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南山村,迅速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聊笑料。
农家没有乐子,谁家鸡被偷了,狗走丢了都能够说上三五七天。
更不用说这么劲爆的话题了。
谁成想,三天之后,这个话题的热度还没过去,柳家又一次成为话题中心。
柳轻月上吊了!
隔壁村请来的李郎中一边从柳平川家里走出来,一边摇头啧啧感叹,脸上带着几分不屑的表情,间接地坐实了柳轻月没脸见人所以寻短见的消息。
整整一天,柳家门外就没消停过。
村里人绕远路都要特意从门口走过,驻足往里面瞅两眼,事不关己却又落井下石地呸上两口。
连带着,住在隔壁大房子里的柳家老爷子都被人吐了几口口水,让自认为一生都受人尊敬爱戴的老秀才觉得自己老脸都被丢尽了。
拄着拐杖,柳镇山一身火气地冲进了柳平川一家居住的小厢房。
一抬手,拐杖就扫落了桌子上的粗瓷杯子。
“啪!”
碎裂声中,老秀才中气十足地怒吼:“老大!”
“爹,您怎么来了?”
柳平川拄着拐杖走出来,局促地站在那里。
柳镇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还有脸问我,那个不知羞耻的死丫头呢,把她给我带上来,我今天要当着列祖列宗的排位打死这个败坏家风的东西!”
柳平川瘦削的身形动了动,不经意地挡着小屋的门。“爹,您消消气,月儿伤着,有什么话我们等她好点……”
“住口!逆子,你现在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柳镇山火了,拎起拐杖就往柳平川的身上劈头盖脸地打去。
李素娥原本在里面守着昏迷的柳轻月,听到动静赶紧跑出来。
一看眼前的情势,赶紧扑到柳平川的前面:“爹,别打了,平川身子骨经不起这么打!”
柳镇山的拐杖抽得更重,一边抽一边骂。
“你们这两个不孝的东西,还护着那个孽障!我今天干脆把你们通通打死算了,省的养出那么个败坏家风的东西,带累我们老柳家的名声。柳家败了名声,以后平野、元丰、嘉丰、茂丰怎么在同窗面前抬头,飘雪、吟雪怎么嫁好人家!”
柳镇山把柳家二代三代未成家的儿孙数了个遍,唯独把柳平川家的三个孩子撇的干干净净。
就像没有这三个孙子孙女一般。
饶是柳平川平时忠厚老实,这会儿也忍不住委屈。
李素娥更是泪眼婆娑。
唯有不知何时靠在小屋门口的少女,一双清冷的眼眸凉凉地扫过柳镇山,眸底浮现出一抹嘲弄。
她按着脖子,不顾受伤的喉咙,沙哑着开口了。
“既然我们一家这么不入爷爷的眼,干脆把我们彻底逐出柳家算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冰凉的味道在小小的房子里回响,乱成一团的三个人动作同时顿住,一起看过去。
小屋门口,一身破烂衣服的少女站在那里。
肤色黑瘦,身形单薄,五官寡淡。
唯有那双眼,在有些幽暗的房间里,亮得宛若天上璀璨的星。
明亮。
坚定。
倔强。
身似薄柳,气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