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西玖看了片刻,回转过身,捏过高脚杯的手指骨节白皙,紧过几分,仰过头,长而浓密的眼睫垂卷下来,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饮过再拿,站在身侧的人掌心微温,指节修长盖上手背,唇角弯弯,语气却是隐含叹息:“你在意。”
戴西玖长睫掀起,注视过顾琛之澄黑的眼睛:“不,我只是在努力。”她抿唇笑了笑,姿态优雅而又风情的拿起高脚杯,对着长阶上遥遥而走的背影虚举了举,笑得落扩而明亮:“总有一天,不会再在意。”
顾琛之未有回答,只是低头笑笑。
他的笑容从来如此,温暖而寂静,然而在这一刻,远处传来高声的惊呼:“天呐,顾,你真的在这里……”
远远跑过来的男人,金黄色的发梳得笔挺发亮,眉骨高而深邃,难得不同以往穿了一身正装,西服三件套,隆重非常,一双蓝眼睛满是兴奋,走到近前还在单手撑着长桌喘气,语声却急急忙忙已经响起来了:“我听说你被一位身份尊贵的小姐点出台了,你胃那么不好,怎么能喝酒……”
艾文说到这里,眼睛亮了亮好像想起什么,在裤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白色小药瓶:“我把胃药给你拿过来了……”
顾琛之伸手接过,手指抵唇笑了笑:“艾文,不必这样紧张,我没什么事。”
艾文终于喘气喘得舒畅了几分,十分不信任的对着顾琛之翻了个眼风,随后整理了一番着装,他一开始风尘仆仆,现在安静下来,竟也是长身玉立,绅士得体,转而单手触胸,对戴西玖行过一礼,抬起头来,一双碧蓝的眼睛深情而不浮夸,点光璀璨:“这位美丽的小姐,今夜能否让我替为侍奉您?”
然而随后,他眼底神色变为端凝,紧接着悠然一亮,瞬间凑近戴西玖:“你你你,你是最近一直跟着顾的那个中国女人?”
顾琛之无奈扶额,嗓音徐徐:“黛西,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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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大厅的富贵堂皇热闹熙攘,二楼宁静太多,房间里灯光昏暗,窗外树影斑驳,楼下的交响乐声好像隔得极远,欢快典雅,隐隐入耳。
仿佛是为了这样的夜晚更加绮丽一些,连穹顶水晶灯都是暖黄暧昧的色泽,临床而立的两个人,身影倒影在床褥上昏暗修长。
女人红唇妖艳而性感,手指轻轻点过他的胸口,盘旋而上,鲜红的指甲划过男人白皙优美的脖颈线,吐气如兰:“你说,我们从哪里开始呢?”
比起对方的妖冶叵测,叶修闻从来更胜一筹,此刻目光刻意放缓,柔和迷散,整个人性感而温雅,俯身靠近对方耳轮,语声低沉暗哑:“从您喜欢的任何地方。”
女人娇媚一笑,面容稚嫩而甜美,眼见对方的手指如黑夜间精致温润的玉瓷触上自己肩上的貂绒坎肩,束胸礼服渐次露出一线引人遐想的弧度,侧脸直起几分嫣红,手臂拥住男人的肩颈,将西装褪下,随后往床侧轻轻一推。
后者全无半分反抗,顺从其力往后仰倒,白色衬衣质地柔软,乌木般的黑发贴近床褥,任由女人身体完全紧靠下来,床褥深陷,他的面色苍白几分,眼眸一片低暗迷离,仿佛情动,连笑声都隐见沙哑:“嗯……喜欢的姿势倒是很独特……”
女人单手撑过床褥,甲色一如唇色般鲜红,手指抚摸过他的侧脸,语气娇嗔叵测:“谁让你本来就不是很乖的样子……”声音起落之间,床头抽屉被拉开一条缝,钢铁摩擦的声音“叮当”而起,夜色里尤为清透刺耳,随后膝盖跪过叶修闻膝弯,手指力量猛然而起,扼过叶修闻双手手腕,眼眸天真而清亮,语声却是柔和而至诡异:“是你说的,做什么都可以……”
叶修闻还是糜懒而温雅的样子,任由双手穿铐在头顶欧式床背上,长而浓密的眼睫浅浅掀了掀,暗影浮动:“束缚我,是比较喜欢自娱自乐?”
“咔嚓”声砰然一落, 女人唇角笑意微浮,手指抚摸过叶修闻的手腕,指甲划过,神情一片温柔担忧:“这么深的伤口,这双手难道还能有别的用处?”
叶修闻眸眼睫肃然垂盖下来,微偏过头,眉心一纵而逝的蹙了蹙。
女人神情再无半分稚嫩,夜色里一如盛放妖花神情阴毒而性感,周身抚媚,俯身唇角寸寸摩过他的额心眉骨,将他食指上的深血钻戒取下来,单手扣住,声线低迷:“你错了……”
“束缚你……是为了更好的……”
这句话落,手速迅疾从枕下抽出一柄枪,黑色枪口直抵叶修闻后脑,声音陡然狠重,尖锐刺耳:“杀了你!”
然而语声同时,镣铐绷断之声猝然猝然响起,眼前的男人甚至神情都无所动,然而一切顿停之际,女人腰侧已经抵过一柄*,刀片薄冷,银光烁烁,印过叶修闻砰然掀起的眼睫,如蝶展翅,威压陡然拂面而来,语声细腻而纤冷:“你看,我这双手还是有用处的……”
刀尖顶进几分,触碰到她的小腹,叶修闻唇角勾过几分弧度,似笑非笑:“它起码可以在你开枪之前,划破你的*……”
说到这里,语声一如情动时温柔尤杂气音:“手法专业,保证你这一生,都不会有孩子……”
女人脊背直起几分寒意,枪口紧顶:“我手上的拿的可是你命,你凭什么觉得怕的会是我?”
叶修闻轻声咳了咳,眸色印过穹顶点点灯色,微光浮动,启声散漫:“已经失去一个孩子的你,这两年是如何度过?”
他说到这里,看向眼前的人,神色漫漫:“人最恐惧的不是死,而是痛不欲生的活着,不是吗……碧姬琳·蒙瑞。”
碧姬琳神情终浮诧异,继而额外甜美端庄的笑了笑:“不愧是本家尊首,一语中地,对我了解颇深,就像……”
她说到这里,眸色雪亮顿如霜降,语声阴诡:“我了解你。”
语落同时,手指灵动,身形迅猛,直接扣过叶修闻刀柄翻转的手腕,整个人陡然腾空而起,水烟色长裙如迷雾般散开,膝盖重跪在叶修闻腰侧,瞬滑直下,手肘横扼,大力深抵过叶修闻脖劲,看向眼前瞬痛到眸色涣散,呼吸深颤的人,得意一笑:“装腔作势,狐假虎威。你以为如果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会冒死激进吗?”
叶修闻此刻全然靠倒在床,脸色深白,微微仰起的下颚,优美惊心,眼睫轻垂,盖过眸底万般痛色,整个人起过一层薄薄的汗意,如雾散般脆弱而迷离。
这个男人即便是痛,也迷人至极。
碧姬琳完全俯在他身上,语声徐徐:“腰侧一刀,手腕重伤,严重贫血,好像胃也有问题,除了每夜输一瓶营养液,半个月几乎都没有进食,运动量稍大一些,还会晕倒,这样的你,凭什么和我斗?”
她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什么,手肘松开向后退过几寸,枕在他胸口,下颚搁在小臂上,眼眸叵测清亮,睁大浅眨:“噢,对了……”
“这里,还有枪伤……”
叶修闻呼吸显重一些,似乎是痛到极致,气息岔了岔,微偏过头极轻的咳嗽起来,眸色影影绰绰几近失焦,唇角却勾过几分浅淡弧度,气息轻弱:“丘吉尔一生无子……你身为他唯一的养女……他花了二十几年……把你养大……”
说道这里,微微顿了顿,稍作休憩,转而挑眉看向碧姬琳,眸光度雾般迷蒙,神色更见轻佻懒淡,语声夹带些微喘息,音色沉哑而磁性,尤见性感:“不见得……是为了让你……把我压死了事吧?”
碧姬琳只觉得耳根挠过几分浅浅痒意,咯咯发笑,偏头侧脸枕靠在他胸口,眼睛沉现几分叵测迷醉,手指灵转,扯开叶修闻领口黑色绸带,带着深色血钻的领结黑缎如万般柔韧的腰肢缠过手指,跌在床上,语声飘飘荡荡:“您是本家尊首,权势滔天,独一无二。当然就要找一个配得上您身份的死法……”
她的手指寸寸向下,灵动挑过,将纽扣颗颗解开,男人修长优美的脖颈线一览无余,这笑也越发娇媚诡艳起来:“怎么样才能让您死得其所,又看起来和我没有一点儿关系呢?毕竟本家的人问责起来,事情会变得相当麻烦。”
她好似烦恼,好似调笑,边说边解,此刻却语声稍顿,叶修闻衣襟半敞,领口带过几分褶皱几乎被拉到肩侧,肌肤苍白蒙过一层轻薄汗意,锁骨精致,如此色调暧昧的灯光下,胸口绷带层层缠绕,透出点点鲜红血色,如盛放罂粟片片凋零,面容绝美仿佛上等白瓷精雕细刻,神色迷离暗冷间带过几分禁欲气息,偏偏唇角嗜过些微若有若无的笑意:“啊……让我来猜一猜……”
他长睫轻垂,看向趴在自己胸口喘息加重情欲已起的女人,语声更见迷魅温雅:“先奸后杀……明显占的便宜比较多……”
被一个这样的男人有意勾引,没有人能够生出拒绝之心。
碧姬琳周身已见微热,嫩如羊脂的面容升起几分潮红,眸色低迷娇俏一笑,尤带几分按捺喘息,唇色比暗血更艳,俯身吻过他的脖颈,舔着轻动的喉结向上游移,近到唇侧抬头俯看过叶修闻,手指抚过他的额心眉骨,语气温柔:“想拖延时间,积蓄一点体力对付我,是吗?”
她舌尖绕过红唇,面容却万分稚气可爱灵动的笑了笑:“虽然我很想跟你生个孩子,可你实在是一个太危险的男人。”
说道此处,手指滑过长裙腰带,捏出一片白色药粒,随手放进床头红酒高脚杯里,药片即刻融化,带起串串滋声鸣响,气泡涌动,动作间,就近叶修闻耳侧,唇齿相靠,语声低暗只余气音“如果你不死,那个妨碍我的女人,也会很难对付,只能忍痛割爱了……”
这样生死一线的时刻,叶修闻神色犹然无变,甚至偏头靠得更近了些:“设想一下,我死了……你今夜以假身份,拿下了蒙瑞卡罗的继承权,可你还是你,即便死一万个叶修闻,你也不是黛西,夺权的事情,本家迟早要见真章,你要如何交代呢?”
碧姬琳坐直身体,端过高脚杯,酒色在灯下鲜红妖丽,气泡已尽,然而她的眼睛仿佛卒过这世上最深最烈的毒暗绝狠厉:“待到我以假身份,依照父亲的指示,光明正大的承接下蒙瑞卡罗,自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她。”
“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她说到这里,看向叶修闻,冷绝深笑: “人心众口,向来只有赢了的人才可以决定,本家相隔可不止千里,最后能知道的,只有三小姐能力不继,夺权身死,而我,政乱之中,是以丘吉尔亲女的身份名正言顺承接的继承权。”
“今夜之前,所有知道真相的外人,从你开始,一一杀尽。”
叶修闻眸间带过几分叵测思量,轻低一笑,从容优雅,语声咋定:“看来今夜本家来的,是你们的人。”
碧姬琳目光晦暗片刻,顿如刀利,直接扼过叶修闻衣领将他往床背一提,狠狠砸靠过去,床柱重摇,响声闷重却不及语声尖利:“你套我的话?”
叶修闻呼吸深窒片刻,脸色瞬白如纸,眼睫垂下来,极轻的颤了颤,语声低弱:“快死的人……满足一下好奇心……”
他轻声咳了咳,嘴角隐见几分血迹,笑意懒淡:“人之常情……”
碧姬琳眉目冷凝片刻,端视过眼前被自己按在掌心的人,神情松缓下来,笑意重染,生动艳丽,手指凌然一松。
叶修闻已经毫无半分力气,顺着欧式雕花精美华贵的床背跌靠下去,手指轻按过胸口,眼睫深闭,垂下一线弯月般的暗影,呼吸带过几分压抑的轻喘。
碧姬琳转眼看过窗外,欧式建筑的长街,高楼大厦,华灯初上,夜色一片透亮。
她单膝跪坐靠近,掰过叶修闻的下颚,将高脚杯直凑过去,语声魅惑而性感:“只是*,别害怕,睡一觉,一切都过去了。”
酒色通透,艳红若血,尤如女人轻勾的红唇般,妖冶胜毒,高脚杯缓缓掀起:“你的人生就此结束,我的人生重新开始,实在是一个,很美好的夜晚,不是吗?”
这句话落,笑意铃摇般响起,手中动作猛然一快,红酒液色滑过杯沿,即刻倾泄而下。
然而,在这瞬间,叶修闻眼睫陡然一掀,眸色一如深刀暗钻,尖锐刹亮,单手撑过床褥,整个人腾空而起,速度快到目不可及,灯色印过一个翻转身影,碧姬琳尤未反映,只在呼吸之间,腰侧被人重力跪过,剧烈深痛,躺倒在床,身形落倒间,手中高脚杯凌然一滑,却被一个掌心托过杯壁,手指白皙纤长,稳稳接过,酒渍一滴未落,此刻,这个人另一只手按过她的脖颈,是刚好呼吸不能的力度。
碧姬琳手指紧扣掌心,几番挣扎,眼眸深瞪,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瞪穿灼透般,气音微弱:“叶……修……闻……”
叶修闻笑意轻低而叵测,眸色微光明灭,将手中高脚杯摇晃几许,周身优雅,眼角泪痣在夜灯酒色下更见妖冶,语声慵懒带着几分缓缓气音:“的确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碧姬琳呼吸费力,眼见酒杯靠近自己唇口,眸色闪烁,叶修闻语声淡淡:“喝下去……更美好……”
碧姬琳神色痛苦:“有本事……杀了……杀了…我……”
叶修闻漫不经心轻轻一笑:“今天不行,你还有用。”
他说到这里,撇过碧姬琳一眼,语声温雅居然带过几分柔和安抚:“别担心,以后会的。”
这个变态的男人。
高脚杯眼看倾倒而下,碧姬琳尤带不甘,恶狠狠瞪视过叶修闻。
“咚……咚……咚……”
是脚步声,高跟鞋落地,砸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响声清脆。
“黛西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是侍从说话的声音。
叶修闻神情陡然一凝。
“请问……那位三小姐进了哪个房间?”
碧姬琳眸色顿亮,笑声极低因为压抑只余气音,笑到轻声咳嗽起来,语声断续:“这……层……都是……我的……人……”
“你……知道…我…在…暗示…什么……我有问题……你们……都走不了……”
侍从回复的声音即刻在门外响起:“在216,我带您过去。”
“好的,谢谢。”
“咚……咚……咚……”
碧姬琳神情阴诡:“开门……的时候……我下什么指令……决定权……在你……”
是什么美人怀玉女香,能够让叶修闻处理这么久。
在楼下喝过几大杯香槟啃过几盘水果的戴西玖到底脑子里时时浮现出他近来越见苍白的脸色。
神思总见恍惚,心里也不怎么踏实。
戴西玖向来不知道什么是跟自己过不去,干干脆脆上楼来看看。
二楼长廊阴暗,欧式壁灯昏黄影绰,一片寂静,戴西玖跟在侍从身后向前走,一路左右两侧,每道门都站有黑色西装的侍候,倾身鞠躬。
216金色门牌雕工华贵,侍从颔首:“到了,小姐。”
门缝间隐约可见房内灯影,戴西玖眉心簇了簇,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不好的预感越加强烈,她侧耳紧贴过冰冷的门背,听了听,唇口顿张,居然听见几声女人压抑的喘息声。
这,这到底在干什么?
还是,真的在干什么?!!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一股怒火直从额心燎到脚跟,呼吸陡然一重,直接提过门把,将门懵然大力一推!
连门居然都没锁!
门背气势凌然往墙侧一撞,声响吨重,房间穹顶水晶灯都震颤摇晃起来,灯色晃荡,昏黄暧昧,床上翻滚叠加的两个身影越见清晰,西服貂裘落在地板上,女人水烟色长裙如溪流散荡,铺开满床,叶修闻压在她身上,单手撑着床褥,从她的角度只看见他左肩微敞披开的白色衬衣,漂亮的肩膀肌理分明,若隐若现的锁骨精致蒙过一层薄薄的汗意,此刻似乎感到到来人,偏头望过来,眸色低迷,眉心浅挑,声音一如情动时暗哑:“黛西?”
戴西玖眼眸闪了闪。
“嗯……叫我做什么……”
床上的女人出声答话,鼻音性感,身如蛇动,单臂攀过叶修闻的脖颈,半坐起来,靠过他的胸口,唇色鲜艳,在他耳轮吻了吻,目光半昏半明在戴西玖身上落了落,娇笑出声,另一只手拿过高脚杯凑近叶修闻唇口:“喝点东西……咱们再继续……”
叶修闻揽过她的腰,唇角嗜过几分笑意,微微偏头避开一些:“有外人在……”
碧姬琳气音绕绕“嗯”过一声,挑眉含笑看向戴西玖:“黛西小姐,好像打扰到别人了,您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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