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静地看着灵堂之中,仿佛能够看清地底两个人的样子。
“如此深浓的妖气,此间不知残害了多少人命……想不到南离昭阳公主竟会如此以身涉险,虽然莽撞,肝胆可昭日月。”道姑低声自语:“且再看看,她能否破局。”
洞窟之内。
曾经秦弈以为李青君是没胸的。
就算被他淋湿了一身,那玲珑线条已经显露,可还是看不出有多少胸。
可这回秦弈发誓其实她有胸,否则手中的触感不可能如此绵软。多半是缠过?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秦弈立刻警觉,他闻到了媚药的烟气。
脑子里有些昏沉感,小腹有股热流奔涌,身下的暖玉温香诱惑无比,他可以感觉到李青君面颊的热度和胸膛的起伏——他闻了烟气,李青君当然也闻到了。
李青君闻到的结果就是,任何女子第一反应就该推开身上的男人,她却没有推。心底隐隐有些混乱,觉得他压在身上很难受,覆在某处的大手更是让人发热,可却隐隐又觉得这人并不讨厌,那儿其实也挺舒服……
一时之间只有两人都变得粗重的呼吸,黑暗的地窟看不清双方的脸,却更让这种暗室之中的心绪变得旖旎,让人心中下意识觉得,可以做些什么……反正都是中了药的结果,似乎可以顺理成章?
秦弈用力咬了下嘴唇,一蹦而起。
别人可以装顺理成章,他不行。
他是方士,是药师,专业对口。
他身边还有流苏在看戏。
秦弈飞速伸手入怀,摸出一份药丸塞进嘴里,不管对不对症,好歹略微减缓了一下昏沉的思绪和欲念,便擦亮火石,给李青君也塞了粒药丸。
道姑低声自语:“这少年神思坦荡,颇有定力,倒是个正人君子……”
“你果然是太监……”看了半天戏的流苏发出了截然相反的感叹。
“……”秦弈运功驱除残余药力,吐槽的心思都没有。
李青君服了药,也半坐而起,神色复杂地整理衣襟。火光掩映之中,她的粉腮上仍有潮红,衣襟还有些散乱,看上去更有了些别样的诱惑。
秦弈别过脑袋不去看,李青君微微抬头,也只是瞪着大眼睛直直地看他,似乎想骂人,却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流苏继续感叹:“讲道理的女人,过得要比较累一点。所以女人该有不讲道理的权力,这时候开骂起码能让她自己不那么尴尬。”
秦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一把将李青君拉起:“没事吧?”
“没……”李青君蠕动了一下嘴唇,终究变成了:“练武的人,这么点高度摔不疼。”
是摔不摔的问题么?秦弈很聪明地没去认真,反而顺着一本正经回答:“嗯,大概也就一两丈高。”
他的配合让李青君吁了口气,又道:“我好像又莽撞了?”
秦弈道:“得亏你莽撞,不然那天我不是要被你揍了?”
李青君失笑,那天正是因为自己莽撞中了秦弈的陷阱才被倒吊起来,当时觉得愤怒无比,可如今反倒成了秦弈安慰的言语。
这秦弈其实……还过得去吧,明明被自己坑进了陷阱,却不责怪反而安慰。而且……
好像是个真君子。若非真君子,自己这说不定都失身给他第二次了。
刚才那一刹的旖旎,莫说现在装着平静,李青君自知自己满脑子还在回旋。只能靠着装出来的淡定,和他会做人的默契,不然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一头撞死在墙上。
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再说这些,扭头往左右看了一眼,李青君忽然打了个寒颤,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都被惊没了。
秦弈也抿紧了嘴唇。
周围都是森森白骨,却不是凌乱堆得满地,而是有人将之摆成了间隔整齐的八个方位,每个方位上都有一具骨骼,骨骼被拆散摆成一个台状支架,骷髅头便摆在骨骼支架上。他们落入正中,环顾左右正好是八个骷髅头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围绕,空洞漆黑的眼眸森然瞪视着,闭合的牙关仿佛讥嘲。
有淡红的烟气从骷髅口中散出,闻着依然能让人心跳加速,不敢相视。
李青君艰涩地道:“这就是所谓失踪的人了吧?”
“应该是了。”秦弈低声道:“这是人为布置的阵法,那么我们闯入必然已经被布阵者发现了。此时不是寻根究底的时候,应当立刻离开,否则这是死地。”
李青君抬头看去,坠下的坑洞口已经闭合,四周看似没有出路,而顶上的石板看样子也并不容易轰开。
“怎么出去?”她期待地问秦弈:“你懂这种阵法对不对?”
秦弈一边听着流苏的指点,一边道:“这是一种聚灵阵,功效是聚生灵之气以吸收修炼,另外含有一点八门金锁的套路,只要走对了门,出口的机括就在那里,要是走错了,恐怕会有些不妥。”
实际上流苏的话是这样的:“这什么蠢货布置的阵,聚灵修炼的功效都没发挥多少,生气散尽,尽剩一些垃圾死气。还好意思往里面叠八门金锁呢,生门一眼可辩,臭不可闻……别慌,布阵的是个废物,来了直接敲死它就行。”
李青君当然听不到流苏的灵魂交流,见秦弈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由安心几分。却见秦弈连看都不看,直接便走向东侧的骷髅。
道姑正在掐指而算:“这个八门金锁,逢时而变,合九十六般变化,颇为精妙,他们怕是出不来,看来贫道得救她一救……咦?”
“咦”的一声,自然是秦弈准确地走向了生门方位,顺手在骷髅头上一按,顶上闭合的洞口便开了。
李青君大喜,拉着秦弈的手轻身一跃,便直出坑口。
“原来这少年竟是位道友,双重叠阵,时轮金锁,竟一眼而破。举重若轻至此,此间无恙了。”道姑笑笑,忽然消失不见。
事实上就在她说这句话的同时,灵堂外就已经响起人声,少庄主领着一大帮人提着火把刀剑,将李青君秦弈团团围住。
那道姑明明见到这等阵仗,却毫不在意地表示“此间无恙”,也不知道是太过信任李青君的武力,还是信任“道友”的手段,抑或是对于人与人的争斗根本不放在心里?
少庄主可不知道外面来了仙子,他带人围住秦弈李青君,第一反应也是心中一个咯噔。继母可是去找李青麟了,这两个人却来闯灵堂……那李青麟那边?
他心急火燎得很,迅速喊了一个庄丁去李青麟客房看看情况,一边冲着秦弈冷笑道:“家母好心,收容诸位做客,原来竟是招了贼?”
秦弈还没说话,李青君厉声道:“灵堂之内,暗设陷阱,停棺之下,白骨成堆!谁才是贼!”
少庄主冷笑道:“此乃我家祖祠,底下都是我家祖宗之骨,与他人何干?布置陷阱正是对付你们这种盗墓贼!”
李青君瞪大了眼睛,一时竟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秦弈淡淡道:“那种聚生灵之气以修行的邪门阵法也是你祖宗布置?”
少庄主愣了愣:“什么阵法?”
秦弈皱起了眉头。
少庄主显然没心思跟他们扯淡,挥手道:“把他们拿下!”
庄丁一拥而上,李青君举起了长枪。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客房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声音凄厉无比,带着极致的痛苦和恐惧,领着令人毛骨悚然。
是张夫人的声音。只是此刻已经走样,犹如鬼厉。
“不好!”少庄主神色大变,竟连围困的两个人都不管了,慌忙朝客房冲去,路过门槛还踉跄了一下,显得极为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