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咯。”
“所以啥所以。”
“所以我就是这么生出来的呀。我搓气嘛?你自己说跟你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算是像自己,嘴巴那么老王舒华也忍不了,她再次举起手。
顾之桥咧开嘴就要嚎。
“怎么大把年纪说哭就哭你也不害臊!人家像你那么大,小孩都会打酱油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这么大把年纪还要被妈打,那还不得悲从心来,哇哇大哭。是你你哭不哭吧。噢,跟人家比有什么可比的,古代人我这年纪都有第三代了!你要是在古代……”顾之桥瞄瞄她老娘,意思是早就翘辫子了。
“顾之桥!!”
“是,王女士。”顾之桥委委屈屈撅起嘴。
母女二人僵持,先坐不住的是马克吐温。它跟顾之桥好到可以套一个项圈,但是跟王舒华不熟啊,看她这么欺负顾之桥,不禁站起来,怒目以对。
顾之桥忙抱住它安抚,要是咬到她妈就是她的大罪过了。
“乖啊,马克吐温,不气不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妈,亲妈。她是生我的气,怪我找的对象跟她想像的不一样。她没跟你们家主人相处过,不晓得她的好。当然,这也不能怪她,虽说他们这代人自由恋爱结婚,但是一切为了结婚。为了结婚的恋爱是什么啦?是耍流氓。她不晓得啥叫心心相印,心有灵犀,不晓得啥叫灵魂伴侣。当然,之前我也不晓得,遇到你们家主人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人和人相处可以这么简单轻松,畅所欲言。对方是可以明白的。哎。”
“好了好了,灵魂伴侣都出来了。狗被你说得都想吐。”王舒华一身鸡皮疙瘩,眼看狗被她安抚下来,她还是离得稍微远一点,“顾之桥,你跟狗说话都比跟你老娘说话态度好。”
“冤枉,亲娘诶,我是怕狗咬你好吧。”
“哼,它倒是帮你。”
“那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顾之桥摸摸狗头,一脸骄傲。
王舒华活脱脱被她气笑。
自从顾之桥受伤,程充和天天提前下班,很多事情交给钱今处理,她寻思着要给钱今发个红包。今天在顾之桥家门口就听到里头热热闹闹的声音,想是顾之桥的母亲也在。虽身为人母,但自觉不讨别家父母喜欢,她迟疑了一下,听见马克吐温趴门才开门入内。
紧接着是顾之桥的欢呼,“可以开饭啦。”人从里头奔出来,接过她手里的包,冲她挤挤眼。“我妈来了。”
打过招呼后,王舒华主动说:“听说你平时下班要九点钟。”
“服务行业,上午晚去,晚上闭关时间晚。最近不放心,所以早点回来看看。”
“来,先洗手吃饭。小赤……唔,桥桥要我清蒸河鳗,还要水煮鱼,说天热要吃香喝辣,我再炒了个米苋和绿豆芽,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肯定很好,我在门口就闻到香味了,小桥说过,她烧菜天赋像你又不如你。”
一顿饭吃得客气又不乏亲近的试探,饭后王舒华拒绝了程充和开车送她回家,只让她们送到地铁站。临别时,她看着二人似是有话要说,最后化成无声叹息。
不知是否受到王舒华的启发,走回小区,程充和突然想王富找一个答案。三人约在双方方便的咖啡店里,没等多久,王富出现,自信年轻的他每次出现都能吸引一众目光。
等他问过顾之桥的情况,程充和开门见山。“安德烈的意外和你有关吗?”
王富微怔。有些事,他知道她们知道,她们也知道他知道她们知道,大家心照不宣,避而不谈。没想到程充和那么直接。不过他从不怕人询问,且有问必答。
“和我无关,那段时间我无法行动。”
程充和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谢什么,谢他直言相告还是谢他跟他无关。看出顾之桥有话要问,但明显碍于程充和的吩咐没有多问。王富喝了一口咖啡后露出些许缅怀。“安德烈是个好人,你们也是,往后必然平安顺遂。”
一句话里包括太多信息,足以引人遐想,可程充和反应平淡,像是听到一句最寻常不过的祝福。
“承你吉言。”她微笑。
两个月后,浦东国际机场国际出发大厅。
林涵音申请外调获批,今日出发,将行李托运完毕,心情复杂,对即将到来的生活期待又忐忑。
自从林建学知道她申请赴法工作,对她不理不睬,林涵音也不像过去那样哀声乞求她父亲谅解。如顾之桥所言,这是她自己的人生,应当由她自己做主。她不愿退让,林建学无法,见一次便咒骂程充和与顾之桥一次,听得林涵音忍无可忍,愤然离开。
前天跟林建学见过一面,说了出发那天顾之桥、程充和会去。林建学当即表示,他不要见到那两个女人。林涵音虽有遗憾,还是觉得父亲不跟她们见面比较好,免得起冲突进派出所收场。
和顾之桥的婚姻早在上月已经结束,如今看到她,已没有两个月前那么气急败坏。
林涵音惊讶于自己的心平气和,不过半年光景,周遭生活发生巨变,物是人非,一切的起始是大理寻母。
上一次坐飞机正是去云南的航班,与加班几天精疲力竭的顾之桥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