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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桂花个子矮,力气还是挺大的,发起蛮来,和江阿水打个平手。
    陈氏见自已一贯厌恶的婆婆挨打,暗挫挫地笑。
    江有贵和江有成见爹娘两个打成一团,自然不能干看着,只好上去拉架。
    江临凤听说爹把家中的银子都偷出去花在了野女人身上,心里很不高兴。
    因为家里没钱了,就意味着她的日常也会受到影响。
    她没把不高兴露在脸上,而是柔声细气地喊:“爹,娘,你们别打了!让人家听见笑话咱家!“
    家丑不能外扬,传出去对她以后嫁人也会有影响啊!
    江阿水被两个儿子拉开后,一甩手走了。
    李桂花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来:”家里的银子都败光了,我可怎么活哟!“
    到底是谁偷的银子,如今巳是真相大白。
    可是,一家子没一个人想起受了冤枉的江锦绣,更别说看她一眼了。
    被冤枉了又怎样?挨了打又怎样?江锦绣不过是家里无关紧要的一员。
    就象他们从来没有想起过,被卖给傻子做媳妇,换来银子的江春杏一样。
    江锦绣直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为了家里没钱给瘸腿大哥江有贵娶媳妇,她娘李桂花是五心烦燥,天天打猪骂鸡,连她也没少遭殃。
    她爹江阿水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有点酒喝,能和那些风流女人们快活,就满足了。
    大哥江有贵成天沉着个脸,象谁都欠了他几百吊钱似的。
    然后满村子都在传某富家为儿子聘媳,肯出八十两银子财礼钱的消息。
    明晓得那家的儿子脑子有点不大清楚,她的爹娘却看在银子的份上,硬是逼着大姐春杏嫁过去。
    当了大姐的面,她娘花言巧语地说:“春杏啊,爹娘帮你寻的亲事,是户好人家,不但可以吃穿不愁,你还可以象个少奶奶似的享福。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亲事啊!要不是你长得俊,人家还看不上哩!”
    那家的儿子脑子有问题,江春杏其实也是有耳闻的,她虽然怕李桂花,但对自己的一辈子的大事,当然也想要抗争一回。
    “娘,我不嫁!听说那家的少爷是个半傻子,你忍心我跟个半傻子过一辈子?”江春杏一脸的悲戚。
    李桂花先还好声好气:“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吃有穿你还不满足,你还想怎的?你爹倒是不傻,长得人模狗样的,你瞧瞧我过的是啥日子?”
    江阿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横了李桂花一眼说:“你倒是给我留些面子啊!”
    李桂花白了一眼回去:“里子都没了,还要面子做啥?”
    当年她还在边上插了一句嘴:“万一跟着半傻子,生下一堆小傻子来,那不得哭死去呀?”
    李桂花一巴掌呼过来:“死一边去!你个乌鸦嘴!你是想咒你亲姐是怎么着?”然后把她掀出了屋。
    娘见说不通大姐,索性翻了脸,袖子一捋说:“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实话告诉你,亲事已经定下来了,财礼钱也收了。你要是反悔,你拿得出这个银子赔人家,再给家里同样的数目,就任凭你蹦哒。偷人也好,养汉也好,都不管你!”
    她爹也帮腔说:“那家的少爷我见过,齐齐整整的一个人,哪里傻来?就是因为生了病,所以不那样灵活罢了!爹知道你委屈,可你就忍心看着一家子挨饿受冻,你哥娶不上媳妇,你弟弟妹妹们受苦?”
    大哥倒是没说什么,只眼巴巴地看着这个大妹妹,一付可怜相。
    江临凤抚着大姐的肩,面带庄严地说:“大姐,我一向觉得你是个孝顺爹娘,爱惜兄妹的人,我很高兴我有你这样一个姐姐。相信老天爷会善待你的!”
    大姐再要不肯,换来的是每天的暴打。
    一向软弱的大姐,痛哭了几场,后来也就听天由命了。
    那时的她,家里根本没说话的份,她又有啥办法呢?
    很快大姐就嫁过去了,算来应该有三年了。
    江锦绣回想着旧事,江临凤上前搀起李桂花:”娘,你别哭了,以后我一定想法子让你过上好日子。“
    李桂花就势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夸道:”还是我这个闺女孝顺,娘以后可就指望你了!“
    在李桂花眼里,如果江锦绣是草,那江临凤就是宝。
    因为算命先生说了:江临凤命中注定要适贵人的!
    也是,临凤长得那么美,方圆百里没人比得上,李桂花心里不知多么得意。
    所以,锦绣这臭丫头能和临凤一样?
    一旁的陈氏撇了撇嘴,就听见屋里娃儿的哭声,忙不迭地去了。
    李桂花一转头看见了一旁挣脱了绳索,正在发呆的江锦绣,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江锦绣面前,伸手一个耳刮子打了过去:”贱骨头,懒惰胚,你不滚去烧早饭,还指望老娘来伺候你不成?”
    换作前世,江锦绣受了冤枉会跟李桂花理论,然后是更暴虐的毒打;这一世她学乖了,既然小身板,完全不是李桂花的对手,不如老老实实地干活去。
    忍着疼痛,涮好锅,淘米添水,架在灶台上,江锦绣这才手忙脚乱地生火,拿吹火筒鼓起腮帮子使劲对着火苗吹着。
    等火旺了起来,她还要将红薯切成丁儿,准备熬红薯稀饭。
    红薯添进锅里,江锦绣加了两根柴,又赶紧切出一碟子自制的萝卜干,好配稀饭吃。
    等红薯稀饭熬好了,江锦绣一碗一碗舀出来放在桌上晾凉,江有贵他们很及时地出现了。
    连江阿水也不晓得从哪里冒了出来。
    大嫂陈氏一看桌上摆的,拿筷子搅了两下,脸就沉了下去:”米少红薯多,吃了也不挺饿,撒泡尿就没了,嘴里还老冒酸水儿!我可是要奶娃娃的人,没奶我娃吃啥?“
    这话自然是说给她婆婆李桂花听的。
    大哥江有贵拿眼睛瞪着江锦绣,似乎这都是她的错。
    李桂花剜了江锦绣一眼,顺手一掌打在她背上,没好气地说:”你也是笨!就不晓得为你大嫂煮个鸡蛋?我们江家统共这么一个毛头娃,能亏待了他去?“
    背部一声钝响,闷闷的痛。
    江锦绣忍住了,心里说:鸡蛋都被你藏起来了,谁有胆敢偷吃,不得被你活活撕了呀?
    李桂花板着个脸,亲自把藏好的鸡蛋拿了一个来,塞在江锦绣手里。
    要不是大儿子一条腿有点瘸,不好找媳妇,她才容不得陈氏这么撒野!
    等江锦绣煮好了鸡蛋,端给陈氏,她自已的那碗粥也不晓得怎么就剩下半碗了。
    她面无表情地将这小半碗红薯粥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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