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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底身份特殊不能在魔界呆太久,临走前拉着魔尊哭了好半天,抹眼泪的同时嘴里还念叨舍不得。
    魔尊被他嚎的于心不忍,带着乌泱泱二十几个小弟,一路把他送到十七宫门口。
    小弟们把事先准备好的包袱递给卧底,个个红着眼圈,泪眼婆娑,“扶风哥,你有空要多回来看我们。”
    卧底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因这话再次决堤,他嗷的一嗓子冲过去跟小弟抱作一团,起先还能听到几句话别,到后来便只剩下凄惨的哭声。
    沉浸在生离死别苦情戏之中的小弟们也跟着哭,而且眼泪越流越多,眼看就要上演一出泪淹魔界离山。
    魔尊被这股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悲伤感染到,脑中忍不住回忆起孩童时期的往事,他以为会有兄弟情深你谦我让,然而事实上只有打架斗殴互偷零食。
    魔尊尴尬地摸摸鼻子,头回想起身为哥哥的自觉,走过去拍拍卧底的肩膀,语气里颇有几分伤感,“扶风啊……”
    卧底听见他叫自己突然来了劲,两下把哭哭啼啼的小弟推开,打着嗝问,“哥,还有啥要交代的?”
    有话就赶紧说,我这一走咱们兄弟又不知何年何月再见。
    魔尊摇摇头,认真道,“再过几年你就诈死回来吧。”
    卧底顿时不乐意了,眼泪一抹换了副气冲冲表情,“不行,我还没有骂过瘾呢!”
    骂神界那帮龟孙可是我的人生乐趣,本魔仙还能再战十万年。
    “不是你说舍不得?”魔尊疑惑。
    卧底呼哧呼哧甩了两下/身上的披风,眼圈都还红着,却已经开始倒打一耙,“谁舍不得了,明明是你舍不得我。”
    本魔仙绝不可能被儿女情长绊住脚步。
    魔尊被他气得半死,摆摆手无情撵人,“赶紧走赶紧走。”
    跟你这种没有心的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感情。
    卧底看了看天色,随意把装着家乡特产的包袱扛在肩上,前面一大包话本毒药小图册,背后那包则是刚从后山挖来的红薯竹笋以及魔尊亲手做的暗黑小点心。
    他拍拍胸前沉甸甸的包袱,笑得傻里傻气,“哥,那我走了。”
    魔尊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多添一句,“万事小心。”
    卧底手握拳给自己打油打气,扛着两大包东西动作灵敏的消失在山林之间。
    魔尊心里不是滋味儿,幽幽叹了口气。
    护法见状主动牵住他的手,“回家吧。”
    魔尊侧过头看他,嘴角微微翘起,“好。”
    卧底走后魔尊变得深沉许多,连小厨娘的梦想都暂时搁置,一心想着先解决尧衡。
    魔尊不去厨房,山上空气恢复清新不说,顺道也放过了饱受黑暗料理折磨的护法,护法之前就想着教清扬练武,眼下好不容易腾出空,便让人把他从云祁身边提溜过来。
    清扬才几百岁,看着不过五六岁小娃娃的样子,站在日头底下煞有其事的打拳踢腿,嘴里还配合地喊着哼哈嘿。
    护法教清扬时魔尊就在一旁陪着闲坐,手指轻敲石桌桌面,眉宇间透漏出不易捉摸的算计。
    这副久违的搞事情表情小弟们再熟悉不过,他们以为魔尊要跟神界干仗,也顾不上心疼小少主,乐颠颠冲去库房挑选称手的十米大刀,选好后就蹲在暗处吭哧吭哧的磨,嘴里还互相加油打气。
    报仇机会已到来,搞乱神界笑歪歪。
    闻风担心仙君会偏袒神界,带着几个小弟天天围在他身边讲天帝的坏话,时不时还要提一嘴神界公主对冥帝一往情深、非他不嫁的事。
    仙君果然醋劲儿上头,怒气冲冲将他们骂了一通,骂完直接放出狠话,说以后跟神界势不两立。
    闻风见状试图把他往魔界的贼船上拉,并附赠一波用尽各种华丽词汇的彩虹屁,说完期待地等着仙君点头答应。
    入股绝对不吃亏,脚踹天帝心里美。
    仙君嫌他们絮絮叨叨烦人,直接拉着冥帝跑去下山躲清净。
    谁知在山下也不能消停,深受仙君带球跑话本荼毒的六界众人见到他就往肚子上看,胆子小的凑一起嘀嘀咕咕、满脸愤慨,胆子大的则会直接兴奋地冲过来问,“仙君仙君,能说说带球跑的心情吗?”
    仙君压着火气想跟他们澄清自己肚子里没有揣崽,话还没出口,八卦群众已经调转镜头去采访冥帝,“冥帝冥帝,你真的活儿好到可以十天不下床吗?”
    仙君差点被气晕过去,黑着脸发了通脾气,强忍着不适在山下呆了几天,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满含好奇八卦的异样眼神,又匆匆回了离山,深觉丢人的他甚至扬言回涂山后要闭门不出个几万年。
    仙君幼小的心灵在外受了伤害,一踏进十七宫就要找护法诉苦,好不容易找见人,就看到魔尊蹲在池塘边呼哧呼哧往外冒黑气,而清扬和云祁两个小的浑身脏兮兮,几乎要变成泥孩子。
    仙君埋怨魔尊带坏云祁,袖子一句就要找他理论,瞥见他手里的小泥人,嫌弃道,“你几岁?”
    十万岁了还玩这种小孩子家家的东西。
    魔尊仔细捏着小泥人的五官,笑而不语。
    魔尊和泥的水用的是老魔家的祖传毒药,手里的小人经过几天打磨,此时已经有了大致雏形,隐约能看出来是护法。
    仙君自然也发现了,他回头看看护法,又奇怪地问,“你弄这个干什么?”
    “有用。”魔尊语气平淡,连眼皮都不愿抬。
    仙君双手环抱于胸前,皱着眉仔细端详许久仍不得其解,冥帝倒看出来了端倪,出声道,“这是傀儡术吧。”
    傀儡术算是六界最古怪阴邪的法术,修炼得当的话完全可以随意化万物为人并将其模仿的惟妙惟肖。
    魔尊要把这招数用在谁身上显然易见,仙君久不问世事又刚跟神界结了仇,才不会掺和进去给自己找不痛快,索性假装看不见,转身去找护法聊天。
    “少桦,”魔尊叫住他,“能借我点灵灯碎片吗?”
    仙君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猜到魔尊要干什么后无声叹了口气。
    灵灯自上次碎掉之后,就一直被仙君贴身收着,他拽掉腰间的小荷包,打开递给魔尊,很不放心道,“记得还啊。”
    这可是我们家云汜的镇界之宝。
    魔尊捏出来一块藏在手心,感激地笑笑,“多谢。”
    仙君不习惯魔尊客气讲礼貌,重新把荷包挂回腰上,哼笑两声嘲讽他。
    天色渐晚,两个玩疯了的泥孩子终于想起来找娘,云祁还好些能看清脸,可清扬却完全像是从泥坑里爬上来,浑身上下一块干净的地方都没有。
    护法跟仙君忍无可忍,一人提溜一个回去洗澡。
    魔尊把泥人揣进袖子里,附到护法耳边,轻声道,“我去趟禁地。”
    护法深深望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魔尊片刻不愿耽误,直接施法化做轻烟往禁地赶。
    极寒之渊的混沌依旧气势汹汹,带着凛冽寒风吹了几十万年,也没能将四周的煞气尽数吹散。
    魔尊站在崖边,抬手露出其中的灵灯碎片,灵灯与混沌本就同宗同源,此刻受到感召竟飘浮到半空,微微露出金色荧光。
    魔尊食指与中指并拢比了几个手势,灵灯碎片直直坠落进极寒之渊,再回到他掌心时已然漆黑一片。
    他找仙君借灵灯的碎片,为的就是用它盛一寸混沌,这样的混沌表面看起来没有反噬,可等碎片的力量消耗殆尽,反噬就会加倍出现,沾染上了便是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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