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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梁浅朝木盒伸出的手一抖,整个脊背都是僵硬的。
    就是这娇媚令人酥软的声音,和她的夫君偷情,让她惨死,还命令着将沈大哥的尸身暴晒喂狗,便是挫骨扬灰,她也不会忘记。
    苏梁浅循声,扭头望去,就看到苏倾楣已经走下了廊桥,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身后跟着管事嬷嬷,还有她的两个一等丫鬟。
    许是匆忙,她还是早上的装扮,并未更衣。
    上辈子,她每次善行结束,可是会将自己清洗几遍的。
    她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贱民,又想要好名声给自己博一个更好的前程。
    已经打过一次照面,苏梁浅这次要平静许多,但捧着木盒的手还是不由收的很紧。
    “姐姐,你怎么来了?”
    苏涵月看到信步走来的苏倾楣,面上一喜,这声姐姐,叫的是心甘情愿,满心喜欢。
    苏倾楣是从她来时的方向而来,苏涵月在另一头,苏梁浅则站在两人的中间,苏涵月这会完全忘记害怕苏梁浅手上木盒子里面装着的东西了,脸上扬着热切的笑,疾步朝苏倾楣小跑而去。
    苏梁浅眼角的余光瞄到苏涵月眼里就只有苏倾楣,朝自己的方向越行越近,勾了勾唇,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啊,蛇!”
    苏梁浅似才反应过来里面是什么东西,惊恐的尖叫了声,她单手捧着木盒,另外一只手探向盒内,将蛇尾部分的网兜解开。
    苏涵月和苏倾楣都还有几步就到她的跟前,苏涵月要稍稍近一些,苏梁浅不动声色的向右挪了两步,小跑着的苏涵月撞到她的身上,苏梁浅又是一声惊呼,身体旋转,在面对苏倾楣时,木盒里面的蛇连网兜一起飞了出来,她旋身未停,手中的木盒,直接打在苏涵月的身上。
    “啊”
    木盒很有质感,苏涵月觉得自己就好像被大锤子击中了,身上的骨头仿佛都被敲散了,痛的她当场眼泪飙了出来,差点晕过去,尖锐的惨叫声响彻苏府
    苏梁浅松掉手上的木盒,木盒打在苏涵月的脚上,又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苏梁浅站着的位置,距离池塘不远,苏涵月倒下去的方向,也正好是池塘,苏梁浅对着苏涵月一推,本来是要跌在草地上的苏涵月,直接飞到了池塘里面。
    砰的一声,未结冰的池水四溅。
    苏梁浅自然不会跟着一起掉下去,身体又是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在面对苏倾楣时,勉强站稳,就看到那条蛇也不知道怎么从网兜出来了,极合她心意的,落在了苏倾楣的发顶。
    苏倾楣只看到有东西朝自己飞来,时不时扫她的脖子,软软的,冰冰凉凉的,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其他的人则似乎被这一系列的变故吓傻了,没反应过来,不过一个个皆是脸色苍白,表情惊恐,有回过神来的,也不敢开口提醒,想上前去救下苏倾楣邀功,但又怕做这出头鸟会偷鸡不成蚀把米,都迟疑着的站在原地。
    苏倾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那些人的反应,却还是预感不妙,吓得浑身发抖,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她才不要像苏涵月那样,仪态尽失。
    “还不给我把东西”
    “妹妹,小心,那是蛇!”
    苏梁浅急忙大叫,打断苏倾楣故作镇定的吩咐。
    “什什么,蛇”
    苏倾楣一听是蛇,登时声音拔尖了好几度,眼睛瞪的更大,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救命,救命啊!”
    苏涵月在水里大声呼救,跟着她的丫鬟闻言,忙跑上前,急切向人求助道:“快来人,三小姐不会凫水!”
    大家的心思都在苏倾楣的安危上,无人上前。
    毕竟,苏涵月今日要死了,陪葬的就只有她同行的几个丫鬟,但苏倾楣可是苏克明萧燕的心头肉,要有个好歹,在场的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啊!”
    苏倾楣再也控制不住,吓得叫出了声,身体也不受控,向后退了几步,两只手乱挥,摔坐在地上,哪还有平日里半点的端庄自持可言。
    “妹妹!”
    苏梁浅又关切的唤了声,提醒道:“它就在你的头顶,正吐着信子呢,你手不要乱动,被咬了可就不得了了!”
    苏倾楣闻言果然不敢再动,但是身体抖的却更加厉害,发髻都乱了,发钗掉在地上,那模样,是苏倾楣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狼狈。
    苏若乔一会往苏倾楣的方向看,一会又看向还在水里求救的苏涵月,最后将目光落在苏梁浅身上,带着抹深思。
    苏梁浅敏锐的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也看向苏若乔,在她躲闪着要移开的时候,勾起了唇瓣,她的这个妹妹,可比她的同胞姐姐聪明多了。
    苏若乔身旁站着的苏如锦,则全幅心思都在苏倾楣身上,相比于其他人的恐惧害怕,她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更多的是某种不能说出口的期盼,她希望那蛇咬苏倾楣一口,最好将她咬死。
    一旦苏倾楣死了,她将会成为苏府最受重视的女儿,前程似锦,她完全没将苏梁浅放在眼里。
    苏梁浅想到上辈子苏如锦不动声色的手段,现在还是嫩了点,脑子也还是欠点火候。
    苏梁浅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继续提醒道:“这时候的蛇最毒了。”
    苏倾楣吓得脸都扭曲了,她两眼翻白,极度紧张,想晕过去又不敢。
    所有人都拿不定主意,唯有苏倾楣身后的李嬷嬷稍显镇定,她的一只手按在苏倾楣的肩上,低下身道:“小姐别慌,夫人不会让您有事的!”
    她随即看向其他人,命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畜生捉走!还有三小姐,还不让人将她捞上来!”
    苏梁浅看着陆续往苏倾楣和苏涵月方向冲的小厮,“你们小心着点,别碰到小姐,辱了她的清白!”要苏涵月被小厮救了就毁了,她虽然准备拿她开刀,但这还不是时机。
    李嬷嬷往苏梁浅的方向看了眼,目光带着审视,苏梁浅神色不变,一副又害怕又担心的样子,诚挚的很。
    局面变的混乱不堪,苏梁浅看着苏倾楣那张煞白的脸,脸上终于有了舒心的笑意。
    一阵兵荒马乱后,苏涵月被人从水里救了上来,冬日的水冰寒,她冷的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哆嗦着瞪着苏梁浅的方向,被人抬回了院子。
    苏倾楣头上的蛇也被人捉了下来,苏倾楣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到那吐着信子的蛇,整个人一松,竟是晕倒了过去,也被人七手八脚的抬走。
    李嬷嬷皱眉,冷着脸道:“将这畜生给我处理了。”
    苏梁浅目视着捉蛇小厮离去的方向,悄声吩咐身侧的桂嬷嬷道:“把那条蛇给我留下,不要叫人发现了。”
    第十六章 :不平
    “小姐,就是这里了。”
    苏梁浅抬头,琉浅苑三字映入眼帘,字迹苍劲,大气规范依旧符合时下权贵的审美。
    苏府院落的题字,是花费了高价请当时的大书法家陈显写的,以苏府当时的门第是不够格的,靠的还是荆国公府的面子,不过苏梁浅现在看着,却觉得着实一般,太过死板,灵活不足。
    “太太还等着奴婢回去复命呢,奴婢告退。”
    紫鹃屈了屈身,不待苏梁浅应允,转身离开。
    茯苓上前,将门推开,原先似有若无的梅香,一下窜了出来,苏梁浅抬脚走了进去,看着曾经熟悉的摆设,前尘旧梦,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苏梁浅扫了眼院内的下人,他们似忙着手上的事,对她视而不见,苏梁浅也不在意,从她们身边经过进了屋。
    因为是冬天,入门处悬着厚实的布幔,隔绝外面的冷气冷风。
    屋内,左右两侧,各放置了一个炭火盘,里面的炭火是烧着的,一进去,身上顿时就有了暖意,左边临门的位置,放了一块屏风,繁花盛开的图案,富贵华丽,屏风旁是张小桌子,两边墙上的千层阁上,摆放着的物件,皆是价值不菲。
    临窗是张小榻,正中间的小几上是个香炉,窗户正对着院子,可以看到院子里越过墙头的梅花,此时开的正好。
    上辈子,她经常坐在上面,看着盛开的梅花,想到梅的高洁,更觉得自己肮脏,自怨自艾,不得开怀。
    再往里一些,则是她的床榻,是一张雕工精致的梨花木床,还有同色的梳妆台,窗幔是淡紫色的,和外室用一道珠帘隔开。
    房间的布置,奢华雅致,一看便是用了心思的,这是萧燕对她用心的证明。
    她上辈子,也是承情的,现在想来,这无非是她想要全方面掌控自己的手段罢了,还能用来堵住别人的嘴,换一个贤良美名,一举数得。
    她向来心机深沉,擅长伪装,对自己,更是从不做无用功。
    若非自己今日打的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也不会失态。
    茯苓收起眼底的惊叹,给苏梁浅倒了杯水,茶水还是热的。
    “小姐,您也累了,且先歇着,我和降香去打些水来替您梳洗,再让她们准备些吃食。”
    苏梁浅在屏风旁坐下,点点头,心里却知道,刚发生这样的事,她想要好好休息,是不能的。
    茯苓都往外走了几步,降香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茯苓见状,轻扯了扯她,她才收回目光,她重重的甩开茯苓的手,看向苏梁浅,眼底还残留着惊艳满意,“小姐好心,就该让那些人自食恶果,通通被蛇咬死!”
    她原本神色还没什么,但一张口,脸部的神情就扭曲了起来。
    降香相信苏梁浅说的,飙风寨的事情,和萧燕有关,她恨萧燕,但又怨怪苏梁浅茯苓她们,如果近身伺候苏梁浅的是她,她脸上长满了红点,那些人就不会也不敢碰她了,尤其苏梁浅和茯苓脸上都好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她心里就更加的恼火不甘。
    自从飙风寨的事情后,降香就变的愤世嫉俗,看谁都不顺眼,觉得别人欠了她的,满心的怨气。
    她想要报复萧燕,但同时也想苏梁浅倒霉,最好两个人相互残杀,如果今天苏倾楣被蛇咬了,那她就可以如愿以偿,而且苏府没了嫡女,老爷和老太太就未必会愿意让苏梁浅退了这门亲事,若是苏梁浅能得她们一心扶持,她作为她身边的一等婢女,就能接触皇室的人。
    降香现在心里憋了一口气,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将苏梁浅等人都踩在脚下。
    苏梁浅眼风扫了过去,降香瞬时就垂下脑袋。
    “茯苓,你先出去。”
    茯苓离开,降香抬头看了苏梁浅一眼,很快将脑袋垂的很低。
    她现在心里怵苏梁浅,觉得她眼睛澄澈明亮,就和镜子般,能照到人心里的污垢,就是她那样静静坐着,面无表情,也让她倍感压力。
    “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心思,如果做不到谨言慎行,现在就给我离开,别白白累了别人。”
    “小姐!”
    降香一听苏梁浅说让她离开,猛地抬头,见苏梁浅神色半丝玩笑也没有,慌的跪在地上,“奴婢错了,奴婢该死,奴婢奴婢只是替小姐不平!”
    在见识了苏府的荣华后,苏梁浅笃定降香不会离开,“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让我后悔带你回来”
    降香浑身一颤,脸色都白了许多,苏梁浅身子前倾,托起降香的下巴,“只要你听话,我自会给你谋一个你想要的好前程。”
    降香错愕,苏梁浅已经松开她的下巴,“退下吧。”
    降香愣了愣,道了声奴婢告退,起身后,忙不迭地的离开了。
    苏梁浅看着降香离去的背影,直起了身子,手支着脑袋坐着。
    降香前脚离开,桂嬷嬷后脚就回来了。
    “事情已经办好了,小姐放心,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苏梁浅点了点头,并不意外,母亲毕竟做了几年的当家主母,萧燕上位后虽大清洗了,但还是给她留了几个可用的人。
    “这是冬日,苏府每日都有这么多仆婢打扫,怎么会有毒蛇,肯定是有人故意想让小姐难堪。”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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