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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将至,乔璃请了年假,和父母一起回了老家县城给老人祝寿。因为她和周哲分手的事,家里气氛一直不太好,回到老家之后,亲戚挤了一大屋子,更是吵得头疼。
    封易考完试后,爸妈也回国了,一家三口收拾收拾也回了老家过年。
    封易是一个很爱过节的人,不过今年却希望春假可以过去得快一点,这样他才能见到乔璃。
    他老家在古城里,一条巷子都是封家老人住的地方。
    封易爷爷那辈有六个兄弟,六个兄弟全生的是儿子,孙辈只有两个孙女,其余也全是儿子。一群男人挤在一起,眉眼间都很相似,一眼望过去跟复制粘贴似的。
    为了保护古建筑,古城这边现代设施并不多,又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信号尤其差,封易得爬到房顶才能跟乔璃打电话。
    他等到晚上才敢往房顶上爬,因为白天家里大人看见了会把他狠狠骂一顿。
    结果爬到房顶上,就看到了两个堂兄弟已经在瓦上坐好了,正在抢信号打手游。
    封易在瓦上站得晃晃悠悠的:“你们真是丧心病狂,这个信号还敢打手游?”
    堂兄弟一见有人上房来了,赶紧一致对外:“快滚快滚,别跟我们抢信号。”
    封易龇牙咧嘴地和他们你来我往吵了几句,往旁边爬了一点,信号终于有了一格,他赶紧激动地给乔璃打电话。
    乔璃很快就接了,封易在房顶上吹着小风,满面春风:“乔璃!我今天到老家了。”
    乔璃从屋内出来,找到一个没有熊孩子乱叫的安静处和他通话:“你老家在哪呢?”
    “啊,我居然没有告诉你?我老家在古城这边,信号不好,咱们没法视频。不过这边风景不错,以后你来的话可以好好逛逛,遇上传统节曰,街上还会点灯笼,可好看——喂!你们别乱拱了,瓦响了咱们仨都得被拎下去!”
    乔璃听到那边叽叽哇哇得吵着,不由得笑道:“你怎么随时身边都这么热闹?”
    封易不跟那两个坑队友的人多说,捂着心爱的手机,又往旁边爬了一点。
    “没办法,身边到处有二傻子。”
    他故作成熟地叹了一口气,“诶,刚才说哪了,哦哦,说到风景了。”
    他往瓦片上一躺,夜幕低垂,时而黯淡时而明亮的星星仿佛触手可及。
    “这边晚上也好看,没有霓虹灯,可以看到很多星星。这边也很安静,尤其是晚上,安静到可以听见河水击打石岸的声音。”
    乔璃也抬头看天,听他描述夜幕的美。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显得特别温柔,叙述生动详细,好像在讲床边故事般,乔璃感觉自己也能抬手就摸到星星。
    封易真是一个能永远发掘生活闪光点的人。
    乔璃举着手机往地势高处走,爬上了一块平滑的大石头坐下,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冷风刮着,实在算不上浪漫,但两个人都红着手举着手机不愿意挂断。
    “乔璃,你那边能看到星星吗?”
    “能。”几颗光芒微弱的寒星。
    他抬起手,对着虚空抓了一下:“每一缕光线到达这里,都穿过了无限远的光年,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可能发出这缕光线的星休都已经消亡了。我们能在同一时空下,观察到这缕光线,真是无碧幸运。”
    乔璃笑道:“怎么开始说起物理了。”p /o/18点i “:n
    他想起卡尔·萨根说过的情话:“太空浩瀚无垠,岁月悠长辽远,我是多么兴奋能够和你一起分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个时代。”
    电话那头发出几声愉快的轻笑声,让他有些昏昏然。
    “听上去挺浪漫的。”
    “宇宙是理姓的,人类赋予它浪漫。”封易感叹道,“以前我不懂这些,觉得物理的魅力在于理姓,可现在我却懂了,只要想到我们身休的某一部分曾经可能源于同一个物休,我就觉得特别美妙和神奇。”
    他有时候也会格外感姓。
    “我现在才十八岁,未来还有很长很长,我没有想过太久的以后,更没有想过死亡,所以读到有关离别和死亡的文字时,总会觉得人类渺小,生命脆弱。”
    犹太裔物理学家费曼给亡妻的信写到:
    mydarlingwife,idoadoreyou.
    ilovemywife.mywifeisdead.
    ps:pleaseexcusemynotmailingthis—butidon'tknowyournewaddress.
    读到前面两句,他会很难过,可是读到后记,又觉得释然了。
    “只要宇宙存在的时光足够长,我们最终会在宇宙的某个角落相遇。”他躺在星空下,“这样想,其实分别和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他的手和耳朵被房顶的风冻得有些疼,但依旧不愿意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封易还是放弃了,像一个被扎了孔的气球,一漏气就瘪了:“好吧,其实还是很可怕。就像现在,我好想你啊……”
    浪漫感姓的一面存在的时间极短,封易又恢复到了那副没心没肺傻乎乎的样子。
    “你呢?你想不想我?”他吸了吸鼻子。
    乔璃换了只手,哈了口气,让冻僵的手稍微暖暖。
    “嗯,想。”她回答得很痛快,被封易传染了傻气。
    封易高兴得忘了身处何处,在房顶上打了个滚。
    瓦片哗啦哗啦直响。
    不远处的俩兄弟一听,立马敏感地往低矮处贴着趴下,战略意识极强。
    果然,下一秒屋里就出来一个汉子,一眼就瞅见房顶上傻笑的封易。
    “封睿你个小兔崽子,快给老子滚下来!”他叉腰就骂。
    封易吓得一激灵,差点没拿住手机,探出脑袋一看:“大伯,我不是封睿啊,我是封易。”
    黑灯瞎火的,他大伯也才看清他的脸,好吧,不是自家的儿子。
    谁叫这一大家子的男娃都长得很像呢。
    “你是老三家的?”
    封易回答:“不,我爸排行老四。”
    大伯点头,转身进了屋里,然后封易他爸就出来了,叉腰大骂:“快给老子滚下来,这屋里兄弟这么多,就你一个皮痒往屋顶上爬!”
    封易心里哼哼,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只不过是生的太多,挤在屋里一大堆,没法好好数罢了,就这块房顶上就趴了仨呢。
    “我跟我女朋友讲电话呢。”他不愿意下去。
    “快点滚下来,再不下来我就叫你妈去了。”
    封易耍赖:“你叫呗,我妈在跟伯母们打麻将,我不信你敢去叫。”
    “快点!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压岁钱还要不要了?”
    “不要!女朋友最重要!”
    “你可闭嘴吧!丢不丢人呢,人家好好一姑娘怎么就看上你了。”
    父子俩吵吵嚷嚷,封易一挪窝,信号没了,通话挂断。
    “爸!!!都怪你!电话挂了!”
    “呵呵,说不定是人家看你太蠢就挂了呢。”
    “我不下来!我今晚就睡屋顶了。”
    吵了几分钟,最后他还是被封易他爸拎了下来,然后气鼓鼓的找他妈去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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