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显然不怎么相信,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不小的锦囊放在床边:“里面的药瓶你打开,既然学医该知道都是些什么药。”
陈瑜过去把锦囊打开,里面是五个小巧的青色瓷瓶,拿出来一个打开盖子仔细闻了闻:“这一瓶是凉血止血的药材,我能分辨出其中有小蓟、大蓟、地榆、槐花、侧柏叶、白茅根、苎麻根,至于其他的药材我分辨不出,一个郎中一个方子。”
男人扫了一眼瓷瓶:“另外的呢?”
陈瑜随手拿出来一瓶,倒了一粒药丸在手里仔细的闻了闻:“这里面有三七、茜草、蒲黄、花蕊石、降香,余下不知。”
又换了一瓶,陈瑜闻了闻都皱眉了,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说:“白及、仙鹤草、棕榈炭、血余炭、藕节,余下不知,但这三瓶都是止血的药。”
当她还要再拿出药瓶去辨别药材的时候,男人立刻摆手:“不用了,都是止血的伤药,并没有解毒的。”
“你是伤及肺腑才会吐血,这也不是外力作用导致的硬伤,而是毒,你愿意试试我的药粉吗?”陈瑜把锦囊和药瓶放在一边,说。
男人抬头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陈瑜,眼神里有审视和别的情绪,不过还是缓慢的点了点头。
陈瑜却不敢放松,说:“我和你说说这些药材,不知道你所中何毒,所以只能碰运气,再者我不会看病,只会配药。”
她不会医术,必须说明白了,否则的话这男人让自己说出他中什么毒,说不出来就完了。
“这是石菖蒲和白矾,你喝下去最多两次就会吐,清空你胃里的东西,如果是吃进去的毒药会有效果。”陈瑜把两样药粉递过去。
男人什么也不问,直接把两种药粉倒进嘴里。
陈瑜急忙递上去茶壶,看着他眉头都不眨一下喝下去,觉得嗓子眼儿都紧。
咽下去之后,男人问:“余下的呢?”
陈瑜急忙说:“这是利尿解毒的方子,你吃了这些药粉会频繁小解,只要你多喝水不让身体亏空,毒药也可冲淡,这两个方子虽然不至于彻底解毒,但能撑着下船去找郎中救你。”
“好,拿来。”男人说。
陈瑜立刻把药粉倒在一起递过去,微微欠身:“请相信我绝没有害你的意思,让我儿伺候你小解,只希望将军能身体康泰,我们母子也能平安。”
“有劳大嫂了。”男人说完,就开吃了。
陈瑜急忙进了里屋,轻声叫乔文起身。
“娘。”乔文激灵灵就醒了,心里懊恼坐起来的时候脸都红了。
陈瑜安抚的笑了笑:“大郎,你别害怕,娘让你去外间伺候那个人,那人一会儿要吐和小解,但不会害我们,明白吗?”
“好。”乔文答应的爽快,到墙角拿了个恭桶就要出去。
陈瑜叫住他:“记得去外面多要热水回来,不要人送,自己提回来就好。”
吩咐完,她继续碾药材,这几样药材碾好了之后,把桌子上放水壶的托盘拿过来掂了掂,粗陶的托盘倒也结实,足有四寸多的直径也够了。
把几样药粉混合在一起,放在托盘里。
只有木板隔着,什么动静都听得到,味道也挡不住,陈瑜叹了口气拿了火折子把托盘里混合要的药粉点燃。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气,随着药粉的燃烧,香气便盖过了隔壁的味道,这倒是让陈瑜很满意,虽然工具简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她懂得中药,却是个调香师,当然,她对古法调香很热爱,所以才敢给那个中毒的男人出方子。
“娘,好香呀。”妞妞揉着眼睛爬起来,含糊的说了句。
陈瑜走过来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妞妞的后背:“是啊,妞妞睡好了吗?”
“睡得头晕晕的呢。”妞妞说。
陈瑜拍了拍她的后背:“那妞妞再睡一会儿吧。”
这会儿不能让妞妞知道的太多,只希望那个男人能快些消停下来。
乔文也闻到了香味儿,抽空进来:“娘,这么香?”
陈瑜把托盘递过去:“放在你屋里,和贵人说这是驱散味道的,免得被仇家察觉,到时候大家都危险。”
折腾了快两个时辰了,隔壁终于安静下来了。
陈瑜松了口气,拿出来干粮给乔文兄妹几个分下去,一家人坐在里间吃饱后,就都坐在床上,透过小小的窗口往外看。
外面,水天一色,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让陈瑜想起来了半江瑟瑟半江红的诗句来。
就这样,天黑下来的时候,陈瑜看了眼隔壁的男人,脸上的青黑气褪了不少,松了口气。
“多谢大嫂,救命之恩萧怀瑾没齿难忘。”男人自报姓名。
陈瑜倒不在乎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只是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回去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乔文和乔斌,就连妞妞都执意让陈瑜躺在床上睡一觉,三个孩子坚持要在地上睡,最终陈瑜只能把妞妞放在身边,心里安稳了,倒头就睡。
这边陈瑜没事了,乔家村的乔洪可就快气炸肺了。
自己的人追到了渡口,找到了马车但人去哪里没查出来,三艘船有往南也有往北的,家丁和管家只能垂头丧气的回来复命。
“真是狡猾!”乔洪摔了手里的茶碗。
乔月娥让家丁退下,轻声:“长兄,你说的宝图真的有吗?我怎么没听爹提起过?”
“他怎么会和你说?这是娘临终时候让我记下的,乔家有一张宝图在老东西的手里!当初祖上可是二品大员,肯定还有不少宝贝,都让那一家子下贱货带走了!”乔洪气急败坏,脸上的肥肉都直颤。
乔月娥皱眉:“不能啊,他们带走的破衣烂衫的,我可是仔细查过了好几遍,会不会还在这宅子里?”
乔洪眼睛一亮:“扒房!”
这边连夜扒房,乔家村没有一个人过来,乔洪还不放心,写了一封信让家丁送回京城给周氏。
周氏拿到了书信,立刻回了娘家。
周氏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周嗣道,周嗣道与乔定洲是同期科举入仕的学子,曾交情亲近,不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乔洪。
乔洪官场爬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大理寺寺正,这还是周嗣道背后用了不少力气的,乔洪和周氏也仰仗周家。
这次回去奔丧只是名头,真正要找的就是乔洪说的宝图,这件事周嗣道也知道,并且十分重视,所以周氏带着乔洪的书信亲来,他立刻就派心腹去寻了。
不过难度可想而知,就算是知道这一家人走的是水路,可水路通南北,谁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周嗣道免不得在心里骂一句乔洪做事太差劲了,甚至都后悔结了这么一门亲事,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停船了,有下船的抓紧!别耽误工夫!”外面有船小二吆喝。
陈瑜看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萧怀瑾,忍不住问了句:“萧将军,你不下船求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