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双臂朝两边一伸,微微挑眉,带着些许的小得意:“我看起来那么容易受伤?”
仙君:“你看起来十分手欠。”
莫无:“……”
莫无往前凑了凑,姿势带着些散漫又不正经的痞子气,看起来像是突然起了兴致要调戏对方的流氓。两人相距不过两拳的距离,那双漂亮的杏核眼微微眯了眯,直望到仙君的眼睛里,仿佛想从仙君那永远都冷静淡然的眼神中探寻出些隐秘的秘密来,“…表兄刚刚是在关心我,还是关心洞里那两个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懒,还带着低低的哑,听起来莫名的勾人。岂料仙君神色淡淡,看都没看他一眼,“你说呢?”
“那便是在关心我了。”莫无直起身子,不要脸的一笑,“多谢表兄。既然没否认,那便讲讲那两个棺椁的事?”
“你大可放心,它们与你要做的事无关。”
“哦…”莫无拖长尾音,语调往上一勾,“表兄知道我要做什么?”
“捉鬼,赚银子。”仙君看他一眼,“难道还有别的?”
“这可不一定。兴许有了兴致……”莫无眼角微微弯着,语调慢悠悠的,意味不明的道:“——就想做些别的了呢?”
第21章
仙君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仙君这人,清隽俊秀,带着一股雅致的书卷气,仿佛从烟雨江南的古画之中走出来的世家公子,脸上永远带着温暖柔和的笑意,仿佛只要落进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就被四月春风轻柔的抚着,安稳又舒心。
一般人在这样温和又略带探究的眼神里撑不过一刻,便会恨不得将自家院子角那窝耗子前天新下了几个崽都交代个清楚明白——然而莫大天师不是一般人。
他在仙君那温和而干净的目光里稳了稳心神,大大方方的看了回去,嘴角浅浅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单方面的又杠了起来。
之所以说单方面,自然是因为仙君懒得和他杠。象征性好奇一下,全了礼节也就行了。
仙君移开目光,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心里略带怜悯的叹了口气——唉,好像谁真感兴趣似的。
彩尾喜鹊扑扇着翅膀飞了回来,彻底了结了这场莫名其妙发生又莫名其妙结束的对峙。白泽鸟爪子往莫无眼前一伸,“瞅瞅!有变化没?”
莫无扒拉扒拉它爪子上的功德环,“没有。”
“我就知道!”白泽一副上当受骗的愤慨,愤怒的开始满天转圈,飞了一会突然一顿,飞回来道:“会不会我们理解错了,新出来的那三个点不是靠驱鬼攒功德才能消去?”
“应当不会。”一边的仙君假模假式的分析:“既然名为功德环,便只有这一个方法。功德点没有消失,那便是这件事还没有了结。”
“可是我明明都已经攒了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件功德!”白泽气得仿佛一个被恶婆婆欺负了的小媳妇,“临时加价,这不是欺负人吗!凭什么这么委屈仙君!”
关于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这个数,莫无曾经问过白泽。
据白泽描述,事情是这样的:仙家修养本不需旁人来帮忙,但仙君封印之后,白泽念主,日日以泪洗面,没事便去凌霄殿嚎上那么两嗓子,魔音绕耳,以一己之力将上上下下崇尚清净的众位仙家扰的一个头三个大。上神被这没脑子却有把好嗓子的傻鸟搞得烦不胜烦,便以“感其忠心”的名义派他下了凡。
说是“允其心愿”,倒不如说是扔凡间去流放。
上神“感念其忠心”之时,白泽正坐地嚎啕大哭,身边围着一圈神仙劝慰。上神抬手数了数,刚好七个,于是袍袖一挥,定了这么个数。
白泽每每提起此事都仰天长叹,哀嚎一声:他们瞎凑什么热闹啊!
莫无想到此处,突然觉得挺逗,如此草率敷衍,简直让人怀疑白泽下凡一次是不是压根就没什么用。他越想越觉得该是如此,转头看了看仙君,却见那位一脸淡然,神色平静道:“天庭繁忙,也许是近期出了什么岔子。无妨。”
那人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眼睛都没眨一下,莫无一时又有些不敢肯定。
“我就说那帮人没一个靠谱的!”白泽声音低下去,“...可惜我现在法力被封,回不了天庭,要不然非得跟他们掐一架!”
仙君伸手安慰的摸了摸白泽的鸟脑袋。白泽低着头径自低落着,没注意仙君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那片云。
那云自打他们解决了尸群之后便静静的飘在他们头顶,边缘泛着不同寻常的淡淡紫光。那紫光在白泽说出那句愤恨的“掐一架”时肉眼可见的瑟缩了一下,而后光芒更淡了一些,仿佛是什么东西往那云彩后面胆怯的缩了缩。
莫无也没注意。此时他抛着鹊语铃,一双眼睛只正瞄着白泽。白泽这鸟向来把掐架作为首要爱好,浑身带火,一点就着,三百年里和他掐架不知道掀翻过多少个房顶,可此时在仙君那如玉的手指之下,竟然乖巧柔顺的像只兔子。
莫无一时间觉得这世界有点魔幻。
莫无叹为观止的从小白兔身上移开,道:“兴许是得把这事彻底解决了才行?”
仙君朝莫无微微颔首:“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