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晏笑容脱缰,也不再去捡缰绳,彻底放飞。
“我床挺大,可以挤一挤。”
从肢体接触过渡到语言调戏,恋人间特有的亲密度开始爬升。
他们像情窦初开、刚确定关系的情侣,一点一点摸索亲昵的步骤。
以前异地相恋,相见那一刻早亲上了,现在隔了两年,能力好像退化,不敢轻易展露。
粘膜比皮肤细腻敏感,隐私性更强,冯师延和尤晏还小心翼翼在边界徘徊。
尤晏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暴晒半天,开足空调好一会才敢坐进去。
冯师延让他休息一会,现在下午一点,最迟晚上七八点也能到。
尤晏不敢逞能疲劳驾驶,开一缝窗户透气,放倒椅背抱着胳膊合上眼,让冯师延过一个小时后喊他。
冯师延一会上路再睡也不迟,当下给尤晏放风,用手机搜索德荷两国驾照办理流程。
窸窣声响起,冯师延扭头一看,尤晏脑袋侧向她这侧,还没睡熟,从眼缝撞见她的目光,稍稍睁开眼,困顿一笑。
冯师延笑着说:“睡吧。”
他右手忽然捞过来,仗着手长优势,姿势并未扭曲。
冯师延的左手给他扣住,搁扶手箱上,她虽然玩手机不便,此刻没能忍心拒绝。
“快睡吧。”
尤晏掌心向上,冯师延正好看见他扣在她手背的手指,每一根比她的长一节,从她指缝里挤出来,她仿佛变成金刚狼,可以伸出长长利爪。
冯师延不觉低低笑出来,提防后望,还好这回尤晏没睁眼。
冯师延继续看驾照攻略,等尤晏彻底熟睡,才抽出手,把他那只小心送回腿上。
车厢只有低沉的引擎声,适量的噪音很催眠。冯师延让他睡足一个半小时,还打算再宽限一会,尤晏自个儿醒了。
这一午觉,半梦半醒间,恍然睡回从前。暑假在麦田的宿舍,尤晏睡醒午觉,冯师延通常已经下田,或者到办公室去,他醒来见不到人,发一会呆,冯师延试探回来喊他一块喝冰绿豆汤。
冯师延问:“睡好了吗?要不要喝点什么醒醒神?”
尤晏险些以为她问的是绿豆汤。
尤晏调回靠背,放松肩膀,反问她想喝什么,他去买。
冯师延刚好喝完饭后带的水,说想上一趟洗手间,跟他一起出去。
在便利店门口短暂分开,尤晏进店拿了可乐和矿泉水,掏钱包时带出一枚奶糖。第一次上车时也摸到过,那会在太阳下走一阵,后背出汗,奶糖也变软,有爆浆的危险。低温里凉了一个多小时,它好像实了一点,形状已经扭曲。
没再塞裤兜,尤晏指缝夹稳。付好钱,矿泉水先塞背包侧袋,拎着可乐出去。
冯师延还没出来,尤晏门口阴凉处等一会,掌心兜着奶糖贴冰可乐,想把它冰镇回原形。
冯师延出来便看见一个一米九的男人,低头把一颗奶糖送进嘴里,一手还抓着可乐瓶口。
他不经意转头,见着她,便笑起来,奶糖在一边脸颊鼓出模糊形状。
什么成熟稳重,他笑起来的那一瞬,奶糖也融化了,尤晏还是当年会跳舞哄她开心的可爱弟弟。
回到车里,冯师延喝过水,在他准备开车时,问:“大热天还穿长袖不热吗?黑色挺吸热的吧。”
展厅温度低,尤晏未感任何不适,出到户外的确勉强。
“还好。”
冯师延说:“为了见我特地打领带?”
尤晏胆子给奶糖渍得肥了,反问:“不帅吗?”
冯师延笑了,“好看。”
耍帅的矜持维持不住,尤晏也笑出来。
冯师延说:“解开吧,开车舒服点。”
尤晏往她那边稍稍欠身,稍抬下巴,说:“你帮我解。”
然后,尤晏不知自己主动送过去,还是冯师延拉他领带,两人在扶手箱处几乎挨到一起,他的气息托起她的发丝,脸颊也丝丝痒痒。
尤晏手肘垫着扶手箱,定定看着她。冯师延对领带结生疏,只扯松一点,为自己如同厨艺般的笨拙笑了笑,刚好撞上他的眼神。
短暂而安静的一两秒,因为无事发生,着实有点难以言喻。
以前刚在一起,两个不太人不相熟,无话可说时,便开始用肢体语言化解尴尬。
冯师延也这么做了。
亲上去,含住他。
在见到她那一刻,尤晏就变成一瓶摇摆的可乐,这一吻,终于松开瓶盖,一瓶子的快乐泡泡咕嘟咕嘟涌出,绽放成喷泉。
他揽住她的后脑勺,同时后颈领带绷紧,她也在拉他过去。
奶糖的余味回到她口腔,冯师延仿佛寄给他一封信,他终于给出肯定的回音。
她捧上他的脸颊,捏起那颗以前抚过许许多多遍的耳垂,采摘柔软成熟的果。
还想更靠近,拥抱在一起,可惜扶手箱碍事,冯师延和尤晏只能互相抵额,抱着彼此的脑袋。
明明攒了两年的话,每一句都自觉是珍宝,想要和对方分享。但一打开袋口,“珍宝”眼花缭乱,一时不知道先掏哪一句。
冯师延最后吻一下他,抽出领带,随意绕手中,“先开车吧,半路估计得加会油。”
尤晏仰头灌一口可乐,刚喝进去的像流进眼睛了,他轻轻抽一下鼻子,笑着说:“好。”
回到a市七点半过,尤晏还想去趟超市买菜,冯师延怕他太累,说叫个披萨也可以。
尤晏说:“你不是说出来半个月没吃过中餐了吗?”
冯师延中午的确提过一嘴。
“也不是非要今天吃。”
尤晏说:“我就要你今天吃。”
冯师延:“……”
超市顺路,尤晏很快扫了一批货出来,两大袋搁尾箱。
回到家,冯师延把东西归整到冰箱,除了几天份量的菜和水果,还有必不可少的鲜奶,一桶冰激凌。
关上冰箱门,楼梯上方多出一只警长花纹的猫,鼻头粉红粉红的,歪脑袋警惕着她。
“喵——”冯师延一出声,猫马上躲回楼上,“你还养了猫。”
冯师延到厨房洗西兰花,尤晏也想让她快一点吃上饭,没赶她出去。
“也是妹妹。”
冯师延问:“叫什么名字?”
“……馅儿。”
冯师延喃喃几遍,没有堪破天机,只说“挺可爱的名字”。
酱汁烤排骨,油焖虾,白灼西兰花,餐后水果是樱桃,尤晏让她吃上出国半个月第一顿像样的中餐。
冯师延忽然想起旧事,“奶奶训练你做饭就是为了以后出国能照顾自己吧。”
尤晏说:“生活技能,学会可以不用,但一定要会,奶奶说的。”
冯师延点点头。
两人分工收拾好餐桌和厨房,冯师延在车上没休息好,吃饱便犯困,尤晏引她去浴室。
她说:“能借我一件t恤当睡衣吗?我的还没洗。”
尤晏拎一件看着挺新的白t恤出来,多嘴一句:“裤子没有合适你的。”
冯师延从门缝接过,“我也不要穿你的。”
尤晏冲着关上的门笑了下,后知后觉有点傻,敛起笑拿自己的衣服。
他们不着急亲热,细致地嵌入对方的生活起居,耐心唤醒往日同居的记忆。
等尤晏洗好出来,冯师延已经吹干头发,侧躺床上,宽大的t恤刚好盖住没穿裤子的地方,像插着两根木签的奶油雪糕。
冯师延扭头朝他扬扬手机,“竟然自动连上wifi。”
——wifi名称和密码跟国内家中用的同一套。
wifi名称syyy,密码是她手机号。
尤晏头发擦半干,丢开毛巾,扑到她身旁。
“好记。”
尤晏挪过来从背后抱她,冯师延没挣扎,他低头吻她肩窝,闻出香味,忽然问:“你用最左边那瓶沐浴露?”
冯师延:“那个不是沐浴露吗?”
尤晏说:“是沐浴露,我洗的时候才想起没跟你说。”
“没事,用错的话,反正一会还要再洗一次。”
想到“再洗一次”之前的事,尤晏动情吻了吻她。
她丢开手机,躺平望着他,手又不自觉玩上他的脸颊和耳垂,“这两年你有别人吗?”
尤晏语气忽然变冷,眉宇微蹙,“可能吗!”
“那就好。”冯师延支起脖颈吻他,尤晏还没攒出规模的脾气忽然泄下去,他迫不及待接纳她,回应她。
白t恤之下空无一物,尤晏也很快蹬掉自己的一切。
他们像一对舞伴,两年没有合作,以为对方早已忘记舞步,相携起步那一刻,肌肉记忆复苏,从彼此的角度、节奏和力度里迅速找回曾经的默契,毕竟他们是彼此唯一的练习对象与老师,早已熟知套路。
来到边缘,冯师延提醒他,“拿套。”
盖在身上的恒温被子站起来,喉咙含糊出一个“嗯”。
冯师延说:“我背包里有。”
尤晏一愣,说:“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