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那声音粗哑地仿佛是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即使是在这炎热的八月,依旧使我不由自主地发颤了起来,下一秒,她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抓破了自己的手臂,黑色的液体从伤口处流了出来,她用手指沾了沾那黑色的液体,然后按到我的婴儿衣上面。
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且不可思议的事情,几乎快要被吓得哭了出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着 “妈妈……妈妈……!”,可她像是陷入了深深的睡梦中,即使我快喊哑了嗓子,她依旧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静静地侧身躺在席子上。
然而那个可怕的女人却没有过来抓我,她依旧用着那可怕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然后慢慢地把脑袋从晾着的衣服中间缩了回去。
我惊出了一身虚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透过衣服勉强看到的那个人影突然瞬间消失了,再一眨眼,突然间又听到了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一只巨大的怪鸟从晾衣架后面腾空飞起,它呼扇了几下翅膀,“啾”地发出一声诡异的怪叫,然后盘旋着飞走不见了。
我依旧趴在婴儿床的栅栏上,回过神来的时候,猛然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湿透了。
妈妈仍然在沉睡,那湿冷的气息随着那东西的离去也被一起带走了,周围的空气已经恢复了八月的闷热。
只是我已经再也睡不着了。
……刚才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人类?或者是妖怪?
虽然自己平安无事,但一股不安的恐惧感却从心底里升了起来,我不会天真地以为那一切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它才不会平白无故在我衣服上留下血迹,这等同于动物圈占领地一般,尽管我不清楚它究竟想要做什么。
“小翠……”妈妈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梦话。
我看了看妈妈,又把视线移到院子里,看着在晾衣架上摇晃着的衣服,始终没有勇气爬过去检查它。
于是我躺回婴儿床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开始祈祷天亮。
当晚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梦中不停地回放那个可怕的女人从院子中冲进家里然后狰狞地朝我扑了过来的画面,直到早晨被妈妈叫醒的时候,这可怕的梦才终于结束了。
“小翠你捂出了一身痱子!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妈妈慌忙将我从婴儿床上抱了起来,表现得有些过度紧张,我只好含糊着对她说“饿,饿。”她才像恍然大悟一般,将我放回床上,对我摆摆手说“等我一下,妈妈去给你弄东西吃。”然后便冒冒失失地冲出了房间。
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我想她可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嫁人生子可能太早了一些,不过尽管也许她做的并不是很好,但她给我的那份爱意却从来不会输给任何人。
看到妈妈离开房间以后,我费力地从婴儿床上爬了下来,缓缓爬到院子里昨天那个诡异的女人呆过的地方,想仔细查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结果却令我感到很意外。
那里什么都没有,连被那怪物沾上血的那件衣服,上面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污渍,更别提什么血迹了。
我有些惊愕,直直地盯着那件衣服看了老半天,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没有任何异常。
这不可能——我很确信昨晚自己看到的东西并不是做梦!
“小翠你怎么不听话乱跑!”妈妈吃惊地叫了一声,她正端着装满了奶糊的碗走进了屋子,注意到我后立刻把碗放到了茶几上,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将我抱起,咕哝着自言自语地抱怨:“怎么一个没留意就跑了这么远……”
她把我抱到床上,然后端起碗舀起一勺粘稠的奶糊往我嘴里塞,一勺一勺耐心地喂我吃每天一成不变的营养婴儿餐。
我郁闷地吃完了那味道糟糕的奶糊,妈妈替我擦了擦嘴,随后回到院子里收回了昨晚晾了一夜的衣服,一件一件整理了起来。
我默默地盯着那件昨晚理应被那疑似妖怪的东西沾上血液的婴儿衫,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昨晚的不安并没有减弱,以至于妈妈给我擦完身体换上这件刚收回来的衣服的时候,我表现出了极大的抗拒。
我不想穿,总觉得穿上以后不会发生好事。但就算跟妈妈说昨晚自己看到的东西,她也根本不可能会相信的。
“别任性了小翠,光着身体会被蚊子咬的哦。”
妈妈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她丝毫不理会我的反抗,还是把衣服硬套到了我的身上,并为了防止我自行脱下,在领口打了一个非常难解开的死结。
虽然现在可以勉强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我还是不怎么会说日语,只能用大哭来表示抗议。妈妈似乎觉得太吵,就帮我裹上了尿布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开始同她的朋友们打电话。
我对此感到非常郁闷,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出于对现实的恐惧,我还是不停地对自己说,昨晚看到的东西只是幻觉,是幻觉。
是呀,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鬼嘛,我以前就从来都没见过任何超自然现象,而且那东西要抓我的话昨晚就可以把我带走了,一定只是神经过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