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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尽力地补救着上一世的事情,已经到了豁出自己的地步。
    只是在那天中午醒来的时候,他察觉到自己简直是类似于回光返照一般的见到贾甄甄。
    一瞬间,他发现他做不到放下贾甄甄。
    “甄甄……”甄让只是舌尖吞吐着这两个字,一时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
    过去的事情已经是定局了,他说什么,都有狡辩的嫌疑,虽然当时他确实是为贾甄甄好。
    但他没有说清楚,那些浅浅淡淡的事情,一件一件的累积起来,最后让事情走向了无法控制的局面。
    他的母妃早已去世,陈帝就是这样一个样子,养父养母别有所图,甄妩也半人半鬼,至交好友段衡沦为四公主走狗。
    上一世里,甄让从科举开始,到成为太子。
    他从来没有去求一些东西,只是早年的经历让他性格偏冷。
    贾甄甄是一把火,那些的姑娘,连笑都带着光。
    他高中状元打马游街那天,春光正好,他一勒马,就见她立在漆红绣绿的茶楼上,身边的侍女卷起珠帘,她遥遥看过来。
    清澈的一双眼睛,飞蛾扑火一样的爱恋。
    他是动心的。
    贾甄甄将手边的汤药碗递给甄让,“喝了药吧,今晚早些歇息,明日好赶路,盛京现在事情不少,回去之后,甄甄还要仰仗夫君呢。”
    甄让受宠若惊,“你真的原谅我吗?”
    “不然呢?还要下次你再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做一辈子的寡妇,才说我原谅你吗?”
    “可是……”
    贾甄甄打断甄让的话,“别可是了,甄让,那些事情不全是你的错,再说了,你做错了什么呢?”
    “我当时一直没有去看你。”
    贾甄甄摇摇头,“你要是去看我,那简直就是催命符了,陈帝的人一直盯着你呢。”
    “你都知道?”
    贾甄甄砸吧下嘴,“上一世不知道,这一世看的清清楚楚,他因为皖南的事情,已经对贾敏动手了,不过具体的,得我们到盛京才能知道。”
    甄让仍是心有犹疑,“好,我听你的。”
    这一夜,两人一起睡的。
    早上贾甄甄醒来的时候,甄让已经先起了,如同在甄府邸里时一样,他一早起来收拾好了,才会叫贾甄甄。
    快到冬月了,窗子上结了霜花。
    贾甄甄觉得有点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甄让。
    甄让从皖南离开的时候,为了低调和方便,就脱了绸袍换了一身紧袖子的布衣,今日他照旧是一身黑色的布衣,却整个人气色好了不少。
    他站在门边,惊蛰端了药来,他自己没有废话,直接喝了药。
    惊蛰仍旧忧心忡忡,“公子,直接回盛京,这一路上我们的人马虽然多,但四公主显然已经疯了,昨晚上皖南还来了一批人,今天恐怕……”
    “今日不用担心。”甄让语气笃定。
    “公子为什么这么肯定?”
    “甄甄一出盛京,陈帝的人势必会注意到,再加上我们离开皖南已经几天了,甄甄能赶来,我猜测,陈帝的人也快到了。”
    惊蛰一拍头,顿觉自己愚蠢!
    甄甄轻笑一声,语气里却毫无暖意,“从今天开始,我们高调回盛京,遇到人,不必留活口,直接宰了!”
    他说到宰了两个字的时候,惊蛰都轻轻抖了一下。
    到底是怎么了,能让甄让一晚上就变化如此之大?!
    惊蛰还在神游,便听甄让道:“你也不必一直侍候着,好好将养着,到了盛京,且有事情要你做呢。”
    惊蛰扫一眼卧房,咬了咬下唇,犹疑不定,还是问道:“公子,公主有没有说盛京的事情啊,知莲一直在宫里……”
    甄让笑出声。
    惊蛰抬头看着甄让,甄让头发全用布条束了,和他的衣着差不多,却眉宇之间自有潇洒之气,杏子眼中不怒自威,因笑减弱了几分,却不失俊美。
    惊蛰知道甄让在跟自己开玩笑,顿时紧张全消,闹了个大红脸。
    “公子!”
    “好好好,公主倒是没说这件事,不过她没说,就是没有出事。”
    昨天惊蛰本来想问贾甄甄的,但一堆事情挤压下来,加上甄让的伤势,惊蛰不敢给贾甄甄找事情,就没有问。
    现在听甄让这么说,也依旧心悬空着。
    忽而,卧房里传出贾甄甄的声音。
    “知莲没事,整天跟姝儿闹脾气呢,两个人都好着的。”
    甄让扭头看一眼,“你醒了?是我吵醒你了?”
    贾甄甄道:“不是,也到时辰了。”
    惊蛰万万没想到会吵醒贾甄甄,更觉的不好意思,赶紧道:“谢公主,属下先告退了。”
    说完,见甄让没有别的命令,赶紧火急火燎地走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子外,甄让才转身回了卧房。
    贾甄甄正要坐起来,甄让道:“不再睡会儿?”
    还睡什么啊——
    “你说陈帝的人会来吗?”
    甄让道:“不来也得来!”他现在已经没得选了,只能一下子将陈帝逼出来。
    贾敏来势汹汹,这次回盛京,虽然有贾甄甄带来的人,但到底不稳妥。
    甄让一直想着靠自己的力量给闵相一个交代。
    但贾甄甄已经来了,甄让就不能再冒险。
    “会的。”甄让垂着眼睑,冬月里,他在外面站了不过一会儿,眼睑上就粘上了一点冰花,眼睛扑闪的时候格外明显。
    “别动。”贾甄甄伸手去碰。
    又痒又麻酥酥的。
    甄让却听由她这么对自己。
    贾甄甄细白指腹拨下来一点霜花,笑着给甄让看,“你一进来,很快就成水珠子了。”
    “那我再去冻一冻?”
    贾甄甄赶紧拉住他,“可别了。”
    毕竟有伤在身呢。
    两人待在一块闲扯。
    现在不着急走,静等着陈帝的人,也是无聊,却是意外的舒适。
    朦胧的纱帐垂着,贾甄甄的头发在雾色里成了一把带着水光的绸缎。
    隔着缥缈的发丝,甄让轻轻扯过来一缕缠在手指上。
    “你干什么?”贾甄甄惊讶,“是要给我梳头?这可不像你啊。”
    甄让并没有反驳。
    把玩了好一会儿,他在贾甄甄身边坐下,“你愿意吗?”
    “为什么不呢?”贾甄甄眯着眼睛笑起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之间开始喜欢上说这些废话。
    时间细碎的东西,全蕴藏在这些废话里。
    甄让道:“甄甄,你想梳个什么样子的?”
    贾甄甄也不跟他闹了,道:“林姑姑还在盛京呢,我们还是早点回盛京吧,还有阿盏,我总不大放心她。”
    “她怎么了?”
    “怎么说呢……”贾甄甄沉吟一声,眉心微蹙,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瞬间舒展开。
    甄让不敢掉以轻心,问道:“怎么了?说来听听。”
    “也没什么……”
    贾甄甄想了想,道:“阿盏这次从牢里出来以后,也变得有点奇怪,我感觉她似乎和闵思琢一样,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这没什么。”
    “也是。”
    他们两个人正在说话,小厮又匆匆跑进来,说是盛京来客人了。
    ***
    惊蛰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一出门居然就碰到了大监。
    大监这个时候能这么准地找上门,八成是追着贾甄甄来的。
    惊蛰不敢怠慢,一边引着大监朝院子里走,穿过花亭,大监便站定不走了。
    惊蛰疑惑,“大监?”
    大监一身寻常百姓的服饰,他来的行色匆匆,却并不着急见甄让。
    大监问道:“甄大人伤的很重?”
    这话是陈帝叫他问的。
    陈帝想知道这次的事情到底是谁在搞鬼,甄让即便是他的子嗣,但他依旧不会允许甄让这么枉顾法纪。
    明明自请去皖南,结果却是闹成这个鬼样子!
    惊蛰眉心一皱,旋即就明白了大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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