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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折纸吗?”
    鬼杀队本部的天总是特别蓝,云朵的形状也特别清晰,清风绕过低垂的柳梢抚摸湖面上的波澜,每当风吹起的时候,身边的时透君总会反应似的看向天际。
    我被他牵到了昨天待的后山,有些茫然地看他,又和他一起看天,说道:“你的要求就是折纸吗?”
    他摇头,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掏出几张花纸。
    时透君果然还是一个小孩子啊,居然随身带这个……我席地坐在他身边,一会儿看看前面流淌的河面,一会儿看看身旁专心折纸的他。
    很快,一只造型精巧的千纸鹤从他青葱的手指上诞生。他捧着千纸鹤,也不给我,也不收起来,而是安静地看着我说:
    “要学吗?”
    我犹豫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最后叹气说:“时透君,果然——”
    他猛地抓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拽到他的膝盖上,然后掰着我的手指把花纸折成越来越复杂的形状。
    我任由他摆弄着,不抗拒,也不主动。一只形状怪异的千纸鹤大功告成,看起来歪歪扭扭的,和他折的根本不能比。
    我马上收回手,撇撇嘴:“说吧,到底是什么要求。”
    时透君两只手心分别放了一只千纸鹤,他把两只手合到一块,冷淡的表情终于染上笑意:
    “这样就是一对了。”
    我盯着他,他便将两只千纸鹤放在柔软的草地上,说:“主公说……以前,我的哥哥也会和我一起折千纸鹤。”
    其实我会折纸,以前,缘一也会和我一起折千纸鹤。我无言难过地看他,而他依然笑起来: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我想不起来了,不过,现在也是一对了。”他顿了顿,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意。
    “其实,我是不会告诉主公的哦,因为我觉得他骗了我一次,”他随意捡起脚边的石子,轻轻一弹,石子轻打着湖面落到了彼岸,
    “如果你能找到的话,我就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我好奇地看他:“主公居然会骗人?”
    “唔,目前看来是这样,”他突然凑到我的耳边,用手遮住嘴悄悄地说,
    “他说,后山上有能帮我恢复记忆的宝物哦。”
    恢复记忆的宝物?我的注意力全被他的话吸引了,连他亲昵的举动都没在意:“是什么?你找到了吗?”
    他摇摇头,然后说:“直到现在也没有。”
    他一跃而起,站在湖边遥望着后山连绵不绝的景色说:“当时,主公说我是吃了家附近的忘忧草,失去了记忆,只有本部的后山才有它的解药,但是我找不到,所以……”他收回目光看向我,又拉我起来,
    “所以,我的要求是姐姐帮我找到解药!”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面前这个隐隐期待的少年,忍不住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我记得你叫时透无一郎,对吗?”
    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我顺毛的力度加深:“既然要建立长期盟友关系,我就喊你无一郎喽?”
    无一郎带我在后山转了一圈,穿着病号服的他脸上很快恢复了血色,这片心旷神怡也让我心里重重压着的石头变轻了些。
    “姐姐。”软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下意识地回头,俊秀少年的脸颊突然凑近,举起一株蒲公英放在嘴边,笑着朝我吹了口气。
    “啊!”无数的蒲公英花瓣亲吻我的脸,我闭上眼睛狼狈地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抬手驱赶着脸前盘旋飞舞的绒白花瓣,轻咳着责怪道:
    “无一郎!咳咳……你干什么啊!”
    花瓣终于被拍落,一个抬头的瞬间,我发现无一郎正在对我笑。
    “姐姐,不累吗?”他毫无顾忌地席腿坐在我旁边,傍晚有些湿漉的草地上,通明的眼睛凝视着我,“一直都在忍耐着情绪,这件事。”
    无一郎说:“有的事情,说出来会比憋在心里好受哦,”他顿了顿,又喃喃加了一句,
    “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沉默了,他澄澈而忧郁的目光掠过我,如同晚风掠过蒲公英花瓣,他黑中泛青的长发翻飞拍打着我的脸,如同不远处打在礁石上的瀑布。
    他握住了我的手,我看着向我倾诉了一天的他,不自觉想起我自己刚来鬼杀队的样子。
    兴奋、怯弱、迷茫——但自由。
    夕阳把他的影子无限拉长,而他,冷漠、强大、坚定,但束缚。
    明明是他牵住我的手,我却想带他离开,带他去哪里呢?从紫藤花之家无一郎为我梳头的那刻起,他迷茫的眼神好像无时不刻都在告诉我——
    带我走吧,无论哪里。
    “我……”我踌躇着,腰间的赫刀突然掉在地上,三寸刀刃露了出来,剑身倒影的寒光刺伤了我的眼睛。
    听说三尺白绫能映射出自己的前世,溺水的湖面能上演自己的前世,可我举起温暖的赫刀,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寒冷的光芒。
    “无一郎,”我突然听见自己心软地呢喃,
    “我也想要忘忧草。”
    最终我什么也没有说,他陪我回水柱府邸的路上,我们以大人们的方式适当地寒暄,后山上放风的时间被无限停滞,队员在我们身边经过,训练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的声音清脆、纤细如头顶屋瓦上的琉璃,但里面不包含任何倾诉。
    我们在门口道别,微风吹过,天上流淌着星河,月光流淌进他的眼里。
    我突然说道:“无一郎,你知道吗?你以为你的人生被忘忧草暂停,其实它才刚刚开始。”
    他歪歪头,鼻子疑惑地“哼”了一声。
    我柔柔地笑了:“你还很年轻,我也是。是日轮刀不好,把你和我都照老了。”
    我们都还很年轻。无一郎思索片刻,跟我一起轻轻地笑了。
    “你也满足我一个要求吧,无一郎。”
    这次他是真的疑惑了:“什么要求?”
    我反问他:“你有什么愿望吗?”
    无一郎抬头,迎着我的目光:“除了解药,我想不到。”
    我叹口气:“那目标呢?人生总要有目标的吧,比如说,想打败的对手……之类的。”比如我,想和义勇永远在一起。
    他想了想然后说:“无惨。”
    怎么是这个,我鼓起腮帮子,叉着腰敲了敲他的头:“这个不好,再说一个,比如鬼杀队的柱啊队员啊。”
    他想了很久,眼神充满无辜:“无一郎真的想不到了。”
    这次换我拉起他,指着东边灯火最通明的府邸:“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看向我指的地方,又看向我,可爱单纯的脸上满是等待确认的疑惑,我轻轻点头。
    “主公?”他仍然不大确定地问道。
    “对,主公。”我坚定点头,接着说:
    “等你找回记忆了,我们一起去教训主公,”我露出一个搞怪的笑容,“谁让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他一边喃喃“怎么能够教训主公呢”,一边孩子气地笑出来,举起了手掌——
    “说话算话哦,姐姐。”
    东边的灯火绵延到了西边,连成一片,我们击掌为盟,月光下的影子离得很近,仿佛随时都可以扑进他的怀里。
    之后几天,我一直没有去锖兔那里,反而是他康复后披上了属于义勇的红色羽织回到了水柱府邸。等他走错了房间我才发现,之所以我一直没有见到过锖兔,是因为我和义勇的房间在最东边,他的在最西边,甚至可以从不同的门进出。
    关于锖兔的坏话,我可以说出一篇文章。
    他像只兔子没有耐性,急于求成,按耐不住,心猿意马,最气人的是!当你想要怪他的时候,他就展开最明朗的笑容,连嘴角的疤痕都变得可爱起来,一口抢眼的白牙,让你心中的气焰被海浪浇灭。
    他没有义勇温和,没有义勇妥当,没有义勇滴水不漏,可他比义勇更会搅乱我的心。
    “富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老实告诉我们,拼死活下来是不是为了回来娶织姬哈哈哈!”他一回来便收到前辈们的寒暄和后辈们的慰问,这个平时不讨人喜欢的少年,意外地在人们的心中有了分量。
    “谢谢前辈,”他漫不经心地淡淡说道,
    “我答应过织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如果我有什么事,她一定会哭得不行的。”
    “你这小子!现在倒挺会说话了嘛!”
    锖兔抬起头,墨蓝的眼睛深深看了前辈一眼,眼里有个无法触及的漩涡。
    我站在楼梯上悄悄看着归来的他,连那位前辈都醒来了,一切都相安无事。锖兔扮演着义勇,而义勇也在锖兔身体里安稳地沉睡,变故像凪面下潜流,暗自生长着。
    锖兔的青春,也被丢在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了吗?
    ※※※※※※※※※※※※※※※※※※※※
    锖兔:兄弟的皮,虽然是被逼的,但是真香hhh
    缘一:我让你披义勇的皮不是让你泡织姬的啊!
    没错,阴谋的主使是继国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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