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她连喝两杯,他的心底竟然泛起痛楚。那股顿顿的疼,就像是她手上的不是酒杯,而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向他的胸口。
这段时间梁焯克制着自己没有去找她,也不想得到她任何的消息。可内心却又无法控制地去想念她。想要把她抓到自己的面前,狠狠地抱着她。
“够了。”梁焯到底还是不忍心,没让沈龄紫继续喝。
沈龄紫面无表情坐下,开始独自喝起闷酒。
不久喝酒嘛,她又不是不会喝。
一杯两杯三杯,不知不觉就喝了小半斤。
桂文康小声劝她:“你这么喝不要命啦?”
沈龄紫听不进去劝,像是发泄似的,让口腔被酒精占满,让自己头昏脑涨。
熬到饭局结束,沈龄紫已经站不稳了。
桂文康无奈搀扶着她,嘴里数落:“你喝那么多,回家了谁伺候你?”
沈龄紫有点大舌头:“让我自生自灭就可以了!”
“说什么傻话啊,万一你半夜要呕吐被卡在喉咙里,这可是要窒息的。”桂文康故意大声说,“哎呀,我这个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照顾你啊!”
桂文康说着,余光里看到梁焯,又大声对沈龄紫说:“要不我把你送你朋友那里吧。就是这么大晚上的你朋友不要嫌弃你哈。”
白酒后劲上来,沈龄紫不高兴地摇头:“我!要!回!家!”
桂文康刚还继续想说点什么,就见自己面前多了一道身影,是梁焯。
梁焯冷冷出现,伸手拉住沈龄紫的手臂。
桂文康轻轻喊了声:“梁总。”
梁焯说:“我送她回家。”
“好。”桂文康如释重负。他正愁脱不了手呢,就在这里等着梁焯,果然人还是来了。
沈龄紫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她挣扎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不让梁焯碰,大声喊着:“你走开!不要你管!”
走在前面的人被吸引目光,纷纷侧头。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桂文康上前,笑道:“这情侣两人闹别扭呢,我们先走。”
众人恍然大悟。
今晚的反常瞬间得到答案。
“原来这是梁总女朋友啊!”
桂文康顺势道:“啊,你们都不知道啊,怪我多嘴了。”
“怎么会怎么会,怪不得梁总今晚有点不一样呢。”
桂文康说:“你们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们dingdong工作室是靠实力说话的,梁总和小紫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一时间,几个原本对桂文康冷淡的人纷纷上前,甚至递上名片。
不得不说,有梁焯这个身份在,有时候办起事情来会方便很多。桂文康幽幽地往身后看了眼,在心里默默对沈龄紫道了声抱歉。
*
沈龄紫被梁焯抱上了车。
车上的沈龄紫当然不会安分,借着酒劲对梁焯拳打脚踢,一并发泄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内心的煎熬。
梁焯任由沈龄紫胡作非为,还深怕她不小心伤了自己。
最后沈龄紫不知道是打累了还是怎么,突然就哭了。
“梁焯,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她吸着鼻子,因为哭泣,整个人都在颤栗。
“我也不介意你再讨厌一点。”梁焯伸手想抱她,被她一把抓住手臂,狠狠一口咬住。
沈龄紫就跟发了狂似的,紧紧咬着不肯松口,一直到嘴里被血腥的铁锈味浸满。
梁焯只是看着她,仿佛没有了痛觉似的,连眉头都没有皱半下。
这应该是自从两个人冷战以来离得最近的一次了。
沈龄紫松了口,整整齐齐的两排牙印。她其实不敢真的咬得很重,也怕他会疼。
最后动手轻轻掐了掐沈龄紫粉粉嫩嫩的脸颊,顺便擦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问她:“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他当然时刻注意着她,看着她一杯一杯地喝酒,甚至都想起身夺走她手里的酒杯。
沈龄紫笑,眼角还带着泪:“不是梁总让我喝的吗?”
“我只让你喝一杯。”梁焯说。
瘦了,沈龄紫也感觉到他瘦了。车开过光影,走进黑暗,他脸上分明的五官仿佛更加立体。
沈龄紫侧头看着窗外,一番闹腾下来,有点想吐了。
晚上真的是故意喝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一反常态,但她知道他当时肯定在看着她。
现在沈龄紫晕晕乎乎的,不想说话,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待着。
车行驶到小区楼下,梁焯要抱沈龄紫,被她拒绝。
“我自己能走。”脚步却是摇摇晃晃的根本走不稳。
到了这会儿,酒的后劲越来越足,沈龄紫的思绪开始紊乱。走路像是在画蛇,走了半天直线距离不到两米。
梁焯干脆过来微微弓背将她背起来。
沈龄紫这会儿还真的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双手勾着梁焯的脖颈,呼吸吞吐在他的脖子上。
“好臭啊。”沈龄紫说。
梁焯背着她,侧耳问:“什么臭?”
沈龄紫拿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脸嫌弃:“你身上都是烟味!”
“应酬需要。怎么,你想管我?”梁焯必须得承认今晚是故意在她面前抽烟的。
“我为什么要管你!”沈龄紫气呼呼地说。
梁焯也闷闷道:“那就别管我抽烟。”
沈龄紫却说:“小焯焯,你变得我不认识了。”
梁焯别扭地说:“你不是不喜欢狗皮膏药?怎么,现在又不喜欢了?”
电梯门打开,梁焯背着沈龄紫进去,像背个孩子似的。
沈龄紫的下巴磕在梁焯的肩膀上,闷闷地说:“你真记仇。”
“我记一辈子。”梁焯说。
沈龄紫气:“那你别管我呀!”
“做不到。”
电梯上升,静谧的空间里沈龄紫昏昏欲睡。其实她在梁焯的身上真的很有安全感,即便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等同于陌路。
到了家里,沈龄紫嚷嚷着要洗澡,梁焯拦着没让:“现在喝酒会加重醉酒的程度。”
“我不管!我现在就是要洗澡!”沈龄紫说着从沙发上起来,却猝不及防摔倒在了地上。
梁焯正在给她倒水,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就见她的脑袋撞在茶几上,“咚”的一声。
这一声响,梁焯忙放下手上的茶杯,转而去抱沈龄紫。
疼痛让沈龄紫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她这个时候根本不会顾及什么形象的问题,今晚精致化的妆早就已经一塌糊涂了。
梁焯双手捧着沈龄紫的脸颊,仔仔细细观察她额上撞上的地方,张口轻轻呼气,又忍不住在她红肿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口。动作轻揉,仿佛眼前的沈龄紫就是一件易碎品。
“好痛好痛啊!呜呜呜。”
沈龄紫哭着,梁焯的双眸也跟着染上红血丝,他打心底里疼,疼得一塌糊涂的。
梁焯抱着她,又是哄,又是亲:“乖乖,等下就不疼了,不哭了。”
“可是真的好疼啊。”沈龄紫双手抓着梁焯的衣襟,握成拳头强忍疼痛。
再疼的痛到底也会渐渐麻痹。
哭着哭着,沈龄紫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她今天本身就很累,这顿饭吃得也是精疲力尽,在车上打梁焯也花费了不少体力。
哭,更是耗费体力的一件事情。
梁焯打横将沈龄紫抱进了屋里,再打来热水,先是给她卸掉脸上的妆,再洗脸。然后又去换水,给她擦拭身体,再给她换上干净的睡衣。
之前梁焯留在这里的衣物还都在,沈龄紫没有扔也没有动。甚至,洗手台上还有他和她并排放在一起的牙刷和杯子。
梁焯的心情遽然变得很好很好,甚至这段时间的郁气全部烟消云散。
他去洗了澡,顺便还将两人的衣物放进洗衣机里。
再回到房间,沈龄紫依旧睡得没心没肺的。
梁焯俯身,伸手佛开脸颊上的发丝,跟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相拥而眠,再也不想放手。
睡到半夜,沈龄紫迷迷糊糊是被渴醒,她伸手推了推身边的梁焯,说:“口渴。”
梁焯眠浅,起身下床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沈龄紫眼睛都还睁不开,接过杯子就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然后又把杯子递还给他,转上倒头继续又睡。
她习惯性背对着他,贴着他的胸膛,这样的姿势反而会他们彼此更加紧密无间。
梁焯圈着沈龄紫的腰,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半夜他也会醒来,但看看怀里的人,总又忍不住轻轻吻一吻她。
天渐渐亮,天边先是鱼肚皮一样的白,继而阳光照耀进房间。
闹铃声吵醒还在沉睡中的沈龄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