看到巫马冬阳身后的人没了,朝他吼了一句,巫马冬阳一头雾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巫马冬原却大笑起来,他好不得意地吹了一声口哨,两个龙武卫破门而入,手上端着药碗。
“小妹,你可真的是毒到极致了。竟真的要我死。”
“二哥,”巫马冬亦急得大喊,不等她说完,巫马冬阳已经一个箭步,抬手就要抢。可偏偏巫马冬原预判了他的动作,劈手夺过药碗一饮而尽。
“两败俱伤想必不是个好结局,”巫马冬原把碗一扔转身就往门外走,“希望你们言而有信,十日之后我来取剩下的解药,如果我取不到,一定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冉璎刚要让凌珞出手阻拦,却被巫马冬亦压了下来。知道龙武卫离开了有好一会儿,巫马冬亦才对巫马冬阳说。
“哥,你去看看,有没有留下眼线。”
“好。”
冉璎本来就气得不行,但是又有一肚子不解,她扭过脸劈头盖脸地一顿责问。
“你犯什么病?”
“那药是假的吧?”
巫马冬亦不回答他,直勾勾地看着凌珞和冉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不解地回问。
“你知道还不让他喝下去?”
“你觉得巫马冬原会相信吗?”
“他要是真的聪明,现在也不会全信。”
“但是他会怀疑,至少为了保命,不会乱讲话。”
“他这次回来突然就来逼我交出商号,也够奇怪的,还有你们,”巫马冬亦揽着秋式微坐下,不紧不慢地分析,“你们叁个人,凌珞还有俸禄,式微的钱也都叫你拿走了,但是你们却似乎很缺钱的样子,你们的钱呢?不要告诉我都用在维持锦衣玉食上了。”
“边境战事未有捷报,巫马冬原却突然回来了,而且还带着龙武卫,那么前线主力军是哪一分支,指挥作战的又是谁…你们想要钱,他也想要钱,都如此紧迫…未免也太巧合了。”
冉璎和凌珞同时向后退了一步,然而巫马冬亦还在步步紧逼。
“更奇怪的是,你前脚刚走,巫马冬原就回来了,他先前确有信来预告,但前前后后不足五天。更像是领了谁的命令突然回来,打我个措手不及。”
“两位一位是我大统公主 一位是博冠古今的文科状元,”巫马冬亦温温柔柔一笑,可是看起来并不如表面那么善意,冉璎和凌珞都惊出一身冷汗,而接下来巫马冬亦的话更让她们心惊胆战,“应该知道秋国公造反被杀的事。”
“小妹!”
正巧巫马冬阳推门而入,巫马冬亦一慌神的功夫,再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要追吗?”
巫马冬阳问她。
“不用,眼线清掉了吗。”
“清掉了,十六个人,他是够下血本的。”
秋式微从地上捡起被巫马冬原扔掉的药碗,闻了一闻。
“这是冉璎的小把戏,她之前也让我喝过,会使经脉表象紊乱,头疼脑热,像有不治之症一样。但是并无大害,十五天后就没事了。”
巫马冬亦点点头,突然换上一脸笑意,大声地说。
“走吧,该睡觉了!”
巫马冬阳推开门时,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窗外月亮高挂,侧过身去脱下外衣,忽的一黑又银光乍泄,好像有一朵乌云飘过,又被不知名的力量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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