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峰以为屡次触犯校规,又携带刀具入校,因此给予开除处理,而周善善和周涛睿,虽说为了自保,可毕竟打伤了人,所以记大过一次。
严慧和周如海松了一口气,虽说被记过,可好歹还能继续上学不是?因此他们也没再说什么,当天就将一双子女送到学校去了。
王凤霞和周民海去学校闹了几天,可却也没什么大用,最后只得作罢,这夫妻两人心里更是恨周善善和周涛睿了。
就像周善善说的,她这一砖头砸下去,在学校顿时就砸出了名声,她走到哪里,哪里都有关于她的议论声。
“看,那就是周善善,就是她一砖头把周建峰给砸晕了!”
“对对,我那天看到了,周建峰当时就出血了,把我吓坏了。”
“哎,你们听说了没,周善善不是她妈亲生的,听说是捡来的,这么说,她不是周涛睿的亲姐姐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我同桌说了,周善善的亲妈可有钱了,还开了公司呢!”
……
周善善与周涛睿一起走进学校时,就听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名女学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声音虽然不大,可却能听得到内容。
周善善听到这些议论,淡淡笑了笑也不生气,仿佛那几个女生议论的话题与她无关。
倒是周涛睿变了脸色,他停下脚步扭头怒吼道,“你们这些长嘴八婆,不议论别人能死吗?你妈把你们送到学校,是让你们鹦鹉学舌吗?”
那几名女生被周涛睿这么一吼,顿时就闭了嘴。
“周涛睿,哪至于发火,不就几句闲话嘛,我都不在乎,你生什么气?”周善善扯了扯周涛睿的袖子,笑着说道。
周涛睿将周善善送到教室的座位上,这才离开,临走时又是一番嘱咐,活生生像是个老妈子。
待周涛睿离开,周善善的同桌梅雨已经凑了过来,关心说道,“善善,你身体好些了吗?我本来想去看你,又怕打扰你……”
周善善回头看着梅雨,心里满是暖意,上一世,在她凄凉短暂的人生里,梅雨始终陪在她身边,陪着她哭,陪着她笑,在她被婆婆赶出门后,梅雨冒着倾盆大雨开车赶来接她。
现在,时光倒退二十多年,她与梅雨再次相见与豆蔻之年,此时的她们还不知愁滋味,满心满肺的,都是真挚的情谊。
“梅子……认识你真好。”
周善善拉住梅雨的手,她直直盯着梅雨清澈的眼睛,重活一世,最大的好处,大约就是能知道未来的路上,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吧。
梅雨被周善善这极为深情的一句话吓住,她急忙摸了摸周善善的额头,担忧说道,“你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周善善哧哧笑了,她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笑骂,“梅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以为我脑子有病?”
梅雨哈哈大笑,忙求饶说道,“不敢,不敢,我现在哪里敢惹你。你现在已经是咱们学校的红砖女侠了,失敬失敬!”
周善善也笑,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那本女侠就不和你计较了,来人啊,给本女侠把语文课堂笔记拿出来!”
梅子一脸狗腿样,鞠躬哈腰说道,“是,是,小的遵命,女侠,这请过目!”
两人又笑又闹的直到上课铃声响了,她们这才坐好开始上课。
语文,数学,英语,化学……
周善善又回到了高中时代,她面对曾经最讨厌的化学,现在也是学得津津有味,不懂就问,积极举手回答问题。
秃顶的化学老师用一种“迷途知返善莫大焉”的慈祥目光看着周善善,午饭后,又很是慷慨的将周善善叫到办公室,单独给她开了半个小时的小灶,善善泪奔……
周善善很快就习惯了上学生涯,每天六点按时起床,洗漱换衣服吃早饭,还顺带着将赖床不起的周涛睿揪起来。
严慧对周善善的改变很是欣慰。
要知道,在这之前的周善善,每天比周涛睿赖床更严重,每次都得严慧掀了被子,她这才不情不愿起来。
而现在,周善善换了个人似的,懂事又听话,这不,刚起床,就奔出屋子,一把抱住了正在冲奶粉的严慧。
“妈,我爱你!”
周善善抱着严慧的腰,将头搁在她肩膀上撒娇,声音带着刚刚起床时的沙哑。
严慧笑,“真肉麻,你爸爸昨晚还说,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虽然喊着肉麻,可严慧还是放下手里的活,抬手轻轻抚着周善善柔顺漆黑的长发,很是慈爱。
洗漱完的周如海看到依偎在一起的母女二人,他笑笑,故意用带着醋意的语调说,“善善,你这厚此薄彼啊,爸爸可是要伤心了!”
周善善闻言大笑,松开严慧又奔到周如海身边,给了他一个拥抱,这才笑着洗漱。
周如海目送周善善进了卫生间的背影,他长长松了一口气,“自从侯桂芝来闹过,我一直都怕善善心里对咱们……这丫头,比咱们想象的更懂事啊!”
严慧“嗯”了声,说,“可不,她是怕咱们心里有芥蒂,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这天是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周善善就觉得格外困,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般, 她想抬都抬不起来。
勉强撑到放学,一回家,她就扔下书包倒在床上,连最爱吃的油糕都没尝一口。
周善善陷入了昏昏沉沉的梦境中。
她又回到了上一世,又回到了从b超室出来后被侯桂芝和张玉芬挟持着去引产,她那么绝望,那么害怕。
她看到了宋琰。
宋琰依然如初认识时那么清秀,那么儒雅斯文,他戴着金丝框眼镜,静静站在那里,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衣兜里,如局外人那般看着不断挣扎的她。
“宋琰,救我,救救孩子!”
她苦苦哀求,可是宋琰依然面无表情,临转身时,冷冷扔下一句话,“我家三代单传,只能生儿子,我不要女儿!”
在满心的绝望中,梦境再一次转换。
手术台上,她的尸体浸泡在鲜血中,极为惨烈,双目赤红的沈战东半跪在手术台前,跪在已经凝固的鲜血里,轻轻将那个蜷缩的胎儿放在她怀中,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来。
“善善,我带你和孩子回家!如果有来世,你不要嫁给宋琰了,我娶你!”
“沈战东!沈战东……”
在这痛彻心骨的梦境中,周善善忽然发出极为凄厉的哭喊,字字泣血的,一直在重复着这三个字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