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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晋阳王突然跳出来暗算摄政王,当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常威等人在听闻部下传报此事时,都变了脸色。然而他们更没想到的是,蓝挚初竟然直接结果了晋阳王性命。这份气魄真让人为之敬畏。
    失去倚仗的叛军无再战之心,被蓝挚初一番整顿后,暂时安定。摄政王由此赢得了很大威望。
    军营,议事厅。
    烛火微摇,凉风习习。蓝挚初面向窗外负手而立,面无表情。自灵惜受伤后,他时常是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王爷,人带来了。”厅下,轻羽恭敬俯首道。他的身后跪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此刻低头看着地面,神情似有几分紧张。
    蓝挚初的视线移了过来,淡淡开口道:“辛苦你了,先退下吧。”于是轻羽点点头,顺从地退出宫殿。
    大厅里只是少了一人,气氛却莫名有些冷凝。蓝挚初望着厅下那被捆成粽子,身子微微颤抖的男人,微微一笑道:“近来可好,蓝相知?”
    他这么一笑,跪在地上的蓝相知却打了个寒噤,一副畏惧慌乱的表情,眼神游移,不敢与蓝挚初对视。
    蓝相知的抗拒甚至被写在了脸上。但蓝挚初仿若未睹,缓缓走近,面容上始终带着笑容,强迫蓝相知抬起头与他对视。
    下一秒,他狠狠一拳砸在蓝相知脸上,打歪了后者的脸。蓝相知疼得惨叫起来,却引来了更重的一拳,不一会儿,已是鼻青脸肿。
    “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蓝挚初脸上笑容平淡,眼底却一片森寒。他一面将蓝相知往死里暴打,一面还与其悠闲闲聊,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般。
    被捆住的蓝相知此时在他手里仿佛成了一张破烂纸片,被拉扯揉皱,奄奄一息,却一直不肯求饶。见此,蓝挚初渐渐失去了耐心。
    “你知道灵惜被你害得有多惨吗?”他森然道,一脚将满身是血的人踩在脚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蓝相知。
    此时的蓝相知已经几乎看不出人形,眉眼被打得歪斜,血和泥糊了满身满脸,狼狈凄惨至极。匍匐在蓝挚初脚下,仿佛成了那尘世里最卑贱的人物。
    然而,这次他却猛然抬起头,双目散发出奇异光彩,一改之前死气沉沉的形容,大声道:“灵惜怎么了?”
    蓝挚初眉宇间登时戾气横生,毫不留情地一拳打掉蓝相知的一颗牙,冷笑道:“她中了晋阳王的手下的暗算,危急生命。怎么,这不是你自己促成的吗?做这副惊怒的样子给谁看?”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蓝相知怒吼出声,仿佛受了极大污蔑。他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指缝间渗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甚至告诉过晋阳王不要动她!”
    说到这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双目喷火道:“是,我知道了!那家伙出尔反尔了对不对!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毁诺!”
    蓝相知泄愤般狠狠将拳头砸向地面,不过看那副神情,他似乎更想将拳头砸在晋阳王脸上。然而,晋阳王现在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
    他怒火攻心,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无意间对上蓝挚初的眼睛时,话语陡然凝滞在半空。
    如同封了万里冰川,彻骨极寒,一对瞳孔里迸发出刀刃般凌厉锋利的杀意。
    “嗯?你心里还敢念着她吗?”蓝挚初微笑着低语,那神情和语气却叫人不寒而栗。蓝相知身体微微战栗,喉结艰难滚动了下,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嘭!蓝挚初一拳打在他的背上,那一瞬间,两人耳边似乎听到了骨节碎裂的声音。蓝相知瞳孔剧缩,整个人闪电一般弹起,又无力地瘫软了下去,眼神渐渐涣散。
    “下次,我就杀了你。”蓝挚初抽回手,*地掸了掸衣袖道。蓝相知此时已经痛得昏死过去,有两个侍从进来将他抬了出去,连大气也不敢出。
    蓝挚初平静的眼光最后往蓝相知身上一扫,淡淡道:“把他关进大牢里,再找几个大夫给他治伤,别让他死了。”侍从应声,带着蓝相知急忙退了出去。
    了解了某些恩怨后,蓝挚初这才腾出时间,开始打理起晋阳王死后留下的一堆烂摊子,然而处理起来十分麻烦。于是,数天后,他托人将一封密信送去了皇宫。
    皇城里倒还是一片繁饶气象。皇宫内,雕梁画栋的大殿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有妍丽侍女旁立而侍。龙椅上,临摹皇帝终于将目光从信纸上缓缓抽出,神情有些微妙。
    信上全是一些关于处理晋阳王残余势力的意见,由蓝挚初执笔,言辞中肯精准,一目了然。皇帝看着信上苍劲有力的熟悉字迹,眼神微微放空,似乎透过那信纸看着别处。
    几天以后,宫廷里颁布了一封诏书,在京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晋阳王造反了!”
    茶楼里,一名壮汉煞有介事道。身旁的人却啐了一口,冷笑道:“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了,还提这个干什么?”
    那壮汉脸上便有些挂不住,辩驳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是另外一件事。”旁人看着他尴尬的表情,不由得起了一阵嘲笑,让那大汉悻悻然地闭了嘴。
    不过,他抛出的这个话题引起了众人的纷纷议论。有人咋舌道:“平素里看那晋阳王道貌岸然,没想到竟然密谋造反,真是不简单。”
    另一人接过话茬道:“这晋阳王,每天吃喝用度都是精挑细选,日子过得舒坦极了,竟然还密谋造反,真是个傻子。”
    在百姓们眼里,过着锦衣玉食生活的皇亲贵族是最幸运的人。所以,他们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晋阳王会想要造反,在平民眼里这真是不可理喻。
    在过去几天里这件事早已轰动了全京城,成为了百姓们的饭后茶资。在某些势力的引导下,晋阳王在民间的口碑,近乎于过街老鼠。于是,原本依附王府的势力也悄悄脱离,生怕被牵扯进去。
    晋阳王谋反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朝廷上颁布了新的诏书,宣布在几天后,晋阳王以及羽党势力将全部被处决。
    此令一出,顿时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那些晋阳王昔日的追随者们追悔莫及,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
    很快,就到了正式行刑那天,刑场可谓是人山人海。百姓们都对这些叛贼表示极度愤慨。时辰已到,刽子手锋利的砍刀架在了叛贼们的脖颈上,同时,人群激愤的呼声响彻刑场。
    “杀的好!”
    “天道好轮回,这些狗官本来就该被揪出来!”
    呼声像潮水般,层层叠叠往四面八方发散,冲出京城,划破青空,留下阵阵颤抖的回音。
    摄政王府内,声音也无可避免地穿过了宫墙。某间上等厢房里,柳如眉听到外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时,微微愣住。
    “怎么了?”见她出神,一旁的莫菁菁神情有些迷惑地问道。
    柳如眉急忙摇摇头,看着手里细长的银针,神情却有些恍惚。莫菁菁看出她心神不定,有些担忧道:“如果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吧。”
    要知道,身为医师最大的忌讳之一就是注意力不够集中,这样极容易产生失误,而使对病人的治疗出差池。
    柳如眉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好,也不勉强,搁下了银针。两人目光齐齐落到床榻上正躺着的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灵惜却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迹象,中的毒比想象中的要更深。
    莫菁菁看着灵惜苍白的脸色,眼眶悄悄红了起来。在这几天里,虽然一直是柳如眉主要负责医治灵惜,但莫菁菁可是一直陪伴在左右,帮了不少忙。这丫头对于灵惜也是很尽心尽力了,这一切柳如眉都看在眼里。
    “放心,她会没事的。”柳如眉安慰道。看着莫菁菁脸色稍晴,心里却叹了口气,其实对于解灵惜身上的毒,她连一般的把握都没有。
    不过,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柳如眉想去查查医书,说不定会有什么类似的病例可供参考。
    一踏出门槛,那铺天盖地呼声愈发清晰,柳如眉不由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处决晋阳王作乱羽党的日子。
    晋阳王,百里墨谦。脑海里兀然浮现出这个名字,柳如眉仿佛被火灼烫到一般,浑身一颤。猛然摇头,努力将这个名字从脑海里驱赶了出去。
    她微微苦笑,似嘲弄般叹道:“我还想着这些作什么呢?”物是人非,一切早已不复当年。况且,蓝挚初是因为她的医术而特地留她一条命,其目地不言而喻。她现在有什么权利在这儿感伤?
    待柳如眉取了医书归来时,却见厢房门前突兀地站了两人。其一正是莫菁菁,低头不语,一反平时俏皮开朗的模样。沈清风正安抚地轻拍她的后肩,神情无限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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