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子羡定了定神,“恩禾你冷静点听我说。”
“今晚宋氏安排的慈善晚宴发生爆炸,现在很多人都...生死未卜。”
圈里的人都知道,宋老爷子将会在今晚的慈善晚宴上宣布宋氏的继承人,宋家的三位少爷肯定都在场。
贺子羡一开口,恩禾的呼吸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慢慢往外拉扯。
女孩许久未说话,贺子羡开始后悔说得太早,此时只想锤自己一下,“恩禾你先别担心,救护车和救援部队已经赶过去了,川哥肯定没事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贺子羡自己都不确定,毕竟他得到的消息,整个晚宴大厅已经被大火吞噬,伤亡数字一直在不断上升。
恩禾深吸一口气,脊背都在冒冷汗,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子羡哥,他在哪个酒店?”
“恩禾你别冲动,现在情况不明确,我们还是先等消息。”
救援部队正在赶过去,他们过去根本忙不到什么忙。
恩禾急得快哭出来:“你不说,我自己找!”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恩禾拿了外套便出门,拨号码的手都在哆嗦,她一遍一遍拨打宋越川的电话,对方却迟迟没有接听,回应她的只有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
“宋越川...你接电话啊...”
恩禾强忍着情绪,不让自己崩溃,可眼眶里的泪水却越积越多,慢慢模糊了视线。
走到小区门口,恩禾红着眼眶,不知该往哪走,迷茫无助地像个小孩子。
她不厌其烦地将号码再次拨出去,却依旧没有回应。
她其实很悲观,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各种不好的画面。
如果宋越川真的出事了,她该怎么办?
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这样。
温热潮湿的液体落满脸颊,肩膀都在打颤,恩禾胡乱地抹掉眼泪,又找到邓助理的号码拨出去。
她握着手机,视线牢牢地不敢移动半分,直到对方接通。
这一刻,她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
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沉稳内敛,“苏小姐吗?”
恩禾定了定神,带着浓浓的鼻音急忙开口:“邓助理,你告诉我,宋越川现在在哪?”
邓助理很明显犹豫了一下,但听到女孩细细的呜咽声,一下子慌了神,没敢隐瞒:“苏小姐,宋先生现在在中心医院。”
“......您要过来吗?”
恩禾连忙招手拦了辆出租车,问:“他现在怎么样?”
邓助理老老实实地汇报情况:“医生说下次再这样,就麻烦了。”到时候就得住院。
邓助理后面那句话没说,毕竟宋总这次来医院是瞒着苏小姐来的,没想到苏小姐似乎什么都知道。
恩禾一路上一直催促着出租车司机快点,司机看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问了之后,恩禾哽咽着,愈发难过:“我男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现在在医院生死未卜。”
一听这话,司机二话不说,迅速将恩禾送到了中心医院门口。
恩禾一边往医院跑,一边拨打邓助理的电话,得知他们在急诊三楼,恩禾甚至不敢再挂断电话。
傍晚的急诊大楼人很多,都是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伤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恩禾焦急慌乱地穿梭在人群里,一刻都不敢停下来,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小的汗珠。
却迟迟没有找到人。
他到底是在抢救室,还是急诊室?
邓助理是不是故意骗她?
一瞬间,恩禾的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有,就在她急得快哭出声的时候,电话那头的人不再是邓助理,里面传来一道温沉悦耳的声音,熟悉得让人几欲落泪。
“恩禾,回头。”
恩禾微怔,心也跟着颤了颤,整个人像是被钉子钉在原地,她紧握着手机,身体机械地转身。
人来人往的过道里,目光所及之处,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就伫立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男人西装革履,丰神俊逸,走廊冷白的灯光投射在他身上,浅浅的勾勒出深刻立体的五官轮廓还有挺括的肩线。
宋越川抬眸,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此时沉默无声地站在那。
不是她想象中的残肢破体,安然无恙。
嘈杂声中,两个的视线隔空交汇,恩禾呼吸一顿,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呆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做了一场漫长又煎熬的噩梦,此时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宋越川握着手机,清冷精致的眉眼原本温柔含笑,却在看到恩禾泪流满面的模样时愣住。
他心头微动,攥紧了手心,正要快步朝她走过去。
恩禾艰难地咽了咽嗓子,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宋越川,你站在那,别动。”
宋越川薄唇微压,声音沉沉:“好。”
他无声地凝视着恩禾的方向,下一秒,便看见女孩拿着手机,朝他飞奔而来。
她明明眼眶通红,却眼里含笑,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
这幅画面,宋越川这辈子都不会忘。
女孩像只落入凡尘的精灵,一步一步奔向他。
光芒万丈,星河万里,也不过如此。
宋越川的目光蓦地变柔,唇角的笑痕愈深,然后伸出手,终于拥抱住了他的全世界。
那一刻,宋越川被怀里的人撞得向后退了两步,他沉沉地笑,可胸腔里的幸福却满得快要溢出来。
恩禾紧紧地抱住他,抓着他的衣角,脑袋低低地埋在他的胸膛,许久一句话也没说。
像是在拥抱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宋越川任由她抱着,直到胸口的衬衫被浸湿,怀里的女孩肩膀轻颤着,细细的呜咽声溢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恩禾一哭,宋越川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把铁锤狠狠地锤了一下,伴随着闷闷的痛感。
他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像是哄着一个小孩,声音温柔地不像话:“恩禾,告诉我,为什么哭?”
恩禾吸了吸鼻子,微仰着脑袋看他,睁大眼睛,努力压下眼眶里泛起的酸涩:“我、我还以为你......”
话说到一半,眼眶中的水汽又冒出来,她咬紧了嘴唇,后半句话却一点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只是拼命摇头,宋越川唇角收紧,温凉的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眼角潮湿的水光,“慢慢说。”
恩禾抿着嘴角难过极了 ,肩膀轻颤,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
宋越川听后,脸色变了一瞬,心疼得要死,心里默默将这次乌龙记在了贺子羡头上。
“宋氏的慈善晚宴的确发生了爆炸事故。”
他顿了顿,一边安抚恩禾,一边认真地解释:“但我没有去,我去了丰英投资的合作晚宴。”
“两者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磁沉温柔,像是带着抚平一切的魔力。
恩禾终于平复好情绪,这会眼睛红得像兔子,没想到竟是一场乌龙。
幸好,只是一场乌龙。
......
回家的路上,恩禾因为刚才哭得太厉害,这会很丢脸地一直在打嗝。
邓助理很有眼力见地打开了车上的音乐。
对上宋越川心疼又好笑的眼神,恩禾眨巴眼,委屈感爆棚,忽然又想哭。
他垂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语气温柔地不像话:“乖啊,不难过了。”
恩禾咬着唇瓣,不受控制地又打了个嗝,声音闷闷的,鼻音未散:“你怎么会在医院啊?”
宋越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温声解释:“今晚在宴会上喝了杯酒,胃里难受,就来看看。”
“怕回家以后让你担心。”
闻言,恩禾气得推了他一下,又气又恼:“那你怎么不接电话?”
宋越川抿唇,后悔得只想抽自己一巴掌:“手机忘在车上了。”
恩禾一想到今晚贺子羡的那通电话,仍心有余悸,此时耷拉着脑袋,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她沉默了好半晌,认真道:“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就立马找个小鲜肉过潇洒日子,把你忘了!”
宋越川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薄唇轻掀:“你敢。”
恩禾哼了声,气鼓鼓地偏过脑袋不去看他,赌气道:“你看我敢不敢!”
宋越川垂眸,视线落在女孩依旧泛红的眼尾,还有红通通的鼻尖,心脏像是浸泡在温热的水流中,酸酸胀胀。
他没有再争论,而是乖乖低头道歉,说:“媳妇,我错了。”
恩禾抿唇,抱着胳膊,此时嗓子还有些哑:“错哪了?”
宋越川老老实实回答:“不该让你担心。”
见这家伙认错态度诚恳,恩禾终于扭头,眼眶红红的,看着楚楚可怜,黑白分明的杏眼直视他,说:“好,今晚罚你睡沙发好好反省。”
宋越川挑眉,直摇头:“不行。”
恩禾:“?”
宋越川缓慢地眨了眨眼,薄唇轻启:“我要跟你睡一个被窝,好好道歉。”
车里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驾驶座上的邓助理。
这人也不知道小声一点,脸皮超厚!
恩禾的脸蓦地一红,急忙捂住耳朵,压低了声音警告:“宋越川你闭嘴...!”
回家之后,为了明确自己的认错态度,宋越川自告奋勇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