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祖这些时日就住在药庐,既然隔得近,自然先去见吕祖。
得了通报的吕祖坐在堂上,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位新人, 打自内心的欢喜。
早年他算得谢云流命数孤吝,直到遇见了风雨落。但遇到之后,却是新的孤独。
吕祖看破尘世,却更清楚陷在其中的谢云流,是多么苦痛。
如今好了,他这徒儿终于修得圆满。
两人进门行礼,吕祖笑得一脸开怀,连声道:“免礼免礼。”
等两人都坐了,吕祖便又道:“看你们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这便启程回纯阳了。”
谢云流诧异:“师父这么快就走?”
吕祖笑道:“真要回门,不该你回去拜见我么?”
“噗。”风雨落笑出了声,他知道吕祖并不是严肃的性子,却没想到,吕祖高兴起来,竟也懂得开玩笑。
吕祖笑眼瞅着风雨落道:“你别笑哦,我这徒儿以后可就交给你了。”
“吕祖放心,我一定把他照顾的好好的。”风雨落颇有担当的应。
吕祖抚须,既然要打趣,那就一个都不能落下:“前几日都改口叫师父了,今日怎么又换回来?这我可不放心了。”
这种情形下风雨落还是有些窘迫,老老实实补一声:“师父。”
吕祖这才笑道:“好了,我也就说这么多。想来东方谷主还在等你们,便上去吧。”
两人拜别吕祖,去往三星望月顶,见万花谷的谷主和谷主夫人。
大婚已过,东方宇轩又是那个看谢云流哪哪儿都嫌弃的谷主了。
不过反正么,东方宇轩这个样子,风雨落还比较习惯。
嫌弃归嫌弃,风雨落把人带回来拜见父母,东方宇轩不仅得欢迎,还得一起吃饭。
都被嫌弃这么多年了,谢云流早习惯了东方宇轩的做派。
反倒是方碧玲,时不时瞪东方宇轩一眼,嫌他太过小气。
东方宇轩觉得自己怎么就这么委屈呢?他现在都开始庆幸,风雨落和谢云流要分开住了。
这不,吃过晚饭,这俩就得回云落居去,三星望月顶还是他东方宇轩的地儿。
从三星望月顶下来时,风雨落都忍不住想笑:“看来我爹是不会对你好了。”
夜风中的谢云流轻笑了一声,将风雨落往怀中半搂,应道:“我不贪心,他儿子对我好就够了。”
“你还真是不贪心。”风雨落笑。
路过药庐时,两人顺势再去拜见吕祖,却被药庐的童子告知,吕祖竟果然已经回去了。
看谢云流似乎有丝怅然,风雨落道:“过些时日,回纯阳去探望师父?”
谢云流将他那份体贴看在眼中,心情很好的弯唇一笑,道:“好。”
风雨落蓦然发现,他现在与谢云流成婚,其实是最好的时机。
出云观不用管了,流雨水运镖局也有江海破帮忙管理。
万花谷主东方宇轩老当益壮,茶茶正茁壮成长。
他和谢云流完全可以甩着膀子玩儿,却不用操心任何事。
八月之后,没几个月便是过年。
想到之前谢云流那份怅然,风雨落主动去和方碧玲提了陪谢云流回纯阳过年的事儿。
风雨落这些年一直在万花谷长大,谢云流也多是陪在这里。
如今风雨落都及冠又成家,也独立门户了。既然风雨落有这个想法,方碧玲觉得也该是自家儿子,陪着谢云流回去一趟纯阳宫的时候。
与东方宇轩说起来,东方宇轩自然不乐意。
但风雨落这提议,确实一点都不过分。
谢云流在万花谷过了多少个年了?别说是今年要陪着回去过年,便是几年不回来,也是应该的。
不情不愿的东方宇轩,很稀罕的点了头,但也直到腊月才放了人走。
风雨落要走时,还特地送了一程。
不过,风雨落觉着,他爹特意送那一程,大概只是为了说那句“早些回来”。
外观看着不算奢华,内部却很舒适的马车,骨碌碌从长安外城的路面上滚过,往朝着华山的方向直奔。
没有经历安史之乱的长安城,宁静祥和的仿佛画卷。
枯黄的落叶在林中铺了一地,初雪过后的长安城,有些背风的边角处,还集着薄薄一层雪。
深冬的阳光从树枝的缝隙里射下去,映得落叶金黄雪色银白,竟让这冬日萧瑟,透出别样辉煌。
风雨落想起记忆中的战乱·长安,路旁不仅有流民生乱,还有劫匪挡道,狼牙大军也在长安城外安营扎寨,入目指出全都是灰暗的色调,绝不会如此美好。
“在想什么?”谢云流见他一直望着窗外,不由问道。
风雨落从不觉得自己会是那么感性的人,便也让那思绪一晃而过,并不再提。
转回头瞅了瞅霜白发色中一缕黑发的谢云流,忽然意动:“如果我当初遇到你,不是寄魂,一定会带着你大杀四方,让你指哪儿打哪儿,过足行侠仗义的瘾。”
谢云流挑了挑眉,似乎对那种情况也很是向往,道:“你现在想,也来得及。”
来了这个刀光剑影的时代,风雨落骨子里的那点侠骨豪情,在这一刻似乎被彻底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