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奇怪的是……
他并不想拆穿他。
大概是这少年郎长的合了他的眼缘,又或许是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太到家了,以至于梅尧臣都有点发懵,差点觉得自己这个真品反而变成了赝品。
他们虽未动手,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一来二去,两人便时常相约见面,从诗词歌赋谈到五岳山川,相交甚欢。
蒋婉日日偷三摸四的从府里溜出去,可蒋大人又不是蠢笨之人,哪里察觉不到她的异状,待到盘问之时,蒋婉却一口咬定了是出府去找凤君荐,倒是让他不好发怒。
只是,蒋婉虽暂时躲过了蒋大人的责罚,却不知他和皇后正在暗中商量着她与凤君荐的婚事。
他们本就是表兄妹,亲上加亲自然最好。
更何况,她如今与凤君荐如胶似漆,日日都要相见,想来嫁过去也会夫妻和睦。
于是……
蒋婉的亲事就这么被定下了。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眼前不禁浮现出梅尧臣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容,彼时她心里想的竟是,若他来找她,她定会不管不顾的与他私奔。
她向来是个洒脱女子,意识到自己心仪他后便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客栈去找他。
那时梅尧臣易了容,化名陈尧,只道自己是四处求学的游子。
他此次来建安是为了见黎阡陌,本该及时离开,后来却为了蒋婉逗留多日,如今却是不能不走了。
蒋婉来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行李。
见状,她不禁一愣,“怎么?你这就要走了?!”
“出来多日,恐家人惦念。”
“家人……”蒋婉眸光一暗,“你已成亲了啊?”
“贤弟说笑,愚兄尚未婚配。”他连年征战疆场,哪来的时间娶媳妇!
听他说还没娶妻,蒋婉一时又乐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意有所指道,“你瞧门外喜鹊成双对,这鸟儿向来是报喜讯的,我掐指一算,大抵兄长有喜事将至。”
“你还会算卦?!”梅尧臣惊讶。
“我会的可不止这些!”蒋婉卖了个关子,又神神秘秘的说,“清清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陈兄啊,我若是女红妆,你愿不愿意配鸳鸯?”
“配鸳鸯啊配鸳鸯……”梅尧臣摇头失笑,半真半假的轻叹,“可惜贤弟你不是女红妆。”
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蒋婉秀眉微蹙,余光瞥见门外的一口井,再次暗示,“你看那井底两个影,一男一女笑盈盈。”
“愚兄明明是男子汉,贤弟你为何将我比作女子?”
“……”
这人的脑袋是榆木做的吗?
这么明显的暗示他居然都听不出来!
客栈的正堂里供了一尊观音像,蒋婉看着,不死心的继续道,“你瞧观音大士来做媒,我与你陈兄来拜堂。”
“贤弟越说越荒唐,两个男子怎能拜堂!”
蒋婉:“……”
她放弃了。
这人笨到已经无法交流了。
“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瞧上你了,你可愿意娶我?”
闻言,梅尧臣有短暂的怔愣,片刻后面红耳赤的摇头,“不可、不可……愚兄非是喜好男风之人,此事万万不可……”
“……”
她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