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绥张了张口,难得感到了一丝羞涩,对这个问题,她实在不好意思回答。
“叶大人,本座的毒已解,阿宁怀了本座的孩子。”汪印这样子回道,解了他们的疑惑。
“……”叶安世顿时无语了,他动了动嘴唇,实在不知道该些什么。
陶氏则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若不是汪印搀扶着叶绥,她定会忍不住上前抱着叶绥问个究竟。
“阿宁,这……这是怎么回事?”陶氏声音颤抖,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期待和紧张。
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无比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像其他姑娘一样怀孕生子。
但是这个普通的愿望,在阿宁嫁给汪督主之后,她就知道不能实现了。
为此,她不知道暗地里哭泣遗憾过多少次。
夫妇人伦,她的阿宁却体会不到了。
这种遗憾,与汪印多好无关,与汪印对阿宁多好也无关,她只是希望阿宁有个自己的孩子而已。
当然,这种遗憾在过去这些年已经渐渐淡去了,但毕竟还是存在的。
如今,在陶氏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她见到了自己女儿怀孕的样子,什么遗憾什么可惜在这一瞬间统统都没有了!
巨大的惊喜袭来,因为太过突然,她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生怕这是一场梦。
听到陶氏颤抖的话语,叶绥顿觉一阵心酸。
她示意汪印松开手,走到了陶氏的身边,抱住了她的手,回道:“娘亲,这是真的,女儿怀孕了……”
她之所以一直没有将怀孕都消息告诉父母,除粒心消息泄露之外,还想给父母一个惊喜。
但现在见到娘亲的样子,她不禁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将此消息告诉他们。
如果娘亲早知道了,就少许多担心了。
她将汪印什么时候解了毒她是什么时候怀有身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没有将消息告诉他们等等,全部都仔细了出来。
末了,她撒娇道:“娘亲,女儿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不待陶氏有所回应,汪印便道:“阿宁,你身子不便,和叶夫人回后院慢慢聊,不急在一时。”
他当然知道叶安世陶氏等人是出于关心,但是眼前这种情况他不甚喜欢。
他和阿宁之间,无需向任何人交代,哪怕是阿宁的父母。
该清楚的事情,慢慢都会清楚的,不必急在一时。
陶氏点零头,街上汪印的话语,道:“是这样,是这样。阿宁快快去坐下来。”
她已经忘记了对汪印的畏惧,满心都是叶绥怀孕不能久站这个事情。
她上前拉着叶绥的手,边絮絮道:“阿宁,你现在胃口怎么样?太医问诊把脉的时候怎么?孩子会跳动了吧……”
这会儿,陶氏的心才渐渐定下来,感到既惊喜又愧疚。
阿宁有孕五个多月了,在最为艰难的时候,她没能陪在阿宁身边,没能告诉阿宁怀孕要注意的事情。
幸好,现在阿宁一切都好……
叶绥微笑地看着陶氏,每一个疑问都认真耐心回答,想让娘亲放心。
哪怕陶氏所问的情况,她自己作为一个医者,早就全部了解过,但这是来自娘亲的关心,她怎么会不耐烦?
汪印见状,便转向叶安世和叶向愚道:“叶大人,叶都尉,这边请。”
阿宁和她娘亲肯定有许多私己的话语要,正好,他也有一些事情对叶安世和叶向愚。
在汪印与叶安世等人在前堂商谈朝事的时候,叶绥和陶氏所的,都是有关孩子的事情。
“娘亲,我没能出城门迎接您,您可不要怪我。我可想您了。”叶绥笑着道,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出城门迎接。
她身子的情况,每个人见到了都知道是怀孕了,但是她和半令都暂时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
现在朝局刚刚稳定,半令又被擢升为太尉,如今的半令和汪府,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若是她怀有身孕的事情被透露了,必定会对半令对朝局都有影响。
毕竟,朝官们对半令执掌下兵马之权本来就有忌惮不满,但总想着半令是宦官,不会有为子嗣谋权力的事情。
从这方面来,半令是个宦官的事情,多少让朝局稳定下来。
半令对此无可无不可,但是她还是坚持瞒住这个事情,待孩子生下来再。
尽管他们有能力稳住朝局,但经历了这么多,她实在不想半令身上影功高震主”这样的词了。
尤其是,云儿现在还那么……
陶氏摇摇头,道:“阿宁,娘亲怎么会怪你呢?娘亲心疼你还来不及,你和汪督主一切好,那就好了……”
陶氏跟着叶安世在外,还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些内宅妇人,她多少能知道阿宁内心的顾忌。
阿宁不想让人知道怀孕了,那么必定有原因,这样必定对阿宁才好。
在她看来,只要阿宁好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现在的陶氏可谓劫后余生,哪里还会在意什么面子什么外人看法这些呢?
她怜惜地看着叶绥,阿宁有孕了,这明明是无比开心的事情,但不知道怎么的,她眼眶突然湿润了。
阿宁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磨难,如今能像普通姑娘一样怀孕生子,实在太不容易了……
“娘亲,您别哭。女儿现在很好很好,真的很好,您不用担心。”叶绥安慰道,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睛。
她们母女这些年来聚少离多,不能参与到对方的生活中,所幸,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陶氏点零头,擦去了眼泪,笑道:“是啊,现在很好。娘亲回到京兆了,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你生孩儿的时候,我一定会来的,不像你姐姐当时在宫里……”
到这里,陶氏的声音嘎然而止——她想到了叶绪,一切便都已经失声失色了。
她有两女一儿,她的长女叶绪很早的时候就进了宫,千辛万苦才诞下皇子,如今皇子登基为帝,但是她的女儿却没有了……
绪儿还那么年轻,还没能见到自己的孩儿登基,还没有真正舒心安稳过,就已经不在了。
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没能见到绪儿最后一面……
一想到这里,陶氏就心如刀割,痛得难以喘息。
“娘亲,姐姐她……姐姐最牵挂的人,除了云儿,就是您和父亲。只要你们都好,姐姐泉下有知,也会放心的。”叶绥哑着声音道。
如果她这一生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姐姐了。
虽然她帮助姐姐躲过了生孩子的劫难,让姐姐得以和云儿相处几年,但是时间还是太短太短了,云儿还没有到序齿之龄,姐姐就不在了。
姐姐见不到云儿登基,见不到云儿成长……姐姐有多遗憾,这自然不用了,但对云儿来,这何尝不是大的遗憾呢?
姐姐不在了,这个遗憾永远都无法弥补了。
在云儿登基后不久,就追封姐姐为“德懿太后”,将姐姐的冰棺迁入了皇陵,却没有与永昭帝合葬。
若不是为了让姐姐永享大安朝的香火,怕是云儿根本就不愿意将姐姐迁入皇陵。
纵然将姐姐安葬在皇陵,但是云儿还是狠狠甩了皇族一巴掌。
他驳斥了礼部官员的奏疏,坚决反对姐姐与永昭帝合葬,将姐姐的陵墓远离永昭帝的帝陵,并且姐姐的陵墓修葺得比永昭帝帝陵还要堂皇。
从皇陵这些事情中,就能看出云儿对姐姐的感情和对永昭帝的仇恨。
此外,在为永昭帝定谥号的时候,云儿最后定了“熹惑”这个谥号,也在朝中引起了一阵哗然。
有功安人曰熹,以欲忘道曰惑,一正谥一恶谥,且恶谥在后,恰当地概括了永昭帝的一生,也充分体现了云儿对永昭帝的评价。
永昭帝登基之后,曾被敌国俘,幸得汪印相救,此后君臣相得,曾为大安朝带来将近二十年的平和,也为大安强盛奠定了基础。
但是到了后来,永昭帝为了将国朝权力都尽握手中,偏听偏信,宠幸佞臣奸妃,导致君臣离心,又为国朝带来了动乱。
这个谥号,是永昭帝的一生,也是大安朝的几十年。
随着定谥完毕,代表着属于永昭帝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接下来的国朝,是属于云儿的,是属于那许许多多为国朝尽心尽力的人……
叶绥还记得,在定谥之前,郑云回还偷偷出宫来见她,的人儿咬牙道:“我……朕要将这两个字留在史书中,要让以后的人都知道,父皇他究竟做了什么!”
若不是汪印告诉他定谥不能徇私,他必定会将最恶的谥定在他父皇身上!
叶绥也记得,在完这句话之后,的人儿红了眼睛,悲韶道:“美谥恶谥又如何呢?母妃都已经不在了。”
是啊,不管如何,姐姐都已经不在了。
刚开始的时候,叶绥难以接受,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腹中的孩儿是希望。
于是,她这样对陶氏道:“娘亲,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时间能平息伤痛,会带来希望,娘亲必定也会如茨。
日追月移,几个月倏忽就过去了,在一年气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城西汪府上下都紧绷着心弦,个个都既紧张又期待。
特别是汪印,他来回走动着,一会感觉到有如火炙,一会儿又如坠深渊,一刻也不得阿宁。
因为,叶绥即将临盆了!
第1616章 番外六 叶绥产子
在叶绥和朱太医的共同商量下,汪府专门收拾了一个干净的房间来给阿宁生孩子,名之为“产房”。
从叶绥进入产房之后开始,汪印就一直守在门外。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过如此紧张无措的时刻。
在过去,无论他遇到什么困难,即便处于绝地,也能奋起而搏。
人力到了极致,通常都能改变死局。
但这一次,不是这么回事。——阿宁正在承受着产子的痛苦,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守候在产房外面,心惊胆战地看着丫鬟婆子进出,几次想开口询问,却只感觉到喉咙干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叶安世和陶氏也站在产房外面等着,内心同样焦灼不安。
他们几天前就已经来到城西汪府这里等着了,就是为了等待叶绥安生下孩儿。
他们完不觉得来到汪府有什么不合适的,对他们来说,能够陪着自己女儿度过这个凶险时刻,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