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事已被赵河广而告之,她无需隐瞒。
潘宁得了回复便告辞了,留下秋晚与玉英面面相觑,满腹疑虑。
等她们入府,竟得知林氏一改往日姿态,正照顾着赵河,秋晚冷冷一笑,直接改道主院。进了屋子,林氏一见她便目露惊疑,想来还不知东窗事发,只故作亲切地问道:“晚/娘,锦莲可跟着回来了?”
秋晚丝毫不避讳,当着赵河的面将今日之事尽数道来,又说了事情乃是锦莲主使,赵河一听哪里还不明白?他怒气腾腾,扶着老腰追打林氏,口中叫骂不休,林氏顾不得解释,只能尖叫着满屋逃窜,一时间瓷器玉雕砸了一地。
忽然,两人跌在一处,只听“咔嚓”一声,赵河感觉腰都快断了,而林氏更是惨嚎不止,她面上被划出一道伤口,血糊了半张脸。
这夜赵府鸡飞狗跳,等到阴云蔽月,嘉陵县一处隐蔽的宅子里,有青年正点上油灯,于案几上摆上一本书。那书看起来很陈旧,似乎历经千百年风霜,封皮残破,不见字画,只依稀能辨认出一些古怪纹路,透着一股子霉味。
青年将书摊开,随意翻了一页,依旧是空白。
他取了毛笔,蘸了墨汁,一笔一划地写道:安和二十七年,腊月十九,柳金凤。
数息后,这一行字竟齐齐消失在书页上,仿佛从未存在过。
翌日,秋晚去给赵河请安。近些日子赵河与林氏不睦,反待她比往日亲近,她还想趁机多刷刷好感拿回嫁妆呢,原身的执念,她可不敢忘。途径花园时,忽听一阵叫骂声:“赵家老二,识相的赶紧交出思思姑娘,否则,别怪老娘砸了你的门!”
“别人都怕你赵府,但老娘也是有人撑腰的,咱们百芳阁可不怕你!”
声音是从府门外传来的,秋晚驻足,侧耳倾听,门口似乎闹了起来,女人的喊叫声混杂着家丁的呵斥声,不知所为何事?不一会儿,喧闹声越来越近,花园入口已隐隐可见几道人影,秋晚心思一转,忙拉着玉英躲在假山后头,先观望一番再说。
很快,花园里冲进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她身后跟着十来个姑娘,行动间嚷嚷个不停,大意是百花阁花魁看不上赵河,赵河恼羞成怒趁夜将其绑走,她们是来讨说法的。尽管赵府下人一直试图阻挠,但这群姑娘可不是吃素的,一路且打且骂且冲,竟被她们冲进了正院!
秋晚见势不妙,示意玉英偷偷从小门出去报官。
而此时正院中,几个下人抬着软榻从屋里出来,榻上躺着刚得了消息的赵河,他黑着脸道:“周妈妈何意?百芳阁的姑娘不见了你来我赵府闹什么?当我们赵家好欺负吗?”
周妈妈呸了声:“哟,赵老爷,您也不必见面就威胁我,咱也不是那怕事儿的人!您昨个儿被别家公子踩了脸,非要赖到我百芳阁头上,在门口骂个不停,走时还摞下狠话,这街坊百姓可都听得真真的!说来也巧,今日一早思思就不见了人,我里里外外找遍了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找着,不怀疑您怀疑谁?”
“嘿,我都伤成这样了,一晚上都在家中养伤,哪儿有空折腾你百芳阁?再说了,昨夜柳思思的入幕之宾又不是老爷我,你不去找那游侠儿,倒是跟我歪缠起来?周妈妈一向将姑娘们看管得严实,我是有法术不成?还能将百芳阁的头牌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没了?”
周妈妈嘴一撇:“哼!这嘉陵县中谁人不知,赵府能人不少,赵老爷又何必过谦?”
赵河一听更气:“你说我指使他人?多谢周妈妈看得起我!论本事,我赵府几十人也抵不过那游侠儿,昨日百芳阁前,人人可见!”他语气酸溜溜的,好似喝了一坛子陈醋,忽然,赵河眼珠子转了转,猥琐一笑:“别是思思姑娘性子轻浮放浪,见游侠儿年轻俊美,倒贴着跟人跑了吧?周妈妈你眼见人财两空,便想拿老爷我当冤大头!”
周妈妈瞪起眼睛,怒道:“胡说!祈公子可是正人君子,虽胜了比试,但昨日只陪她在大厅中坐了一刻便离开了,他若想见思思那是名正言顺,难不成他正门不走,偏要多此一举夜半绑人?”其实她心里也打鼓,不知柳思思为何失踪,来赵府也不过为了试探,但此时不能输了底气,于是道:“咱不是那不讲理的人,您只要让我搜搜这院子,找不到思思,百芳阁必然当着嘉陵县满城百姓,向赵府重金赔礼。”
“你放肆!我府上也是你说搜就搜?!”
“那你把思思姑娘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硬闯!”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眼看双方谁都不愿让步,就快上演全武行,一个小厮突然冲进院子,“老、老爷,不好了,县尊大人带着衙门的官差过来了!”
院中陡然一静。
不多时,潘宁进入院中。今日县尊大人一身官袍,更衬得其威严高峻,不怒自威。随他而来的还有十来位衙差,估摸是担心双方打得不可开交,特意带了人来制止,如今见事态可控,潘宁便点了周妈妈道:“说吧,为何来赵府闹事?”
周妈妈委屈地述了原委。原来昨日游侠儿走后,柳思思便回了小院歇息,丫鬟芷兰一直陪着她,到了戌时末她早早说困,芷兰服侍她睡下就回了房。谁知今日一早,前去叫起的芷兰发现屋子里没人,床上被褥却叠得整整齐齐,一摸已经凉透,根本不像有人睡过。芷兰在小院中找不见人,这才惊慌地上报周妈妈,周妈妈几乎将百芳阁翻了个遍,却连柳思思的影子都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