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这人,生平最讨厌三件事。
第一,有人指挥他。
第二,有人说他土。
第三,有人喊他名字。
于是,他第不知多少遍重申。
“请叫我小A,谢谢。”
老李习以为常。
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
“牛啊,不是我要催你,实在是今天人家公司已经来问了,大几千的单子呢,你要再交不出来,下个月你还有钱交给你妈嘛?”
老李这话。
令小A烦躁地抓了抓脑壳。
他如今虽然已经独立出来。
母亲却仍要求他每个月去青家要生活费。
小A不想去。
只好自己赚钱打给母亲,假装是青家给的。
从前他在大公司就职,付得起这笔钱。
可如今他跑来当rapper,有上顿没下顿的,到这个月,实在是没钱打给母亲了。
所以母亲才会发短信来询问。
医院是个讲求安静的地方。
他不可能抱个吉他在那边写歌,就干脆闭着眼养了一周的伤。
如今再不回去干活。
别说把医药费还给爷爷,他怕是很快连饭都吃不起了。
小A仔细摸了摸脑袋。
确认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于是答应下来。
“我已经好了,今天下午就过来。”
出院要办出院手续。
还得整理东西。
小A不想再耽搁时间。
当即抱着一堆AD钙奶回了病房。
603号的门没有关严实。
留了一条细小的缝。
听里面安静,小A以为贺久在休息。
便轻手轻脚地慢慢推开了门。
病房内光线正好。
阳光透过窗外茂密的树冠,静静照在男人身上。
男人站在床前,垂眸看着手里的纸和笔。
纤长的睫毛茫然地颤了颤,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之前他一直躺在病床上,盖着被子。
小A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形。
如今一看。
才发觉他宽肩窄腰,高挑颀长。
即便穿着粗糙的病号服。
也仍能看出他身上冷峻沉默的气质。
似乎是察觉到了小A的存在。
男人回过头来,朝他看了一眼。
见他发现自己,小A有些尴尬地“啊”了一声。
下意识抬手,朝他递出一板AD钙奶。
“……要、要喝吗?”
男人鸦色的眼瞳动了动。
却没有伸手去接。
只有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他的嗓音低沉清越,带着一点混沌的磁性。
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勾人的性感。
“介是个嘛?”
“……”
小A很窒息。
贵公子似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沉吟片刻,将手里的纸和笔递给了他。
声音冷淡。
“号码。”
“嗯?”
“您要是信我,等我回去,我给您把钱打过来。”
“你真要还我啊?”
小A将信将疑地打量他一番。
不敢置信地笑了。
“行吧,看你诚心诚意想还我钱,我怎么好意思不收呢?”
反正只是骗子想找借口赖账。
小A也不敢写自己的号码,随手糊了个爷爷家的座机,就递还给他。
“喏。”
贵公子伸手接过。
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A眼睛尖,一下就看出他还有话要说。
便问他。
“还有什么事吗?”
“我……”
他欲言又止。
犹豫许久,才鼓足勇气。
“我这不是想打个视频电话嘛……您……要不借我点钱?”
“……”
这是个什么新型诈骗套路?
小A有点摸不着头脑。
但他身上本来就没什么钱了。
某宝里好像还有一两百,但现在停机,连网都上不去,也充不了值,还得先去找老李借钱才行。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拒绝。
“不好意思,我身上也就十块了。”
小A的东西不多,随手整理一下就能走。
他胡乱将东西塞进外套口袋,正要离开,转头却见贵公子还有些无措的站着,忽然又觉得他有点可怜。
“我得走了,钱也不用你还,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他把剩下两板AD钙奶放到他床上。
提醒他。
“这个,给你当晚饭。”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关上病房大门时,他从门缝中瞥见男人落寞的身影。
心中有些不忍,手却还是迅速合上了门。
自己如今自身难保。
管一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干嘛?
小A的钱已经不够打车。
他出门等了会儿公车,辗转多次,才终于到了老李的工作室楼下。
老李在业内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可以说是慧眼识珠。
挖掘过许多歌手,也写过不少脍炙人口的歌曲。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他老李,就是那伯乐再世。
于是,李伯乐四处打听。
终于在破旧的出租屋里找到了小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