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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母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那扇卧室的门,沈兵与夏翰坐在那里紧张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精神状态的自杀者。
    刘父似乎很不愿意再见儿子,站起身来,穿过厨房,走到阳台独自吸着烟。
    卧室内没有声音,一点动静也没有。
    刘母回头看了眼沈兵,终于还是推了推门,上着锁:“一山,有警察要和你谈谈。”
    屋子里依旧没有声音,刘母有些失望,转过身来看着沈兵二人,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兵走到卧室门前:“刘一山,我是警察,能聊一聊吗?”
    又过了大约二三分钟,门上的锁突然响了一声,沈兵试着开门,果然,门被推开一条缝。刘母紧张的表情和缓了一些。
    沈兵叫着夏翰,两个人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一片漆黑,窗帘将外面的光遮得严严实实的,角落中有一张单人床,床角处倦缩着一个削瘦的男孩,他一动也不动地,低着头,似乎对进来的两个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适应了一下光线,沈兵这才看清屋内的摆设,床,写字台,衣柜,书架,除此之处也就没有其它东西了。与许多普通家庭一样,这是一个普通学生的卧室,简单。再看墙上,挂着一些明星的照片,都是一些体育明星,看得出来,刘一山应该很喜欢体育。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正常,沈兵心中不禁有些不祥的预感,想从刘一山嘴中得到什么消息,恐怕是件很难办的事情。
    身后的夏翰已经将门关上了,刘母本来有意想听一听,但还是忍住没有进屋。
    沈兵走到写字台前,看了眼桌上的电脑,然后坐了下来,盯着对面床上的刘一山,昏暗的光线中,他仿佛看到刘一山手中捏着一样东西。
    是刀,一把裁纸刀。
    一个想要自杀的人被父母关在屋子里,而他手中竟然拿着一柄锋利的裁纸刀。
    这是一对多么粗心的父母啊!沈兵心中暗骂,紧张地盯着刘一山的那只手。纤细的手指,清晰的骨节,还有那把裁纸刀,让人感觉清冷,苍白,颇有种艺术感。
    艺术感,沈兵此时竟然想到了艺术,他急忙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先看了眼夏翰。
    夏翰显然已经发现了刘一山手中的刀,但他看起来并不紧张,反而脸上还是挂着笑,仿佛根本不知道一名自杀者手中拿着刀意味着什么。
    沈兵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刘一山,你把刀放下来好吗?”
    对面坐着的刘一山似乎抬了一下头,但动作并不大:“你以为我会自杀?”
    “自杀未遂的人手里拿着刀总是不妥当的。”沈兵轻轻地说道,他觉得自己每一个字都很用力,力求最清晰地传递到对方的耳朵里。
    刘一山这才真正地抬起头来,正如沈兵想象的那样,这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点稚气,目光并不呆滞,反而很有神,只是透着一种无奈:“我不是在自杀,我在防身!”
    “防身?”沈兵与夏翰不禁都是一愣,完全没料到刘一山会这么说。
    夏翰禁不住问道:“有人要害你?”
    刘一山点了点头:“一周之内,我还是会死的。”
    沈兵此时脑子有些乱,他摆了摆手,耐心地问道:“你可以从头说吗?到底怎么回事?”
    刘一山再次打量着沈兵与夏翰,突然笑了笑:“你们不是警察?”
    沈兵一愣,夏翰冷笑道:“你看我们哪里不像警察?”
    刘一山摇了摇头:“感觉!好吧,你们是不是警察都没有关系,反正我终归还是要死的!”
    “你能说得更清楚一些吗?你说拿刀是为了防身,就是说有人打算对你不利,是吧?可既然你已经在提防着了,为什么还说你终归要死呢?一周?到底因为什么?”沈兵一气问了好几个问题,问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还没有抓住对方的脉,有些急于求成了。
    刘一山看了看手中的裁纸刀,将刀片推了出来,又推了回去,发出咔咔的声音,在这间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沈兵生怕刘一山突然做出抹脖子的举动,虽然近在咫尺,想要施救恐怕也是不太可能。
    刘一山突然问道:“你们相信命运吗?”
    “大多数时候,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相信命运,但命运不是凌驾在我们意识之上的,而是被我们意识所左右的。”沈兵力图用直白的语言回答,但话说出来,觉得还是过于学术了。
    刘一山不知是否听懂了,嘴角泛起一丝笑来:“骆洪死了,对吧?”
    沈兵点了点头,资料上已经写明,骆洪是刘一山同宿舍的,也是在徐辛店车站卧轨自杀的,第一起自杀事件,根本没有机会抢救。
    “李大伟成了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吧?”刘一山接着问道,其实他说出这些问题的时候用的是一种陈述语气。
    沈兵又是点了点头:“其实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为什么你们三个人都选择在那个地方自杀,而且采取相同的方式?难道是你们商量好的吗?”
    刘一山惨然一笑:“如果我说我们根本没有商量过,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你们信吗?”
    沈兵想要摇头,但终究还是没有摇,笑了一下:“你是说自杀这件事根本不受你们的意识支配,就去徐辛店了?”
    “对,就是这样,所以我说这是命运。”
    “那命运还暗示了你们什么?”
    “168小时,七天,自杀未遂的人还会死掉的,所以我逃不过最后的七天。”
    “你在胡说八道,李大伟从自杀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天了,他还活着。”夏翰故意装出不屑的样子。
    “你别骗我了,根本不到七天呢,再说,植物人,跟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刘一山淡淡地说道。
    沈兵问道:“这样,我是不是可以把你所说的命运当成一种警告,或预言,那么,是谁告诉你的这个预言?自杀未遂的人七天内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骆洪,骆洪说的。”刘一山说道。
    “他什么时候说的?”沈兵追问道。
    刘一山皱了皱眉头:“在他卧轨之前,他说过,我们宿舍的这些人都会死的,卧轨而死,如果没死,死神终归不会放过他的。”
    沈兵听得是一头雾水:“方式是卧轨,为什么选择徐辛店,你们对那里了解吗?以前去过那里吗?”
    刘一山摇头:“没去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在那里。”
    “如果你父母一直把你锁在屋里,你也不可能再去卧轨了。”夏翰问道。
    刘一山看了夏翰一眼:“七日内再次死亡,并不一定就是卧轨,跳楼,拿这柄裁纸刀割断喉咙,这都是可能的。”
    夏翰看了一眼窗户,走了过去,将窗帘拉开,只见两扇窗户已经用粗铁丝拧死了,除非用钳子,否则根本打不开。
    “把窗帘拉上。”刘一山突然命令道,“我家在五层,看到窗外,我就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夏翰急忙拉上窗帘:“这铁丝是你父亲拧的?”
    “我拧的,我害怕自己真的跳下去。”
    “那说明你并不想死,那你为什么还相信自己在七日内会死呢?难道真有人会来害你?”沈兵接着问道。
    刘一山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裁纸刀发出的咔咔声令人有些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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