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着黑衣,脸色苍白又毫无生气的男子,身上的剑伤淌着血,几乎奄奄一息。
“哥!”
我从梦中惊醒,身上早已冷汗淋漓,一旁为我擦汗的娘亲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她又动作轻柔地伸手抚摸了我的额间,确定退烧后才放心。
“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年都未生过病,如今这一病倒是把我和你爹吓到了。”
娘亲把我扶起来,从床头旁小桌子上拿过药,小心地喂我。我摇了摇头,气息微弱地同娘亲说:“娘,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到哥哥他……他受了很重的伤。”
娘亲放好手中的药,面带微笑地轻拍了拍我的肩:“你爹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你哥这才出去几天,你就想他了。这以后要是嫁人了,可怎么办啊?”
“我是说真的!娘亲,我好害怕!”我几乎急得要哭了,娘亲看了看我的神情,把我抱在怀里,安抚了我的情绪。
——忘川河畔
那位渡船的老者划着船来接送前往冥界的魂魄,一位黑衣少年轻踏上了船,魂魄在渡忘川时,最先接受忘川的审判。船将至对岸之时,少年一头扎进了河里,像被什么拉住一样,直坠入忘川河。
“生前若做了恶事,便逃不过忘川。”老者高喊,叹了叹又将船掉头。
噩耗终究是来了,娘亲手里捧着的药在听到消息后,被打翻在地,碎成了几片。
“那个梦……是真的。”我捂住口鼻,抑制住自己,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可是在触碰唐麟溪的尸体后,我还是哭了,撕心裂肺的哭了。
“哥。你醒醒好不好!”
我抱着唐麟溪,爹娘早已泣不成声,娘亲受不住打击晕了过去。爹在一旁拉着我,怕我悲伤过度也晕了。
这一夜,两位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黑夜笼罩着整个唐家,刚刚停了的大雨又狠心地下了一夜。我跪在哥哥的棺木旁,询问小蝶:“哥哥身上的……可是剑伤?”
“是……小姐。”小蝶强忍住泪水,哽咽地回答我。
我知道唐麟溪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时候他是欺负我,可他也疼我,别人嘲笑我,他就会为我出气,每次一身伤回来,只是平淡地说一句:“摔的。”我虽眼不见,但心却是明的。
房屋上,幻芝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右手轻轻打出一个响指,幻化出一只黑色的蝴蝶来,飞往魔界。
“呵,送你的礼物可还喜欢?”话毕,她便消失在黑暗中了。
——冥界。
知玉得知人间的事,当即回到冥界通报旭华。急急忙忙地闯入了冥府内,险些被冥差攻击,幸好旭华百忙中抬眼看了看进门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
冥差听了旭华的话退下,知玉上前赶忙通报:“殿下!唐府出事了!”
旭华在听到唐府二字后,神色都变了,随即放下手中的书卷。
知玉把唐府大致的事告诉了旭华,旭华听完后便立即前往人间了。到了唐府后,旭华看到满脸泪痕的我,伸手为我拭去泪痕。就在触碰到的那一刻,我却能感受到,双手不断地朝着一个方向摸索:“哥?是你吗?你回来了是吗?”
没有人看到旭华,小蝶以为我悲伤过度产生了幻觉,咬着唇不敢出声,上前将我搂在怀里:“小姐,少爷已经走了……节哀吧。”
我咬着唇哽咽,在小蝶的怀中哭成了泪人。旭华皱着眉,强忍住情绪,飞身出了唐府,又回了冥界。
——忘川河畔
旭华飞上了老者的船,询问道:“近日可有送往冥界的魂魄?”
老者先是一愣,向来都没有冥帝亲自来查探忘川渡河魂魄的情况,最近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啊!
“近日渡河之人,共有六人,青楼歌技菁菁,朝廷命官王煜平,寺庙圆寂老僧定慧,许员外家的二儿子许嗣,宫女婷儿,还有一位满身伤痕的男子,来不及询问名字,便让忘川审判坠入河渊深处了。”
“他怎会坠入忘川!”
旭华轻轻一跃,飞上忘川上空,两指并拢积聚灵力朝着忘川深处探去,不多时,忘川河的中心出现一个漩涡,那些沉在河渊的魂魄飘了出来,旭华甩了甩衣袖,将那些过不了审判的魂魄收入袖口,将他们一一带回了冥界。
——人间
唐府内外挂满了白绫,服丧灯笼,我与娘亲跪于棺木两侧,着丧服,烧阴纸。爹爹平日里都是笑脸常挂的人,如今失去了唐府唯一的儿子,一夜瞬间苍老了很多,银丝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发丝凌乱地飞舞。
我放下手中的阴纸,像是想起什么,开口便唤小蝶过来。
“你不是说过,有一个为我搭了十二条红线的仙人吗?即是仙人,一定可以把哥哥救回来的!你赶快带我去!”小蝶刚要拉我走,就听到爹爹突然的一句:“没用的,上次去找过了,那个姻缘庙已经……已经荒废了。”
所有的希望都变得那么渺小,可我却不愿相信!我抓着小蝶的手,让她带我去。
马车奔波几个时辰,几个时辰不曾休息身体偶感不适,可比起唐麟溪,身体不适又有什么呢?
马车在城西后山的一个姻缘庙停了,姻缘庙被近几日的风雨吹打的不堪入目,地面上满是吹来的枯草,只有一尊雕像屹立不倒。
“仙人!求求你,救救画锦的兄长!”我跪在雕像前,磕了无数的头,额间的血沾在地面上,发丝在风中凌乱地飞舞,我只想让唐麟溪活过来。
小蝶站在一旁,泣不成声,看着我跪了许久,额间的血已快干了,可还是没有看到该出现的仙人。
“小姐,我们……我们回去吧,你这样会吃不消的!老爷夫人……已经失去少爷了,小姐不能再出事了。”
我没有停下一直重复的动作,世人都说心诚则灵,若真的有仙,求你快出现吧!我怕我快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