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书本重新整理好,孟则知站起身来,冲着对方微微颔首,那人点头应了,两人这才错开身,一个上楼,一个下楼。
孟则知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他抱着书去了数学系资料室,又借了几本最新一期的数学期刊。
没成想刚刚走出图书馆大门没多远,天色突然暗了下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几道雷电闪过,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的砸了下来。
孟则知一手抱着书本,一手高举到头顶,迎着风雨向不远处的班车候车亭跑去。
到了地方,孟则知拍掉衣服上的水珠,眼角的余光一扫,才发现竟又碰上了那人。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本就只有过一面之缘,看对方没有想要搭话的意思,孟则知也就歇了攀谈的心思。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静静的站着。
伴随着湿冷的秋风,雨越下越大,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消停不了,周身的温度也跟着降了下来。
孟则知敏锐的听到了耳边传来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来,身后那人只穿了薄薄一件衬衣,这大风刮着,只怕是冷着了。
孟则知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解外套的扣子,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唐突,只好把解开的扣子又给扣了回去。
他想了想,先是往后退了两步,又往右边挪了半步。
正搓着手臂的祝正卿吸了吸有些发痒的鼻子,突然间感觉到迎面刮来的冷风小了很多,他一抬头,正对上一堵黑色的墙。
不、不是墙,是一个逆着光的男人。
又回想起刚才在图书馆的时候,对方抱住他的那一幕,祝正卿两耳微颤,垂下头看着地面,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孟则知站的两腿都快要发麻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他轻舒一口气,抬脚出了候车亭。
看着孟则知的背影,祝正卿抿了抿唇。
这么老的男人,估计连孩子都上小学了。
这么想着,他抱着书,向和孟则知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到办公室,打发走第二批过来报到的学生,孟则知打开电脑,在浏览器搜索栏里输入lsquo;五步蛇rsquo;三个字,然后摸出手机,按照网页上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喂,曹县养蛇场吗我想订购一批五步蛇蛇毒。要蛇毒做什么哦,我是京城大学的教授,有一项实验需要用到五步蛇蛇毒。
不要干粉,我需要的是新鲜的毒液。四十一克暂时,先要一百克吧好的,等我加上微信之后就把钱和身份证照片发给你。
挂断电话,已经是正午时分,想着反正下午也没课,孟则知在学生群里说了一声,就回了家。
吃过午饭,孟则知跑了一趟超市,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果篮,然后开车去了医院。
老师!
疗养院里,孟则知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小刀,而后拆开果篮,拿出一个苹果,坐在床头削了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正是前身的授业恩师万哲先教授,马上就要过九十大寿,住进疗养院已经五六年了,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照看,老人家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相当好。
万教授理了理手中的报纸,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说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想请老师您帮个忙!孟则知老老实实的说道。
万教授也没了看报的心情,好声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你想说的是学校不给你招生名额这件事情的话,那就不用说了,傅院长之前和我通过气儿。
也是,没有他的同意,学校怎么可能会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是这件事儿。孟则知面色不变。
嗯听见这话,万教授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看他。
师姐她还在华清大学吗
孟则知口中的师姐是万教授的大女儿,和万教授不同,孟则知的这位师姐对数学并不感冒,反而是在微生物学上有很高的造诣。
万教授一脸骄傲:麻省理工那边请她过去任教,她答应了,下个月就走。
他斜了孟则知一眼:怎么,有事儿
听见这话,孟则知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又怕万教授担心,气出个好歹来,只能是含糊着说道:有点事情,想进生物实验室。
是了,他这才想起来,他这个弟子大学第二学位修的生物。
万教授一脸迟疑,他看向孟则知,把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说道:你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眉眼间没了戾气,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恍惚间,万教授有种自己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冷静自持的弟子的感觉。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总得有点成长不是。孟则知切了一小块苹果给他。
万教授伸手接了,咬了一口,问道:很重要
说的是孟则知想进生物实验室的事情。
性命攸关。孟则知无奈说道。
万教授不觉得孟则知会骗他,更何况这个弟子除了品行不佳之外,还没让他失望到决意放弃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