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化着淡妆,齐肩的短发微卷,衬托着修长白皙的脖颈,穿一身修身的黑色旗袍,胸口设计成蕾丝镂空的样式,夜色朦胧之间,诱人的风光若隐若现。
她的身边端立着另外叁个和她穿着相似、身条相仿的年轻女孩。
晚上十一点半了,进的客人越来越少,也逐渐有客人开始从里面出来,陆陆续续离场。
付凌倾站姿稍稍松散了些,微微放了放一直紧吸着的小肚子,想着她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能下班了。
前厅就这么冷清了许久,几个女孩闲不住,互相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闲聊了几句。由于身穿的礼服没地儿放手机,闲下来了干站着也尴尬,那也就只能闲聊了。中途陆续有零零散散的一两对客人离场,几个女孩默契地轮流上前笑脸盈盈地相送。
终于,在将近十二点半的时候,男男女女的客人们陆续开始大拨大拨离场,前厅一下子嘈杂了起来,四个女孩两两送一群,两两送一群,很快,前厅又恢复了夜晚的冷清。
几个女孩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见几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嬉笑怒骂间,一两声粗言鄙语格外突兀。
几个女孩都是有一定礼仪模特工作经验的过来人了,遇到这种服务对象——醉酒、脏话、没女伴,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
这时,又一对客人踏上前厅离场——一个娇俏的女人攀着一个长相尤其出挑的男人,说说笑笑地朝外走。
付凌倾不过多看了那个风流儒雅的帅气熟男一秒钟,就仅仅只是颜控了这么一秒!机会就这么让人给抢走了。
一个女孩反应极为迅速,这一对客人还没能在前厅走上个一步两步呢,她就立马踩着她的小高跟“哒哒哒哒”小跑了过去,抬起手臂笑盈盈地开始引路送客。
第二个行动的女孩也反应非常快,和第一个女孩前后脚跑到了那对客人的身侧抬手引路。
第叁个女孩也想跑过去,但眼看宴会结束,负责人正好从后场走了出来……
这个女孩只好硬着头皮脚下一刹,转了个弯,往那几个醉汉那边去。
等付凌倾颜控完那一秒,大局已定。她只好跟在第叁个女孩身后,迈步也往醉汉的方向去。
唉,女孩们的第六感确实是有那么点儿玄乎其玄的准,更别说四个女孩齐刷刷地、同时生出同一种不祥的预感了。
果然,那几个醉汉,真的对付凌倾她们两个倒霉孩子伸出了魔爪……
此时此刻,负责人正在往她们这边赶来劝阻,另两个女孩已经非常有效率地把那对客人送到了前厅的大门口。而那个娇俏的女人几乎挂在了那个帅气熟男的脖子上,正不停地往他身上蹭。
……
……
付凌倾换下了旗袍,换上了一整身灰色的男款套头帽衫配宽松休闲裤,脚踩帆布小白鞋,肩挎白色帆布背包,再把兜帽一戴,夜色里远远望去,俨然一个精神小伙。
此刻已经凌晨一点出头了。付凌倾低着头穿过会所后方的停车场,往她停放自行车的位置走,脚步不疾不徐。
忽然,她的脚步一顿。不远处,一张半生不熟的漂亮面孔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刚才那个儒雅熟男。他身边的那个娇俏女人也还在,正挂件一般地环着男人的脖子不放,埋首在他胸前厮磨。
他们姿势暧昧地在马路边相拥,身旁停着一辆出租车。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付凌倾赶紧撇开视线,继续往她停放自行车的位置找去,离那对男女越来越近。
“……不要分手嘛!……不要不要!”
“嗯……你也摸摸人家嘛……”
“人家都好湿好湿了……哥哥不想摸摸看吗?嗯……想让哥哥捅捅嘛……捅捅就不分手了好不好?”
“讨厌……干什么呀!人家都这样了你还没反应……我不管!不准分手!人家就不分手!……”
凌晨寂静时分,付凌倾难免还是听见了那细软娇媚到骨子里的声音。她瞬间脊背一酥,下意识抬头望去。
只见那女人正低着头抓着男人的皮带扣一通乱扯,而那男人却拿开了她作乱的手,后退一步,身体呈现一个僵硬的防御姿态,同时将女人不着痕迹地再拉远了些。
他眉宇间浮动着淡淡的不悦,却仍旧保持着温和体面地开口:“你喝醉了,今天就先回家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不要!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家……”女人娇娇地叫道,只轻轻一挣,竟挣开了那男人的禁锢,又重新扑到了他身上,开始上下其手,乱摸乱蹭。
付凌倾惊了,这男人……未免也太柔弱了一些吧?这就让一个美娇娇给挣脱扑倒强行非礼了?
那男人身形有些踉跄,扶着女人的腰侧欲把她推开,却使不上劲儿似的,纤细柔软的美人根本不动如山。
付凌倾可算注意到了,那男人面色有异,蹙着眉眼皮有些沉,嘴角发颤。昏黄的路灯照射下,她辨不大出他的面色是否苍白,但是这表情也足以看出来,男人此刻绝不正常,像是要晕倒的前兆。
得……醉鬼遇上病猫,一个空有体力脑子下线,一个空有脑子体力下线……有架打不动,有理说不清啊……
无非两种结果,要么醉鬼趁猫病着,把病猫强了,耽误病猫治疗并使其体力透支精尽而亡;要么病猫抵死不从,却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清,只能僵持到醉鬼酒醒后,幡然醒悟治病救人比春宵一刻更要紧为止……
……这不是一种结果么?谁知道这醉鬼什么时候酒醒啊?
说来说去还是病猫惨……
惨痛的事实血淋淋地证明了:脑子和体力只能占一样的时候,还是体力好使。
付凌倾决定帮他一把。
她叁两步上前,抓着女人的手腕分开了两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女人塞上了出租车,出声让司机师傅稍等,然后扶着摇摇欲坠的男人把他按坐在了地上,蹲下身来问他要了女人的地址以及他的钱包,又转回出租车,将地址转述给司机师傅,并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张一百塞给了司机师傅,然后关上车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出租车扬尘而去。
付凌倾转过身来,看着狼狈地瘫坐在马路牙子上的男人,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男人眼皮沉沉的,盯了她好一会儿,气息有些紊乱带喘,虚弱地说:“别……别叫救护车,我……一会儿就能好……”
付凌倾愣了愣,重新蹲下身,顺手将男人的钱包塞回他的衣兜里,说:“你确定?你要是……”
“挂在这了我可不负责”几个字差点就从她嘴里吐了出来,好在她及时咽了回去。
“我确定。”
付凌倾看他盯着自己态度坚决,也就放下了手机。
都凌晨一点多了,她肯定是想早点回宿舍的,但眼下这个男人又不肯叫救护车,她要是走了,就有点丢下他瘫地上自生自灭那意思……
他都说了他一会儿就能好的,那她还是在这儿等他缓过劲来,确定没事了再走好了。
万一他好不过来了,她也好及时帮他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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