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许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只剩下电视机里综艺节目虚假的欢笑声,盛林与傅子越的生疏感油然而生。
傅子越低头依然在剥虾,盛林侧首打量他,对方随即迎上了目光。
“你……”盛林刚开口,傅子越已经又递了一颗虾过来。他只好暂停,低头去咬虾肉。
傅子越的手似乎是故意往前探了些许,盛林合齿时竟刚好咬住了傅子越的食指。他一时愣住,本能地往后一吮,用舌尖将肉勾走。可隔着手套,盛林仿佛也感受到了傅子越手指温度,像是舔了他的手一样……
盛林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
傅子越却坦然轻笑,像是对这样的暧昧把戏不以为然,“你刚刚想说什么?”
盛林早忘了适才的念头,只是这会儿不太好意思再吃虾了,便说:“还点了两份面,你吃了吗?泡面进去吃吧。”
浓厚鲜辣的龙虾汤,泡上筋道的细面,香气立刻四溢开来。
傅子越拆了手套,将茶几上堆成小山似的虾壳一并收进外卖袋里,打结扎好,不过片刻便将桌面收拾得整齐,只剩两碗龙虾泡面。盛林看着他动作,也不知该说什么,但目光却流连不停,舍不得挪开。
傅子越不愧是演员,五官端正大气,骨骼线分明,肩宽头小,低腰擦桌子的时候,盛林从背后看他,只觉他背肌宽硬,又腰窄紧实,是他很喜欢的那种身材。盛林想摸一摸,又觉得不太好——傅子越还没和他说自己想要什么呢。
是要钱?还是要……别的?会是什么别的呢?
傅子越回过身来就发现盛林目光炯炯盯着自己在看,刚开始还会害羞的人,一会儿又直白起来,这反而让傅子越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挨着盛林坐下,暗含试探地问:“还吃面吗?”
“吃啊?为什么不吃?”盛林往沙发后头靠了靠,把腿收起来盘在沙发上,伸出手,示意傅子越端面碗过来。
在被人照顾这项事上,盛林倒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从小周围人都是顺着他、捧着他,别说今天是傅子越,就算换了许隐来,也要帮他搭这把手。不算什么的。
一边吃,盛林一边作势盯着综艺看,心里却在想该怎么开口和傅子越谈“价码”,都怪许隐走得太快,他都忘了问这事了。现在打电话给许隐肯定是来不及了……照许隐的性格,这会肯定在床上热火朝天,顾不得教他了。
盛林开始回忆以前许隐怎么对待身边人的,有一个跟许隐时间很久的男孩,盛林见过好几次,那时候许隐好像是给他十万一个月?分手时还送了辆车。但那个男孩就是大学生,傅子越好歹是个演员,十万块钱恐怕少了。要不要送个房子当见面礼?大哥那边的开发商好像在做精装商品房,就是面积不太大,一百来平米的小户型……
脑子里想着事,却不妨碍盛林左右支使傅子越,一会要喝可乐,傅子越从迷你吧的冰箱拿来,盛林喝了两口嫌不够冰。于是傅子越打电话叫人送冰块,泡好以后盛林喝没两口就嫌太甜,又问有没有sparklingwater。等一碗面吃完,茶几上摆着半瓶剩可乐,半瓶巴黎水,半瓶依云,还有半瓶青岛啤酒。
盛林一抹嘴,吃饱喝足,半躺在沙发上伸直了腿,轻轻拍肚皮,这才顾上去看傅子越。但见对方也放下手中饭碗,餐盒里的面几乎没吃几口。盛林有些不好意思了,赧然道:“你吃饱了吗?没吃完你继续吃,不用管我。”
傅子越笑,拿纸巾盒过来,“没事,我晚上也不太吃碳水。”
“哦,你要节食。所以演员真的都节食啊!”盛林的大嫂也是个女明星,不过盛林接触不多,也不好意思多问。
“不算节食,我健身比较多,蛋白质类的都吃,只控制一些碳水。”
盛林目光一下就凝在了傅子越身上,对方只穿了件最普通的半袖白t,看起来透气性不错,因为他甚至能看到袖口下隐隐的肤色。摸上去什么感觉?硬的吗?
傅子越察觉他视线,很自觉,“伸手。”
说着,他拉着盛林手腕,按到自己胸口处,微微用力,盛林一下摸到一片紧实的肌肉。他眼睛一下亮了,咋舌道:“哇,厉害!”
傅子越轻声笑了,“许总身材也不差,我们之前是一个教练。”
盛林摸了两把,心里像开了一片片小花田,眼睛都笑得眯起来,边摸边问:“你平时在北京时间多吗?”
“还好,没有戏的时候我都住北京。”
“那就好,我送你一套房子吧!在北五环,离机场不远,你工作方便。”
“……”这就定了关系?傅子越意外。
盛林看出来,歪头疑惑:“怎么了?位置不合适吗?”
“盛先生很直接。”傅子越干咳一声,“但我暂时还没法在北京买房,政策有限制,不过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先搬过去。”
傅子越是以为盛林这就希望两人同居,或者至少先让自己搬进他的地方。
他误会得有些远,远到盛林根本没听出来。
盛林在北京和他大哥盛喆住邻居,相隔二百来米的两座独栋,住得舒服着呢,才没有搬出去的意思。
但盛林也非傻子,知道傅子越还有弦外之音,脑子一转便自以为明白了,满怀信心地笑起来,“知道了,我帮你找人。”
——落户口嘛,懂懂懂!安排!
两人聊完盛林开心了,擦擦手,擦擦嘴,心想不用许隐教嘛,他做金主还是很上手的。
于是盛林踩着拖鞋起身,“走走,洗澡我们睡觉!”
盛林今天在外面呆得时间太久,衣服上都沾了各种味道。洗完澡出来才察觉,就把衣服往洗衣袋里一扔,打电话给客房中心,衣服送走去洗,又买了两条新内裤,一条留给了傅子越。
他明天约了人打网球,今天这么晚,自然也不准备回家了,躺在床上发微信给他二哥家的阿姨,让找一套网球服,叫司机接他的时候一并送来。等他如此这般安排好,关了灯,傅子越才洗漱完出来。
酒店里的洗浴产品是lelabo的,盛林颇喜欢这味道,带一点木质香气,又有红茶的微甘。傅子越一定是洗得仔细,人从床边走过的时候香气馥郁,盛林阖着眼,深深吸一口气,只觉今日圆满,未来可期。
仲夏六月,屋子里开了空调清凉正好。傅子越披了浴袍,里面中空——他看见盛林床头给他留了条新内裤。傅子越本想着一会多半要脱,索性没穿。他在一片昏暗中靠近床边躺下,并没掀开被子,直接半侧身斜卧着。
他手肘支着上身去看盛林,这才发现,对方背着对着他,已经闭上眼了。
傅子越愣了下,一时踟蹰。
许隐之前亲自约他的时候,话说得颇委婉。是有个关系很好的弟弟想找个“伴儿”,家境优渥,人际丰富,对他而言肯定有助益,问他有没有兴趣来认识。傅子越不傻,许隐身边的小明星换人如流水,是个好玩的主儿,他给自己的哥们找伴儿,无论如何也不会是找个soulmate……可见了面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盛林看着矜贵,举止却很孩子气,动不动就害羞。这份害羞倒没显在脸上,只是他耳根红得快,要留心才能发现。看起来是个生手,和许隐这样的高阶玩家浑然不是一个世界的。全程相处下拉一点过界举动都没有,唯独眼神火热了一点。
看起来是很有那个意思的。
可怎么事到临头,又直接睡了?
是想让他主动的意思吗?
傅子越想了想,伸手轻轻抚在了盛林肩头,往前靠了几分,拇指贴着他后颈,低头在对方肩窝里吻了一下。
盛林果真睁开了眼。
傅子越低沉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要吗?”
第3章 恋恋不舍
傅子越贴上来那瞬间,盛林所有的睡意都消退了。
他的体温,他的味道,还有那个吻,激得盛林几乎当下就有了反应。
盛林扭头回去看傅子越,借着夜灯一点微弱的光,只能看清傅子越的轮廓。他眉目已低,就在自己很近的上方。盛林心脏猛跳,这种悸动感对他而言竟有些久违。傅子越温热掌心贴着他的肩线往下轻轻抚摸,盛林一贯怕热,这个时候却不觉得有什么了。
傅子越见盛林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有些犹豫要不要亲他一下。
可又怕盛林介意。
于是只能顺着摸下去,到腰腹处把手往里伸了伸,将人从中揽进自己怀里。
“等……等一下……”盛林揪着被子,说话声音已经有点颤抖了。
傅子越很快停下动作。
盛林翻了个身转回来,也伸手抱住了傅子越,“就这样吧,不用做,我们睡吧。”
刚认识就上床,盛林还有点心理障碍。许隐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多年连个炮友都没有,原因就始于此。何况盛林此刻对傅子越还有点不放心,想着明天再问问许隐,怎么安排傅子越先做个体检。
傅子越怔了一下,像是没料到这个结果。
盛林抬了抬头,见对方斜歪着身体,便又往回让了让,掀开被子,“你脱了浴袍吧,先躺进来。”
傅子越像是犹豫了几秒才解开浴袍,盛林没想到他里面一丝不挂,毫无防备就看到对方下面要立不立的大东西,霎时间脸红耳热,只庆幸没开灯。
“……你去穿上内裤!”
“好。”傅子越从善如流,在一旁穿好才又进来。许是怕盛林着恼,躺好后解释,“我以为你想做,所以没穿。”
盛林想让傅子越抱着自己睡,刚刚搂了那一会手感极佳,靠着他胸口舒服极了。盛林成年后再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旁边躺了个肌肉紧实的成年男性,一时间情难自制。可这会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便说:“不着急,睡吧,我明天还要去打网球。”
傅子越却很自觉,修长手臂很自然地顺着床头展开,像是要往盛林颈下递。
盛林总算知道什么叫“正瞌睡有人送枕头”,当即枕了上去,顺着臂弯往里一滚,傅子越收手,将人抱进怀中。
傅子越身上又滑又紧,盛林闭着眼,闻着两人身上相同的沐浴露香气,鼻尖萦绕的都是甜味。他靠上傅子越胸膛,搂住自己觊觎已久的悍腰,得意不已。
爸爸妈妈,大哥二哥。
我终于知道了,有钱真好。
——这是盛林睡前,最后一个念头。
翌日清晨,盛林被酒店电话声吵醒。
他和傅子越几乎是同时睁开的眼,他缠了对方一整晚,傅子越很有职业道德,也真的抱了他一整晚。就是两人醒来的时候有些不雅,身体贴得太紧,下面互相顶着。盛林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还本能地在傅子越大腿上蹭了几下。这会清醒下来,臊得人整个脸都红了。
傅子越松开他,很自觉翻过身去接电话。
是前台。
“盛先生,抱歉打扰了,一位访客称是您哥哥,也姓盛,想要上来拜访。”
傅子越蹙眉道:“稍等。”
盛林在他身后听到了,也是有点意外,见傅子越回头,便说:“不用理,让他在楼下等着。”
傅子越只好原话转达。
盛林顶着小帐篷在床上缓了缓,拿手机给他二哥拨了电话,“你找我啊哥?”
“木木啊,我给你送衣服来,阿姨说你要去打网球?我还带了几件别的,你今晚回来吗?”
盛林在上海也有自己的私产,但他不常住,两间空置着,剩下的都租了出去随便收收租金当零花,这次来原本也是住在了二哥盛从的家里。二哥还没结婚,等闲人也不往家里带,所以他住着自在。被这么问,盛林颇觉贴心,随口道:“你放礼宾吧,别上来了,我这有人呢。”
电话那边明显顿了下,随后才笑:“难得啊木木,不会是许隐吧?”
“怎么可能!”盛林炸毛,“那个傻逼……算了,他最近做了好事,不骂他了。”
说完他扭头找傅子越,对方已经踩着拖鞋下床,看样子是要洗漱。
于是盛林拉长了嗓子喊:“你在上海待多久啊?”
傅子越从洗手间出来,“我今天有工作,明天就没事了。”
看样子是待多久都无所谓,盛林笑起来,冲他摆摆手,继续对电话说:“那我先不回家了,东西给我留礼宾。”
“知道了,司机给你留楼下了,我去公司,有事再联系。”
盛林挂了电话,也下床去洗手间。傅子越正刷牙,盛林站他旁边,能看清对方下颚微微冒头的青色胡茬,他伸手过去摸了摸,傅子越没控制住,牙膏啪嗒一下掉到了盛林手背上。
傅子越无奈,含糊地说了一句“弄脏你了,等下再摸”,然后用嘴咬住牙刷没动,松开手,抓着盛林手腕到水下面给他冲了冲,这才给自己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