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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榕在厨房给自己热粥,楼上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又是一阵嚣张的笑声。
    她关了火,端着小奶锅直接来到餐厅,仰着头问,“简菡,你吃不吃?”
    话音刚落,简菡趿拉着拖鞋噼里啪啦下楼,叁两步就窜到了她面前。
    “看!”简菡举起手机,对着乔榕的脸,“我说到做到,抢到了明天晚上的演出票,厉害吧?”
    乔榕竖起拇指,说,厉害,然后转身坐下,点开了昨天没看完的纪录片。
    简菡说没劲,又啪嗒啪嗒地跑了上去,上到二楼还把脑袋探出来,问她,“你会去吧?说定了的,你要陪我!”
    乔榕“哦”了一声,简菡让她少吃点,看演出要换装,好不容易挑中一条,小心塞不进去。乔榕放下勺子看着她,简菡坏笑着缩起了脖子。
    这是她住在简菡家里的第叁天。叁天前,乔维桑去了南城。
    公司有转移总部的打算,从二线南城转移到一线缙安,事情多得焦头烂额。乔海合如今也是两头跑,乔榕在这儿短短半个多月,已经不止一次见到他。
    有时候,乔维桑看起来似乎比乔海合还要忙,偶尔几个晚上,他在书房待到深夜回房,带着一身沐浴香味躺到她身后。
    乔榕知道,他在二楼洗簌了才上来,大概是不想吵醒她,尽管每次她都会醒,然后偷偷地装睡。
    还有的时候,乔维桑半夜叁更不自觉地往她这边挤,大冬天的,乔榕浑身大汗被热醒,只好先把厚厚的睡衣脱了,然后转过身搭上他的腰,让他挪一挪。
    奇怪的是,当她接触到他的身体,乔维桑即便没醒,也会知道她的意思,往后退出一道缝隙。
    乔榕用手指量过,大概不到叁厘米。
    痛苦的是早晨。清晨往往是她睡得最深的时候,可是每次闹钟刚响,乔维桑就开始发作,生龙活虎,精神亢奋,可恶至极。
    掐算得这么精准,乔榕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醒了,撑着脑袋数秒针。
    她没问过,她觉得乔维桑搞不好会借题发挥卖一波惨,然后把时间拨早,压缩她的睡眠时间。
    他以前的确干过这样的事情,那是乔榕八岁的时候,他把她的起床铃拨到四点钟,乔榕起了床,提着书包出门,走廊安静的吓人,付佩华都还没起来。
    这一切只是因为,前晚吃饭的时候,她从他碗里挑走了一根鸡腿。
    这是乔榕单方面的推断,她不知道的是,那根鸡腿乔维桑已经啃过一小口,而且那天晚上她还干了另一件事:她帮忙收衣服的时候,把乔维桑的新内裤当成自己的收走了。
    乔维桑眼尖找了出来,她不服气的说,“有小恐龙,明明就是我的。”
    乔维桑说她是小骗子。
    付佩华闻声而来,拎起内裤说,“商场打折,我给你们买了一样的,这条确实是哥哥的,别争了,快去做作业。”
    乔榕那时跟着同桌学了个新词,脑袋一抽,活灵活现地用了出来。
    她说,“哥哥这么大了还穿叁角裤,还穿小恐龙,哥哥是娘娘腔。”
    乔维桑表面上阳光灿烂,不跟她计较,暗地里转眼就拨了她的闹钟。
    关于往事,他们的记忆力似乎是均分的,有些事情乔榕记得比较清楚,有些则是乔维桑,并且往往能互相补充,还原度极高。
    乔维桑这段时间没少调侃她以前干过的傻事,而且特意挑在她无法反抗的时候。
    他问,“知不知道错了?还敢说我是娘娘腔吗?”
    乔榕连忙摇头。
    “舒不舒服?”
    “......”
    “说话。”
    “舒服!好舒服!能不能再快点,上班要迟到了!”
    乔维桑心花怒放,变着花样折腾。
    等他一走,乔榕顿时产生类似放假的轻松感,当天下午就背着包找来了简菡的新家。新年伊始,简菡就邀请她来聚一聚。
    这里的装修风格和乔维桑的公寓千差万别,从窗帘到桌布,再到地毯,全是温柔无害的粉蜡颜色。客厅沙发从左到右一串毛绒玩具,整整齐齐。
    乔榕嗅着空气里淡淡的熏香味,说太漂亮了,好温馨。
    简菡抱起一迭轻软家居服,往乔榕脑袋上一拍,“对你无条件开放,以后常来做客。”
    乔榕说,“我怕打扰你。”
    简菡装模作样扔了个媚眼,哧哧发笑。
    她的衣服种类繁多,大部分吊牌都没拆,直到今天,乔榕已经被她摁着试穿了十来条不同款式的礼服裙。演出有着装规定,只能穿黑白红叁种颜色。
    乔榕是酒杯型身材,臀部比较丰满,简菡标准瘦高个,适体衣物基本无望,最后挑了一条齐膝盖的蓬蓬裙,酒红色小吊带,像个小恶魔。
    那天晚上,简菡带她出门前,亲手给她画了全妆。她对着镜子,简菡弯下腰贴着她的侧脸,喃喃道,“绝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眼睛这么好看?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乔榕戴了美瞳,暗红色,她的眼型轮廓深,驾驭起来毫无压力。
    简菡穿着一身黑色连身长裤,和乔榕一样,混搭着方便跑路的平底鞋。
    她们要看的是一场浸入式戏剧,再准确点,惊悚主题,观众全场分散,挑选特定角色,跟着对方走完全场。
    这场戏一经推出,全城火爆,千金难求一张票。考虑到要上上下下地跑,乔榕本来不是很想去,简菡告诉她,场地宽敞,随便找个角落坐下来看戏也不要紧,而且运动量不会很大,要不然也不会规定穿礼服了。她撒娇说,胡帆这段时间都不在,她太想看了,就当陪她去逛逛。
    乔榕没有多想,天真的答应了她,可是到了场地,她看见靠在门廊接电话的俞松,瞬间醒悟过来。
    俞松抬起左手向她打招呼,乔榕转头看着简菡,后者只是讪笑。
    “拿人手软呀,要不是他,我肯定抢不到票的,榕榕,原谅我吧。”
    她的借口过于离谱,乔榕不戳破,神情慢慢收敛起来。
    入场前,观众聚集在一楼的酒吧,乔榕跟着简菡坐下,台上有金发男人在唱樱桃粉红苹果花白,随着入场人数增加,灯光逐渐变暗。紧窄走廊里,有侍应生四面八方分发面具,乔榕接过来一看,纯白色的半脸面具。戴好后,俞松带着两杯酒坐了下来。
    他把酒杯放在自己和简菡面前,随后从白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只夹心巧克力递给乔榕,“酒心的。”说完勾唇笑了笑,补充道,“你这点酒量,以后最好不要再沾酒。”
    简菡打个哈哈,说她也喝不了太多,倒是俞松,看起来斯文,其实很能喝,还不上脸。
    室内暖气充足,形形色色香水味混在一起,乔榕有些恍惚。来之前,她担心过自己的服装会不会特异独行,现在比较了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是正常到幼稚的程度。
    还剩十叁分钟开场,她百无聊聊地剥开糖纸,含进嘴里,不由自主想起乔维桑。
    他在干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打算,以后怎么办?
    最后一个问题,她每每问起,乔维桑都说不要她操心,一副早有打算的样子。但是乔榕仍然觉得心里不踏实。在她看来,这种避而不答的态度多少是心虚的表现。
    射灯变换着角度和色彩,偶有几个瞬间,乔榕发现俞松的五官似乎有了些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棱角比以往凌厉许多。
    在她想东想西之时,她忽然察觉到什么,转身向后面看了一眼。
    桌椅摆放密集,她看到一群打扮妖异的男女,都戴着面具,要么交头接耳,要么看着舞台,静静品酒。
    她转过头,没过一会,被牢牢盯视的感觉再度传来。她再次往后看,这次,侧后方桌边有个男人对她笑了笑。
    他一人独占那张圆桌,穿着纯黑西服,手边一杯柠檬汁,黑金袖扣在霓虹下闪烁光芒。
    乔榕觉得面善,思索间,对方抬眼对她笑了一笑。
    他的睫毛很密,遮住了大半眸光,笑容苍白虚弱,惹人怜爱。
    乔榕定在原地,最后打量他一遍,立刻转身,两手攥紧了裙摆。
    贺轶。
    他来这里干什么?
    手背忽然覆上一片温暖,乔榕颤了颤,抬起头,简菡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你的手好冷?身体不舒服吗?”
    乔榕说,“我想回去了。”
    “回去?”简菡惊讶地说,“临时变卦不是你的风格呀?让我想想,是冰箱门没关还是浴室水没关?”
    俞松转过头,视线扫过乔榕身后,然后谈笑一般凑到她耳边说,“不要担心,有我在。”
    乔榕睁大眼睛,他笑笑,把颊边长发别到耳后,“我认识他,只要你跟着我走,他就不能接近你。”
    乔榕的表情有瞬间失控。
    俞松保持平静微笑,凝神看了她一会,抬手扶正她的面具。
    收手的同时,他轻轻的,却十分清晰的说,“想想看,你的爸爸为什么选中了我?只是巧合吗?或者是,他有别的考虑?”
    乔榕和他对视,默不作声。
    忽然,灯光全灭,人群中不知谁吹了一声口哨,接着,竖琴弦被急促扫过,通往二楼的走廊亮起红光,戴着全脸面具的侍应生站在门口,面朝酒厅躬身致意。
    与此同时,门洞上的标示牌闪闪烁烁,最终显示出一串号码,标示入场顺序。
    俞松站起身来,“我们可以进去了。”
    可是酒厅太小,参与者太多,就算分次入场,仍旧堵得水泄不通。
    乔榕过了一会才起身,“你知道他是谁?”
    俞松双手插兜,语气淡淡,“他是你的前男友,而且,我和他是表兄弟关系。”
    乔榕再次静默,仿佛他的回答超过了她的认知能力,她难以消化。
    人群向前挪动,乔榕不小心绊了一下,俞松扶住她的肩膀,很快收回手。
    他说,“我还知道你们分手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叁天,什么人都不见。”
    乔榕喉咙发干,“你——”
    俞松竖起食指,挡在唇前,眨了眨眼,“以后再告诉你。”
    ————————————
    贺轶:???我特意戴了隐形眼镜来看演出,竟然被当作奇怪的人?
    俞松:==+
    乔榕:你们都离我远点,球球了。
    乔维桑(委屈,越想越气,记小本本):她说要看演出,居然不等我回来一起去......
    简菡: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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