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是懂她的,她的小动作,她的小习惯,她一切的一切,结果,到最后,他发现,他根本就不曾懂她。
神女走下神坛,是对信徒的怜悯,之后神女总归要回归原位,做她高高在上的女神。
他爱的,到底是脑海里不断美化的珊珊,还是和他同床共枕的珊珊?到后来,他日日夜夜看着那副画,以珊珊原型的画,他看了很久很久,终于明白了,他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或许他一开始是爱的是那份认同感,被需要着的认同感,然后开始接触绘画,日渐增长的名气,受人追捧的成就感,那种被珊珊需要的认同感就淡了。
再之后,掌管谢家,手握重权,他对珊珊那份扭曲的爱似乎消散了,大概是因为,她不再是无法反抗的存在了吧。
因为,她妥协了。
被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曾经,珊珊是那样骄傲的人。
他愿意为了得到她的爱,抛弃尊严,抛弃所有,再难堪再痛苦,他都愿意承受。
但是,珊珊变了。
被母亲辞退,她没有走,说是惩罚,其实是那样温柔,还是熟悉的,从背后搂着他的姿势,热汗,喘息,他彻底沦陷。
然后,珊珊不再是珊珊了,她变得像他曾经一直想要的那般温柔,她不再吝啬她的笑容,甚至在某些时候也很配合他。但是他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某个重要的东西。
再后来,珊珊生了两个孩子,龙凤胎,却大出血,丢下他死去了。他以为他会悲痛欲绝,甚至想要和她一起去死,但是并没有,在医生遗憾地宣布,珊珊死了。那时候,他心里甚至有几分庆幸,还有几分怅然若失。
或许是因为她见证了他所有的不堪,或许是因为她不再是那个她,或许是他已经不爱她了。
和别人猜测的那样不同,他不是为了孩子,这不是为了家族,只是在等待某个不可能回来的人,抱着微弱的期望,他一直等着。
然后,儿子娶妻生子了,女儿远嫁他乡,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年轻时的别墅里,珊珊做护工时的房间他还留着,每次睡不着的时候,他总会到她房间里睡觉,闻着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气,他才觉得心安。
在收拾珊珊的旧物时,他发现了她的日记本,字字句句,熟悉又陌生的字迹,邪恶的,自得的,嘲弄的,一切到那一天,终止。
其实那一天,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珊珊面前失态,那是他的生日,他那时是那样的屈辱,那样的悲愤,直到第二天,迟来的亲吻,他固执地认为,那是她迟来的礼物hellip;hellip;独属于他的爱。
然后,无法自拔地爱上了。
那样浓烈的爱,似乎燃烧了他所有的心神,以至于到最后,他甚至回忆不出当年的那份感情。所有的记忆,似乎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模糊,连同一开始的那份爱情。
啊,即便是现在的他,也有无法抓住的东西啊,那是他一生的追求,幻想,甚至是精神寄托,他有时候甚至会怀疑,那样完美的珊珊真的存在过吗?
存在过的吧,她会教他画画,会在床头给他念诗,甚至会在他睡不着的时候为他唱歌,当时只道是寻常,长大以后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么多的才艺的。
后来,他换了题材,改了画风,不再画那些旁人眼里低俗的画,他得到越来越多的赞扬,然而,凌隽却并不为此而高兴,因为,有种生生剥离了骨肉的疼痛,珊珊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被他挖掉了,血淋淋,永远都好不了。
为什么不来惩罚我呢?
是因为hellip;hellip;他也不再是他了吗?
断断续续学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希腊语,学会了拉小提琴,旁人说他是身残志坚,才华横溢,但只有他知道,他不过是在学习那些东西的过程中,慢慢回忆起当初的那份心情。
她是那样完美,他一生都在追逐,慢慢接近她的模样,可是她再也不会回头看一眼。
结婚后的多年,她也从未展现过从前的才艺,只是静静的,微笑着,如同雕塑,她不是他的珊珊,可是,她又明明是珊珊。
少年时的仰慕,青年时的执着,老年时的困惑,凌隽专注地看着那副油画,浑浊的双眼慢慢失去了色彩,他躺在床上,儿孙的哭声渐渐远去,他似乎看到珊珊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是不变的嘲弄。
他颤巍巍的伸手,是他的珊珊来接他了吗?
眼角渗出了几滴眼泪,他有很多话想要对珊珊说,是他错了,从他刻意在母亲面前表现出对她的依恋开始,从他把那副油画挂在工作室开始,从他知道了吴佳妮开始,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
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连改过的机会也不给他,他从来就不知道她的想法,他从来都不曾懂过她。直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自欺欺人,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期。
他挣扎而眷念地低声呼喊,珊珊。rdquo;慢慢没了呼吸。
那时,他还是个怕疼的少年,那时,她还是没有怜悯之心的女人,一切似乎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最后又走向分歧。
可惜,他到死也没能见到她。
果然,他们从未相爱。
第21章 总裁的秘密
把内裤脱下来。rdquo;王紫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怀疑自己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