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建双膝跪地,蹲坐在姊妹花两墓之间。寂寞无助的他,凄绝哀绝的他,双掌捂脸双肩抽动不停。
红的月红的雪,她们的人间纯爱,情无可奈的心在滴血,徒然流下忏悔的泪。
王焕宇容色悲戚,穆然肃立姊妹花坟前,默默注视花束上面浅笑盈盈的美丽容颜。过了片刻,他依次在夏美联和吴雪墓前上香鞠躬,移步盯视美联墓地后方的邓海涛之坟少刻,又望视跪坐在地、悲泣不止哀恸万分的方子建稍时,规正站姿黯然说道:
“方子建,听后就忘掉吧,还有你的至亲骨肉,方雪美,陪伴在你身边。她,就是姊妹花的灵魂化身。恕我失陪,再见。”
不歇寒风时时拂来,凄凄厉厉,暗然伴随着他的哀楚之音。
痛语完的王焕宇,昂起头大踏步向坡下走去。
远处,萧瑟荒凉的杂草地上,莫寒与方雪美并肩缓行的身影,依稀可见。
“莫寒,你的烟抽完了吧?”
王焕宇侧头问跟随在身后的莫寒。
莫寒颇为惊讶,掏出裤兜里的烟盒对王焕宇晃了晃,“没有,还剩大半包呢!”
“哦,大半包,说明不多了,再去买一盒吧。那边的小卖部应该有香烟出售。”
见莫寒双眼发直呆看着自己不动身,王焕宇再次开口婉劝:“我想和雪美姑娘单独说会话,你去别处玩会再回来。”
“那你就去吧,顺便帮我买点东西回来。”
方雪美微笑嫣嫣,柔声劝莫寒。
“你要什么?”莫寒问雪美。
雪美温声回答:“我随便,你看着买好了。就买点小吃之类的吧,瓶装水也行。”
“那你们聊,我去了。”
莫寒眼珠左右移动扫视二人,闷闷不乐无奈地转身慢步走开。
见莫寒已走远,方雪美哀哀而问:“听人说,是妈妈杀死了美联阿姨。王伯伯,是这样吗?为什么?她们俩不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吗?”
王焕宇颜苦心愁,沉默一时方才答道:“这件事情缘故纷杂,说来异常话长。总之,你母亲没有杀害夏美联,是天意唤醒了情劫,打破了她们的恶梦,把她们从痛苦的长河中解脱出来,了却纠缠半生的心魔。虽然最终的结局悲戚又悲惨,也只能如此。雪美姑娘,莫再探究往事,只管忘掉以往所有的恩和怨,把你父亲照顾好,安心完成学业,这是对你母亲、对你美联阿姨,最好的安慰,最好的报答。”
“听懂了,也明白了。但是心里仍是痛楚不堪,郁闷难解。妈妈不在了,再也看不见了,摸不到了,找不到了,只有凄冷的坟冢陪伴妈妈,只能看视频解忧,只能在梦里,回顾妈妈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雪美停住脚步,低下了头。
她白而光润璇玉一样的手指,揪扯着胸前一缕卷曲如浪的发丝。
她娇软的唇轻柔而动,一字一字,一句一句,悲声倾诉心的苦。
颗颗热泪连成两行涓涓细流,顺着她白润脸颊,滴滴相连泫泫地滑落下去,点点浸入枯黄的草地。
哀上哀,点点滴滴载满情,轮入大地挽歌。
苦中苦,字字句句汇聚爱,融归浩野恨曲。
王焕宇肃然站定,不发一声默默聆听雪美悲惋之言、哀戚之语;静静注视哭亦雅气绕身、冰清玉洁的方雪美。
良久,无言的对站。
良久,无声的苦痛。
方雪美揩净泪痕,脸色苍白如雪。她抬眸望向王焕宇,声音柔软又虚弱,“王伯伯,还有一事不明白。那位莫雨姑娘,又是怎么回事?她也是被妈妈害死的吗?”
“不……不清楚。”王焕宇心慌意乱,言辞迟缓,“至今没有追查到她的下落,所以不能妄下定论。”
雪美清秀的脸惑色深凝,“不是有个女孩子死了吗?听说是被火车撞死的,遗骸都被发现了。”
王焕宇稳定心神,沉着婉语:“那名女孩不是莫雨,我可以肯定。警署判定也不是莫雨,我可以向你保证,那绝对不是她。小莫雨肯定还在寻找亲人的路途上,一边享受美食一边笑语不停。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一蹦一跳地跑到我们身前,撒娇要好吃的。”
雪美苦涩的笑脸轻微显现。她微偏着头抬起指柔缓地拢了拢耳畔秀发,目光柔柔真情诉说: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虽然没有亲自见过面,但是我很喜欢她。听莫寒说,比我胖不少,个子也比我高些,看到她的照片就觉得很亲切,一见如故似的,就像我的妹妹。还有她的哥哥莫寒,也是这样,仿佛似曾相识,很熟悉很温暖一样。”
“呃!这样最好。”王焕宇婉言解劝,“只是莫寒非常喜欢莫雨,妹妹失踪至今没有丝毫消息,他很是惦念非常伤心。雪美姑娘,拜托你多多安慰莫寒。”
雪美垂下头,缓缓地轻轻语:“我会的。我挺喜欢……和莫雨哥哥散步聊天,愿意和他做朋友。”
沉稳聆听的王焕宇,转言它事,“雪美,那位邓海涛墓前已经枯萎的花束,是谁来祭拜留下的?”
雪美抬起头看向王焕宇,细眉轻蹙声音轻微,“是位女人,说是他的妻子。她来过很多次了,每次还给美联阿姨献花。好几次我都看到她的泪脸,问她她也不多说话,只是默默静立墓前,痴痴呆呆的独自沉思哀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