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渐渐在屋内散开,秋晚立刻屏住呼吸,又偷偷扯来锦被将口鼻捂住。按常理,她本应该直接将人抓住,可她此时孤身一人,此处又颇为僻静,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怎么办?
秋晚索性将计就计,多引出几条蛇来!
“人走了。”少顷,系统提示道。
秋晚立即跳下床,将被子拢了拢,装作有人在的模样,又环视一周,从房中唯一的窗户翻逃出去。她双脚落在泥地里,绣鞋上沾了不少土,一抬眼,发现窗外竟是后院,院子里种了些时蔬瓜果,再往后是一堵矮墙,纵目望去可见郁郁山林而无半个人影,似乎十分隐蔽。
秋晚稍一犹豫,决定蹲在窗下偷听。
也不知蹲了多久,秋晚双脚都开始发麻,心中庆幸还好是冬天,地里没什么蚊虫。忽听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她学着武侠书中的描述,偷偷将纸糊的窗户戳破个洞,从洞孔中窥去,只见刘栓贼头贼脑地走入房中,俩鼻孔里塞着布条,一只手上燃着株枯黄的草,他四下挥舞,枯草散发的刺鼻气味很快掩盖了先前的白烟。
刘栓摘下布条,随手放入怀中,他站在原地搓了搓手,眼珠乱转,嘴角斜勾,愈发衬得人獐头鼠目。秋晚此时已猜到他要做什么,不免为林氏的疯狂与歹毒感到震惊,若她真的傻乎乎入套,人可就毁了。
这办法说来粗陋,并不像林氏过往的手笔,可一旦成功却能让秋晚再没有翻身的机会!当然,秋晚在林氏庄子上出事,林氏一定会招人非议,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不为过,但只要她死不认账,谁能拿她怎么样?赵河总不至于送她去衙门?
看来赵秋燕一死,林氏已然得了失心疯,行事再无顾忌,恨不得拉上她陪葬才好。
秋晚恨得牙痒,盘算着如何惩治这些人。
屋中,刘栓已掀开床幔,虎扑上床,看得秋晚一阵恶心。
但很快,刘栓察觉不对,猛地掀开了被子!
人呢?!
这时,院外隐隐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只听其中一人粗声道:“刘栓你个杀千刀的泼皮,你丧良心啊,老娘为你供老养小,你却青天白日就背着我跟人勾缠,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骚货!出来!”
刘栓心道不好,既然屋中无人,他一个奴仆躲在主子休憩的房间可说不清,尽管他媳妇带人来也是依计行事,可万一有外人瞧见呢?他做贼心虚,准备翻窗逃走,只听忽然间一声闷响,他就像被人敲了一记闷棍,人直直倒地,不省人事。
外面的叫骂声不停,又一道刻薄的嗓音响起:“咦,这不是张家的新房?难道,是张家哪个媳妇子?”
“不对吧,这新盖的房子张家还没住过呢,今早我遇见张大家的,她说是收拾出来给大小姐休息的呢。”
“啥?你说这里头的是赵府大小姐?”
“嘁!怎么可能?大小姐天生富贵,又不是勾栏院里的下贱胚子,怎会跟个奴仆厮混?”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句,好似都在扯着嗓子说话。
“刘栓家的,你还别说,我方才真见了大小姐跟着张大家的往这边走呢,大小姐生得玉一般,周身都像散着光呢!”
“不会吧?真是她?”
“真的!我也见着了,要不,咱算了吧?那可是大小姐……”
“大小姐又咋?大小姐就能跟奴婢抢男人?她若真想摆小姐的谱儿,也得看看夫人答应不答应,这种没脸没皮的事,她好意思往外说吗?若真敢逼老娘下堂,老娘就一头撞——当家的,你咋了?!”
一推开门,刘栓媳妇声音急停。房中气味有些呛人,放眼望去,除了躺在地上的刘栓,哪里有其他人?
而院外不远处,此时的秋晚正对着一人行礼:“谢大人出手相助,大人怎么会在此?”
眼前之人竟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县尊大人,但见他墨发长衫,清雅若竹,身后还站着个陌生的护卫。那护卫在刘栓想要逃走时射了他一颗石子,将他击晕,同时也惊动了本想躲起来的秋晚。
一阵清风拂过山林,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双方面对面站着,秋晚态度恭谨,丝毫不敢大意。这些日子她已知晓,县尊大人名潘讳宁,乃京城人士,家中背景深厚,但具体身份却无从得知,就连赵河也是一知半解。
她的问话潘宁并未作答,而是道:“本官见那人鬼鬼祟祟,也不知屋中是何人,本想提醒,孰料赵姑娘竟自己逃了出来,”他表情不乏意外,又有些兴味:“你倒是机敏。”
秋晚一窒,那说明他看戏很有一阵子了?但她只能尴尬一笑:“下人疏于管教,让大人见笑了。”
“看来赵姑娘心有成算,也无需本官多此一举了。”
秋晚抿唇笑了笑,她察觉到潘宁有心相助,心里又终究少了几分对权贵的惧怕,她犹豫半晌,想到要败坏林氏名声,有县令在场再好不过,于是横下心试探道:“小女子还真有一事,烦请大人帮我。”
另一边,刘栓已被一群人救醒,当其余人得知他进屋时大小姐并不在,而他却莫名其妙晕倒时,皆是心里一突。
尤其以刘栓的媳妇小刘氏为最,她胆颤心惊地想,莫非因为她来早了才导致计划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