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眉头微皱,转头看向一旁的几位同事,见他们没什么反应,又回过头冲吴中元说道,“放心好了,你很健康,只是失血过多,造成了失血性晕厥。”
“那你问我验没验过血干什么?”吴中元追问。
“你先告诉我你之前验过血没有?”老大夫笑的很不自然。
“前几年村里体检,我去验过血型,我是a型血。”吴中元说道。
老大夫点了点头,“这个我们知道,除了这种简单的血型检测,你有没有做过比较详细的血常规检查?”
“没有,我没住过院,”吴中元摇头,摇头过后猛然想起一事,“你们不会是给我输错血了吧?”
“没有,没有,”老大夫摆了摆手,“我们压根儿就没敢给你输。”
老大夫说完,吴中元的心又揪了起来,“大夫,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我到底怎么了?”
老大夫没有回答,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大夫接过了话头,“说了你别紧张,输血之前我们仔细检验过你的血相,发现你的血跟人不太一样。”
“啊?什么叫跟人不太一样?”吴中元亡魂大冒。
眼见吓到了吴中元,女大夫又急忙补充纠正,“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什么叫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吴中元急切追问。
先前说话的老大夫接口说道,“这涉及到血相检查的各种指标,说起来非常复杂。”
吴中元刚刚苏醒,又受到了惊吓,脑子有些发晕,“复杂你就别说了,直接告诉我对我有什么影响吧。”
“你的血液极为特殊,一旦失血过多,没有血源能够进行补充,”老大夫说完,见吴中元没有立刻理解,又补充了一句,“简单来说就是没人能给你输血,目前来看,这是对你最大的影响。”
“小的影响呢?”吴中元又问。
“目前还无法确定,不过我们已经派专人去省城送检血液样本了,今天晚上就能有结果。”老大夫说道。
吴中元没有再问,此时他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下来,前几年他的确验过血型,知道自己是a型血,这就说明自己的血液没有大问题,至少是常见的几种血型之一,即便有小问题,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老大夫冲围在床边的那些大夫摆了摆手,大夫们拿着记东西的夹子离开了病房,最后只留下三个,一个是老大夫本人,还有那个四十来岁的女大夫,最后是那个帽子上有两道杠的老护士。
等众人离开,三人拿过椅子,自病床边坐了下来,老大夫说道,“小伙子,能跟我们聊聊吗?”
“不能,我身上没钱,住不起医院,我要走。”吴中元想要下地。
“你正在输液,别乱动。”老护士上前制止,“你的情况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你们到底要观察什么?”吴中元有点恼了。
老大夫也上前帮忙劝阻,“你别急,我们需要观察你血相的异常是不是由头部的外伤所引起的。”
手上还插着针,吴中元也不会自己拔除,只能恼怒的看向老大夫,“如果我不让你们观察呢?”
老大夫很是尴尬,“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对你的病情负责,如果你执意要走,我们也会尊重你的意见。”
“我现在就走,帮我把吊瓶拔了,”吴中元说道。
老大夫无奈点头,冲一旁的老护士点了点头,后者得到授意,帮吴中元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吴中元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也不用更换病号服,穿鞋时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下午一点多,在医院待的时间并不长。
“这个吊瓶多少钱?”吴中元问道。
“不用了,你走吧,回去之后注意休息。”老大夫打开一旁的柜子,自里面拿出一个塑料袋子,“这是你的东西。”
吴中元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的是自己的那摞旧书,可能是嫌灰尘太多,医院用袋子给包了起来。
拎着袋子走到病房门口,吴中元停了下来,转身问道,“你们真让我走?”
老大夫点了点头,“你是医院的病人,又不是公安机关的犯人,我们没权限制你的自由。”
确定自己是自由的,吴中元离开的念头反倒不那么强烈了,“治病总要给钱的,这个吊瓶要多少钱?”
“八十。”老大夫说道。
吴中元自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数了数,只有六十几块,不够。
“小伙子,输液的费用你就不要付了,能陪我们聊会儿吗?”老大夫和声商议。
吴中元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不过我得先打个电话,我是旷课出来的,我得跟老师说一声,不然他们会担心。”
“你还是学生?”老大夫有点意外。
吴中元知道老大夫之所以感觉意外是看到了自己胸前的纹身,有纹身的都不是好人,这是大部分人的认识,尽管有失公允,却是无奈的现实。
见吴中元皱眉,老大夫急忙自裤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
“我还是用座机打吧。”吴中元没接老大夫的手机。
后者点头同意,带他去外面的护士站打电话,三分钟之后二人重新回到了病房。
回到病房,吴中元心情大好,班主任并没有批评他,也没提起保安被打一事,这说明那保安做贼心虚,挨了打也没敢报警。还有就是花衬衣也没有报警,不然警察早找到学校去了。
“王院长,谢谢你。”吴中元冲老大夫道谢,去护士站打电话时,护士是这么喊的,不然他还不知道这个老大夫是这里的院长。
“不气,”王院长摆了摆手,然后指着另外两人冲吴中元介绍,“这是内科的李主任,这是张护士长。”
吴中元冲二人礼貌的点了点头,二人点头回应,张护士长将吴中元重新扶回病床,帮他打上点滴。
吴中元没有躺下,而是坐在床头,看向王院长,等他说话。
这次王院长没有用医生对病人的口吻说话,也没有再提及吴中元血液的异常,只是闲话家常。
看似只是闲话家常,吴中元却知道王院长并不是无的放矢,王院长是想通过了解他的出身来历以及所经历的事情来找出他血液异常的原因。
即便知道王院长的用意,吴中元也没有隐瞒,自己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收养了,具体多大师父没说,师父只说收养他的时候他还没断奶。
至于收养的细节,师父没有提起过,为什么姓吴师父也没说。
王院长又问及师父的情况,吴中元也简略的说了,之所以没有隐瞒是因为王院长问的是‘你师父是不是道士’,而不是‘你师父是做什么的’,王院长之所以这么问,无疑是看到了他随身带着的那捆道家经书,既然人家已经猜到了,也没必要撒谎了。
随后王院长又问起他成长的经历,吴中元也说了,他成长的经历跟普通人差不多,读小学上初中考高中,唯一不同的是他没上过幼儿园,是师父在家里教他认字儿的。
吴中元的回答明显没能解答王院长的疑惑,此后王院长又询问他有没有吃过什么特殊的食物,有没有去过什么奇特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
仔细回忆之后,吴中元尽皆摇头。
找不出问题所在,王院长有些失望。
“我还会点功夫。”吴中元主动说道,实际上不止是王院长,他自己也急于找出自己血液异于常人的原因,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不受伤流血,不能接受输血是很危险的事情。
王院长摇了摇头,“习武强身不会造成血液的变化。”
吴中元不说话了,能想到的他都说了,并没有刻意隐瞒,不过他成长的经历真的没什么特殊之处。
沉默之中,吴中元忽然想起一事,“师父曾经说过,收养我的时候我已经快不行了,一直咳血,师父治了好几年才把我治好。”
“你师父有没有说过当初用了什么药?”王院长问道。
“就是治咳嗽的草药,同样的方子他也给别人用过。”吴中元说过。
“做个全身t吧?”王院长商议。
吴中元点头同意。
院长要做t,不用交钱,不用排队,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未见异常病变’,说白了就是很健康,没毛病。
前后折腾了几个钟头,医院快下班了,吴中元也想走了。
见吴中元想回去,王院长立刻同意,马上打电话给司机,让司机把车开到楼下。
打完电话,王院长忽然想起一事,“你身上的纹身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
吴中元摇了摇头,“不知道,很小的时候就有。”
王院长很是意外,“你师父收养你的时候,这个纹身就已经在了?”
吴中元点了点头。
“我能再仔细看看吗?”王院长商议。
吴中元不太乐意,不过看在王院长非要派车送他的份上,也不便拒绝,于是拉开衣服拉链,将胸前纹身露了出来。
吴中元胸前的龙形纹身并不是完整的龙形,而是只有龙头,位于胸前正中,形状并不规则,直径在十五公分左右,不管是五官神态还是色泽,都与常见的龙形纹身差别很大。
“我能拍张照片吗?”王院长征求吴中元的意见。
吴中元本想拒绝的,不过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这个纹身可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如果王院长能找到线索,或许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得到吴中元的首肯,王院长拿出了手机,刚想拍照,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