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等萧亦然反驳，秦远又继续道：“你也别跟我说什么你现在的身份，不就是当了南慕的右相吗，那又如何？
难道你不觉得你接手了五毒教才能更好地为南慕做事，谋福祉？
眼下南慕面临重重危机，只要你接手了五毒教，做了新任教主，不论你是退兵给南慕喘息机会，还是直接出兵帮助南慕都可以。”
顿了顿，秦远又蛊惑般地道：“想想你心爱的女人凌烟，再想想你的好兄弟慕宇，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
“的确是令人心动，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把五毒教给让出来？”萧亦然颇为冷静地问道，“让我代替你守护凌烟也就罢了，现在就连你苦心经营多年的五毒教也要让出来。
秦远，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尽尽我这个教主最后的责任。因为我不想当我不在之后，五毒教群龙无首，任人宰割。”
“不在？”萧亦然愈发疑惑了，“那你以后要在哪？”
秦远摇了摇头，笑道：“人死后去哪，我就去哪吧。”
“你说什么？”萧亦然不敢置信地瞪着秦远，似乎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没有听错，我的意思就是我可能马上就要死了，为免五毒教后继无人，所以，我决定认回你这个表弟，毕竟，再怎么说你也是外公的后嗣，和我一样拥有五毒教的继承权。”
秦远脸上笑意不减，仿佛说的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为什么?”萧亦然仍是疑惑，“难道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不然看着好端端地怎么就要死了。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秦远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岁。
“如果我说是凌烟要杀我，你信吗?”
“你说什么？她要杀你？为什么？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萧亦然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关于她的问题你倒是积极。”秦远突然意味不明地来了句，不过片刻又若无其事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想娶她，但她不答应，然后我就逼了她一把。
你也是知道的，就她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是暂时妥协答应了我，往后也肯定会闹起来的。”
“就算是闹，也不至于要杀你啊。”萧亦然不解道。
“或许也是这次逼急了她吧，她确实动了想要杀我的念头，不过……”秦远顿了顿，突然正视着萧亦然道，“她自觉欠我，所以打算在杀我时跟着自尽。”
“所以，这也是你找上我的原因。”萧亦然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这个表哥深爱着凌烟，自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凌烟赴死的，但是，他们之间又存在着种种不可能在一起的因素，所以，只要还活着一日，就会一直纠缠下去。
或许这一次是真的将人给逼狠了，凌烟竟然连同归于尽的计划都想好了，虽说这还没实施就被察觉了，但也通过这一次的事件让秦远看到了凌烟的狠心和决心。
为了不让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为了让自己彻底放下不再打扰，或许也只能选择自己死了。
只是——
似是想到了什么，萧亦然有些顾虑地问道：“骤然更换教主，你确定你教中的人能服气吗？
更何况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要真让我做了这江湖第一大派的教主，还不得让人生吞活剥了？
亦或者，直接在五毒教内出现那么一两个异心者，我这教主一样做不长，如此不就与你让我做教主的初心相违背了吗？”
“你的顾虑我自然也有想到。”秦远轻笑了声道，“所以，我打算把我的功力传给你，并让你以我的身份面向众人。
反正，我对外用的不是真面目，而知道我真容的也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心腹，所以，你不必担心。”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我要放弃自己的身份，改用你的身份而活了?”
“是的。”秦远点点头，看向萧亦然正色道，“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有点为难，但是，除了你，我实在是找不到旁人了。
小丫头虽然是个好姑娘，不缺人爱慕，但是要找到不求回报一心为她的可就太难了，思来想去，也只有你。
你与我和慕宇两人不同，我们虽然深爱着她，但我们的爱却过于强势霸道，时常让她喘不过气来，虽然她不说，但我也知道，我和慕宇对她造成了困扰。
而你，不光知她懂她，还不求回应，甘愿在背后默默付出，有你代替我守护她，我很放心。”
不然的话，要是找一个和他与慕宇一样的人，那对于小丫头来说，不过是陷入新的苦恼。
想到这，秦远又拍了拍萧亦然的肩膀，“从今天算起，距离我和小丫头的婚礼还有三天，也就是说，你还有三天的时间的考虑。
她是生是死便全在你身上了。”
“你这是何意？”闻声，萧亦然蓦地抬起头来看向秦远，“难道说，我不答应你，她会死？可……”
“可什么?”秦远面带笑意地对上萧亦然那幽深的黑眸，淡声道，“我之所以说她会死，那是因为一旦我不在了，而你又不肯接位帮我，她就会自寻死路。
准确地说，是为了慕宇而自寻死路。”
说到这，秦远的桃花眸里徒然折射出一抹冷意，“相信凌烟在向你借阳暖玉时有告诉过你慕宇还有救的事吧?
那你又知不知道她救慕宇要付出什么？
首先，她要将慕宇送回天山，但离开天山的人想要重回天山便要付出代价。
她抓住天山追求长生术的事，告诉天山，她是经历过重生的玄医族圣女，身体血液与常人不同，或许能够帮助他们窥探到永生的奥秘，就这样，他们达成了共识，凌烟以半身精血作为交换，帮助慕宇重回天山，再塑过往功力。
但这还不够，要想慕宇真正复生，还需要借助一股强大的能量，于是，凌烟又打上他们玄医族圣物陨环的主意。
陨环其实就是陨石，是一个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天外来物，用好了，帮助复生不在话下。
只是，要想真正启动陨环，还需要玄医族的圣女作为祭品献祭，所以，在凌烟的计划里便是婚礼当天，她与我一同服下致命毒药，然后以自己的躯体向陨环献祭。”
顿了顿，秦远又对着萧亦然勾唇道：“知道她又为什么要向你借阳暖玉吗？
那是因为她想集齐阴阳寒暖玉作为收集陨环力量的容器。
如果说陨环是天外来物，那么阴阳寒暖玉便是我们现在所生存着的大陆自己孕育出的乾坤之物，在力量上可不见得会输给陨环，只不过二者在具体使用时的功效不一样罢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自打听了秦远的解释后，萧亦然那是久久不能回神，好半天才低声道，“你想让我阻止凌烟？”
“只是……”似是想到了什么，萧亦然又有些为难地道，“要是我阻止了凌烟，那阿宇是不是就救不回来了？那凌烟会不会……”
“你放心，关于这个我也想好了。”秦远攥了攥拳头，垂眸道，“为了小丫头后半生的幸福，我会成全他俩，所以慕宇必须救，但是，却不能让小丫头牺牲自己救。”
“你的意思是……“闻声，萧亦然下意识地看了眼秦远。
“我的意思是玄医族圣女可不止凌烟一个，就算要献祭也要换个更适合的人来。”秦远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当初没有杀岳琦，如今她这条命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反正岳琦也是慕宇的亲生母亲，用自己的命救一把自己的亲儿子也不算过分吧？
难不成，她还真好意思让小丫头这个本就为慕宇，为玄医族付出了够多的晚辈去？
要真如此，那他就权当把小丫头一块带离这个伤心又冷漠的世界共赴极乐吧，反正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下辈子，他们一定会再遇的!
思及此，秦远薄唇轻勾，面带愉悦，“萧亦然，既然话都说清楚了，那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尽快做出决定吧。”
“不用考虑了。”萧亦然突然眸色坚定地扬声道，“我答应你，从今以后抛下南慕萧亦然的身份，以你之名接任五毒教，并在暗中护她一生一世！”
“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
回忆至此结束，萧亦然又重新将目光移向床上面容安详，静静躺着的秦远，低声而又郑重地道：“秦表哥，我已按照你的嘱咐做好了一切，接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只是……”
说着，萧亦然幽深的黑眸又闪了闪，勾唇道：“既然表哥已经谋划好了凌烟的下辈子，那不如这辈子彻底放手，让她忘记你，然后好真正幸福无忧地和阿宇过好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