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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南沫立即严声拒绝:“不行。”继续说:“我去农家乐,估计得要大半天的时间,你就在饭馆帮助阿妈。”
    她拒绝的如此利落,对比以前对他的态度,这一次显得略残忍,就听“咣”的一声,却是他手中的筷子狠狠戳进碗底,她受了吓,而他的脸苍白,眼眸黑沉沉的,渗着彻骨的寒气。
    “不行!”
    “我要去!!”
    苏南沫挑眉,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越到关键点,她越能心平气和:“之前你要我辞职,我辞了,你要我陪你去庆乡我也跟你去了,但是阿年,人的耐性都是有底线的,我答应了你这么多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自由?不要让我透不过气,好吗?”
    许初年听得发愣,无觉间捏紧了筷子,她前后表现差距明显,以前就算拒绝他,也会说的委婉,他的思维本身就活泛,当下飞快地运转起来,轻易的猜到跟心理医生有关。
    那个人,是完全没把他的警告当回事。
    他眼底隐过阴鸷,外表则黯黯的对视她良久,见她目光坚定,他撇了撇嘴,低下眼帘去看碗里的粉丝汤,顿时胃口全没,“……好,那你去吧。”他埋头生硬地挑起粉丝吃。
    苏南沫却是不信。
    不会吧,这么容易就妥协了?
    她刚刚已经做好长谈的准备来着。
    第二十八
    他话是那么说,却执拗地没有拉开座椅, 依旧离她很近, 提起筷子又夹起粉丝, 弯下后颈来, 发丝下延伸出一片白肤, 乌黑的睫遮着眸, 抿着粉丝, 她见他在生闷气, 只能默默的提筷。
    吃过午饭,他也是一字不吭, 端起碗筷去厨房刷洗,而她记着洗衣机里堆放的脏衣服, 就去卫生间忙。
    机箱震起隆隆的响。
    苏南沫折回房间, 书桌上,被清空的背包松软的倒在一边, 霍然想起来,还没发现他用过的手铐和匕首,那些东西不能通过安检,应该是他到云宁后买的, 她抓住背包一提,便感觉到内袋里有重量, 伸手去掏。
    是自己的手表。
    去云宁出差的第一晚, 因为喝多了不舒服, 她急匆匆地回酒店想早点睡, 洗澡的时候自然地脱下了它,然后一直没记起过。
    想着,口袋一阵震动,是阿妈打来的电话。
    她放下手表,接听:“阿妈?”电话里的却是娇柔的声线:“小沫,是我,肖阿姨。”
    她惊奇:“阿姨?”
    厨房窗外,铅云堆积着显得沉坠,而窗子这边,哗啦的水流声。
    苏南沫从卧室出来,已经穿好外套,情绪暗滚着,指甲无意识的掐进手心里,摩挲了一下,看他在洗碗池前,腰身修挺,叫道:“阿年。”那洗锅的动作停住,过会又继续,将洗干净的不锈钢锅不轻不重地搁灶台上。
    “阿年,我去一趟阿妈那里,你不要跟过来。”
    他的背影骤然一僵,手里跟着骤停。
    她语气轻渺,淡淡的不冷不热:“我说过,你要给我一点自由。”
    水龙头还开着,细细的水流冲刷过双手,因为入秋,冰凉的接近刺骨,一时只剩下水流声,苏南沫转身离开,去玄关处换鞋,拿起备用的钥匙放口袋里,推开防盗门出去,厨房里的人还是没动过。
    手骨被水流冰得生钝。
    他咬住下唇,齿尖咬得唇色泛白。
    饭馆正热闹,浓郁的饭菜香扑鼻,过道两边的餐桌都有人。
    靠近柜台的一处桌子,肖慧和阿妈对坐着,她一眼看到阿妈,表情罕见的严厉,桌上两只玻璃杯里装着开水,阿妈眼皮一颤,对上她的视线,才稍微缓和了脸色,肖慧跟着看过来,化上淡妆的面容姣好,起身迎向她。
    “走吧,去看看你爸爸。”
    阿妈也起来:“快去吧。”
    这里杂闹不已,不是说话的地方,苏南沫最终选择跟肖慧走,出了饭馆,一辆黑色湛新的轿车停在路边,司机下车来。
    本以为肖慧会去副驾驶室,结果她刚进后座,那肖阿姨便挨过来,司机把车门一关,车里顿时安静,弥漫开香水那馥郁的的香味。
    空气较外面闷热,她脱下外套,身旁响起叹气声。
    “之前听你爸爸说,这孩子不太正常,我有点不信,经过昨天晚上,我才知道他确确实实是有点疯,还很幼稚。”
    “你爸爸被他那一气,这回是真下不了床了。”
    她说话时云淡风轻,带着微微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反而教人听了,心口隐隐的冷。
    苏南沫握紧了手,她没想到阿年会幼稚到半夜去吓唬人,况且阿爸又是病着,心里堵着沉闷,还有难以名状的失望,强行压了压,看向她:“那……阿爸还好吗?”
    虽然她和阿年一样,这些年不大喜欢阿爸,但以前,阿爸终归是对她很好过的。
    肖慧打量起她,面前的小姑娘瞳仁湿漉,清澈温软,她脸色稍霁,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柔缓语气:“你爸这次让我来,说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带到他身边养,但我跟你妈妈说的是住几天,她已经同意了。”
    苏南沫却急了,这要是被家里的那只发现,不得炸成毛球,他是有错,可到底也是病人,治疗的过程是急不来的。
    她忙不迭要拒绝:“不行……”还要说话,额头忽被指尖一戳,脑袋往后略仰了仰。
    肖慧收回了手,没好气:“行了,你爸爸还在那气头上,先让他消气再说。”
    单人病房,房间大却空荡荡的,零散地摆着沙发和电视,茶桌之类,许邵祥在床上靠着两层枕头,边看着电视,一边输液,很是落寞。
    他的脸不止煞白,透着薄薄蜡黄,憔悴的明显。
    苏南沫推开门走近了,他再瞥来,怒意森冷的剜在她脸上,她赶紧到床头站好,糯糯的道:“对不起,阿爸。”他的怒火噌的更盛,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我就说让你别跟他一起,你不听,你看看他做的事,像话吗!”
    “简直畜生!!”
    语气激烈的,不堪的字眼一个个扎进她心底,沸着血液翻滚,她忍不住:“爸!!”
    许邵祥狠狠瞪着她:“怎么,我说的不对?”
    肖慧眼见情形不妙,放下包冲到床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温柔地替他掖被子:“好了好了,小沫是乖孩子,她又不知情,说不定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你别又把自己气到,胃不疼了?”
    许邵祥呼着气,确实又有点不舒服。
    他缓了缓,眼风扫向自己女儿,强硬的不容置喙:“你必须跟阿爸一起住,这件事没得商量。”输液架上还有两袋药液,苏南沫偏过头,不应允也不拒绝。
    主要是没法拒绝,阿爸已经病成这样,便说:“我上个厕所。”
    病房里有个小厕所,她躲进里面锁住门,拿出手机,想跟阿年发短信报备一声,说暂时不能回去了,在医院陪阿爸,要他乖乖的,不要乱跑。
    结尾再询问一两句,有没有去饭馆看看阿妈。
    打字打了半晌,忽然涌上担忧。
    以他的黏劲,恐怕收到短信后依旧会不管不顾地跑来吧。
    指尖悬在半空,她最终还是退出界面。
    等他打来电话,再说吧。
    一出来,阿爸虚弱的样子直直的撞进视野,他手背扎着针,走近来看,针头附近青筋细长,横生着褶皱,肖慧坐在床头,轻软的跟他说着话,另外两袋药液静静地挂着,她低下了头。
    下午四点多钟。
    电视上放着古装剧,父女两人看着电视入了神,谁也不出声,眼睛都圆睁睁的,肖慧从门外进来,忍俊不禁,来摸小姑娘的发顶:“小沫,因为你爸爸现在生病了,只能吃清汤面,所以我让暄暄……”意识到什么,笑道:“就是邱庭,我让他来接你,他下午刚好要到外面吃,吃完你们一起回去。”
    苏南沫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决定先顺着她的心意,点点头。
    “好。”
    但她,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家,她垂着眼,再次拿出手机点亮,却依旧没有任何短信。
    阿年……
    不过半小时,肖慧又接到电话,是陆邱庭来了,在医院路边,她于是自觉地穿上外套,阿爸冷冷的肃着脸,说:“到地方了给我发个短信。”她答应着转身就走。
    医院路边只一辆轿车。
    车前灯打着双闪,她谨慎地到后车门前,猫着腰贴近漆黑的玻璃,仔细分辨车里的人,确定是熟悉的那张冷脸后,才敢坐到里面。
    余光中,那双笔直的长腿交架着,皮鞋锃亮。
    车门关上,引擎便启动。
    空气清冽沁人,几乎是立刻,一种凌厉的迫力自旁边压来,她浑身不自在,僵硬的,顺着那双腿小心地瞥——
    对上他冷邃的侧脸。
    下颚微紧,在深灰的西装衬托下冰冷倨傲,温度寡淡,他拿着手机,右手执着触屏笔在屏上漫不经心地写字,或许不耐被人打量,他眉宇淡淡蹙起:“我要去见两个朋友,一会遇到什么事情都别吵。”
    她低声应了。
    郊外僻静的庄园,两旁繁花葳蕤,西洋式喷泉,他提前松了西服衣扣,抽走领带放进内衬,再将衬衫衣领敞开,顿时脱离严谨的一面,他那边车门对着台阶,见他下车,她连忙跟上。
    客厅亦是西洋风,红白相间的地砖,长沙发上两位装扮休闲的年轻男人,一位在吃桌上的零食,一位横着手机玩游戏,他们走过去,吃零食的那人眼神一亮,腾地奔到她面前,朝她伸手,却是问陆邱庭:“这位是?”
    陆邱庭冷漠道:“妹妹。”
    苏南沫握住他的手,笑了笑,男人笑得露出白牙:“你好你好,我是陆邱庭的朋友,也是他大学室友,裴齐。”他使个眼色,抬起下巴对对旁边的人:“这个也是。”
    另一位性格拘谨,脸红了红,收起手机来跟她握手。
    裴齐在旁边笑眯眯的,又问她。
    “你陆哥哥,有没有跟你说我们要做什么呀?”
    苏南沫当然摇头。
    裴齐笑的更开心了:“你还不知道吧,这里是鬼屋,全兰城最吓人的地方。”
    心理治疗室。
    刚送走一位患者,医生站在门边,只见对面不远处,一抹颀长的身影越来越近,踏着地砖发出冰冷的响,一下,又一下,沉沉的回荡在四周,携着阴重的戾气,蔓延过来。
    医生面色儒雅,双手放进口袋,不慌不怕的回到座位。
    木门“哐”的一声,被拳头重重地砸上墙,迸溅开浓厚的墙灰。
    医生抬头,两只手放到桌面,朝那戴着球帽的男人微笑,那人被帽檐遮去眉目,只露出半张脸,依然洁白好看的引人注目,他推了推眼镜,早料到会被报复:“看许先生这架势,是来找我打架的吧。”遂笑道:“如果你这样做了,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医生眼中的光忽而讳莫,身体往前倾,手交握。
    “其实,我有办法,可以让她更在意你,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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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绍祥是沫沫的亲生父亲
    有幸福也有糟心过,没法
    以及,求生欲强烈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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