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索西斯闻到头顶腥风扫过,一股巨大的冲击向下压来,他猛地绷直肌肉顶住了这波冲击,离子刃条件反射抬起,挡住了巨兽下落的锤击。
轻拨开静静的身体,睁开一只眼珠朝上,索西斯在静静胸与肘的缝隙中间见到了她森然的面孔,还有撑开在兽齿间的小花伞。
索西斯卷住它!
虫哥的触须几乎和静静的命令一齐出动,数十条锋刃狠扎进巨兽的身体,静静踩着虫哥的脑袋迅速跳上去,将身躯的重量全压在小伞上。巨兽的咬合本就让小伞承担了巨大的压力,静静一跳上去,伞面上立刻出现了魔法护痕。
给我撑住!
单膝跪在伞面上,静静从包里掏出粒子枪,扣动扳机单手上膛,微一歪头,她瞄着伞骨打出了一枪。
这一枪,改变了一切。
黑粒缓缓没入伞面,又缓缓从伞面中穿出来。
它轻柔地飞向前方,触碰到了巨兽的咽喉,接着爆炸开来。
绿色的血雾轻飘飘的落向地面,却在没能落地之前便被风吹散开,吹向四面八方。巨兽的半身在刹那间气化,只剩下下半只被炸烂的肉碎,零星的掉在地面上。
喘着气贴在虫哥的胸前上,静静盯着地上仅剩的兽,大脑一片空白。
打出那一枪的瞬间她仿佛忘记了什么,就像像贴在记忆上的一枚本就不太清晰的贴纸脱落了。
她刚才还记得那件事的轮廓,也好像它很重要,可她现在完全忘了。
一阵分解般的剧痛突然袭来。
静静被这阵痛激得浑身汗毛倒起,忍不住地尖叫了一声,叫声隐没在了战场的炮声背后。
她的尖叫让虫哥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可那阵剧痛却转瞬即逝,抓住虫哥的触须深呼吸,静静瞪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正懵逼着,又一阵剧痛骤然侵袭。
啊!!!
疼。
疼的要命。
静静抱着全身疼得弯下腰去,整个人对折着瘫在了虫哥的触须上。
这次,这阵剧痛并没有消失。
它在静静躯体中狂乱的持续着,鞭打着她的内脏,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是负担。静静的面目皱缩着,她隐约听到旁边虫哥多足慌乱的刮擦声,可她实在无暇顾及。
全身像要分解一样,解离的膨胀感在大脑中穿梭,千百万的因果从四面八方疯狂窜进体内,它沉重得让她几乎站不起来。静静的太阳穴鼓跳,膨胀与分解不断在体内冲撞,她大口喘着气,感到自己的肺都要融化了。
手表的滴滴声尖锐刺耳,静静抓着虫哥的触须半靠着,却发现自己的手上青筋鼓起,皮肤涨红着,指甲上的美甲脱落,甲面开始成粉解离。
静静喘息着看着反覆看自己的手,却连惊恐的精力也分不出来。
手表的尖叫声更加急促,更加刻不容缓,静静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巨兽在一个个消失,仍在撕打的虫一个个因为对手的消失而停下了动作,还来不及分开的则全被带走了。
先是最远处的,然后快速的朝这里递进,一排排的,像浪潮在推进,也像也像什么东西在逐渐分离。
静静忽然明确的意识到,如果这一次分开,那就是永远分开了。
她立刻回头大叫:索西斯!不等虫哥回答,她忍着五官的疼痛说:我再也不能来了,我要走了!
!
静静看到虫哥四只硕大的眼睛聚焦在她身上,眼眸中的双瞳紧缩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母舰,接着转回头来,触须缠紧了她。
静静双眼含泪,放声大笑起来。
真是个笨蛋啊。
巨兽消失的推进线只是一眨眼,便来到了她们的面前,静静的笑声发到一半,更剧烈的疼痛便使其戛然而止,像被人用钩子粗暴地拽起来,静静带着索西斯强行挤进了正在崩塌的时空裂隙。
因果的消解让宇宙回归,宇宙的回归又让一切错位的因果消解。
窒息迅速将临,巨兽的尸体碎片在通道中四处飘散,虫哥全身的关节在进入的第一刹那便开始扭转,仿佛被什么挤压撕扯着,宇宙分离的轰鸣静谧,排斥着绝不可以出现的异物。
方才冲进静静身体中的因果,在时空裂隙中又再度被大量抽离归位,静静感到自己全身的血都干涸了,在时间的巨浪中她紧紧抱着虫哥扭曲的身体,无声地尖叫着。
她要碎了。
她感到他也要碎了。
他们要碎裂在不可穿越的地方了,他们要,死在一起了。
因果的大量释放在他们周围开启了短暂的数个坐标,每一个地方静静都去过,每一张面孔静静都认得。
她的朋友们啊,她珍贵的,即将遗忘她的朋友们啊
【】
静静的额头上忽然亮起了一个柔和的唇印。
魔女的咒印释放出来,山川与大海从她身躯中生长,万物萌生,梵高画般的绿色的风从那个唇印中刮起,刮出来,轻柔包住了虫哥和静静。
下一秒,手背上的唇印亮起了暗红。
剑圣的祝福涌动,川流如江河的血液从那里勃勃而出,灌涌进静静全身,舒缓她干涸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