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余岳站了出来,帮她出谋划策道:“还能怎么办,拼演技的时候到了,用苦肉计吧,到时候我再让我爸好好劝劝。”
他之所以敢让黄涩涩这么做,无非也就仗着俞珍心疼她。
虽然这样利用伟大的母爱很没良心,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她不可能不认她妈,陈训那儿更不可能就这样分手了,所以只有让她牺牲自己,对自己狠一点。
不过黄涩涩是第一次用这一招,很怀疑它的效果:“苦肉计?你确定有用?”
“不确定。”余岳说话还是这么不责任,完全把她当成了小白鼠,让她先自个儿摸索摸索,“你用用不就知道了。”
“……”
好吧,事到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于是她决定听一次余岳的鬼话。
然而事实证明,这可能真的是一个馊主意。
第二天,黄涩涩连班都不去上了,躺在床上扮林黛玉,不吃不喝,成天以泪洗面,谁知她妈这次好像下了狠心,丝毫不为所动,每天都把她当成透明人,也不和她说话。
这样的状况维持了一天,因为有轻微低血糖的她饿出了毛病,被发现的时候,正倒在客厅的地上,吓得俞珍赶紧把她送到医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至此按下暂停键。
只可惜黄涩涩一醒过来,迎接她的不是握手言和的和平,而是又一顿的骂。
俞珍给她舀了碗清粥,训斥道:“你就瞎折腾自己的身体吧,我看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一听这话,已经用尽各种办法的人心里真的只剩下了绝望,现在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眼泪从眼角安静地流了出来,浸湿了身下的枕头,抽噎道:“妈,我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啊。”
☆、第五十五章.□□i
那晚听了黄涩涩心中的疑虑后, 陈训又回到局里,和专案组的人讨论了一下整个案子,顺便把十年前的贩卖器官案也找出来看了看。
之前经过走访调查, 他们很快就确定了图图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小区附近, 而江迟同样是消失在这里,不排除是同一个人作案的可能性。
虽然找到了共同点,可惜线索也就此戛然而止,两人之后的去向还不清楚,调查陷入了瓶颈期。好在第二天, 忙完上一个案子的中队也加入了调查,终于发现了一些新的思路。
中午吃了饭,忙活了一个通宵的人抓紧时间抢椅子,躺着休息一会儿。
李夺是个精力旺盛的小伙,通常都不休息, 还在和林东讨论案子,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出现的人,又被眼尖的他看到了,招呼道:“哟, 稀客啊,你没事跑我们办公室来干什么?”
余音没搭理他,直奔办公室的另一边,也不废话, 直接问道:“陈队,当年的贩卖器官案,被当场击毙的人里,其中一个是不是有个生病的女儿?”
陈训一般也不午休,此刻正坐在窗边抽烟,听见她的声音后,转身看了一眼,见她的注意力又放在了桌上的文件上,便没有急着说话。
那些文件都是当年器官贩卖案的资料,意识到这一点后,余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已经开始从这个方向入手调查了。
可她还是没找到问题的答案,直到发现其中一张照片,拿起来问道:“她真的是江迟的妹妹?”
照片上稚嫩的面孔和她那晚在江迟家看见的小姑娘重叠在一起,朝他们走来的李夺正好听见这句话,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明明他们刚刚才推出这条线,怎么还没说她就知道了呢。
遗憾的是,余音还是没有搭理他,而是解释给陈训听。
“之前我和涩涩送江迟回家,在他的卧室里看见了他和妹妹的合照,当时我觉得眼熟,但是不记得在哪里看过,等回了家我才想起来,当年结案后,我爸带我去医院看过她。”
“在卧室看见了合照?”陈训掐了烟头,提取出有用的信息点,反问道。
“对啊,就在床头柜上,我听涩涩说,上次江迟喝醉,是你俩送他回去的,当时你应该也见过那张照片吧。”
“没有看见。”
虽然陈训那个时候对江迟的家不感兴趣,但是看过的东西不会忘,清楚地记得,床头柜上并没有什么相框。
现在距离那时候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江迟没理由无缘无故突然摆一张照片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如果不是从别的地方移过来的话,那就是刻意让她们看见。
可余音刚才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会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疑惑道:“没有看见?怎么会……”
话没说完,她似乎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看了看两人,提出了新的问题:“你们该不会在怀疑江迟吧?”
闻言,李夺打了一个响指,终于可以插句话了,作为发言人,给她概括了一下事情的脉络。
江迟的父母在他几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着母亲,去了另一个城市,不仅和母亲姓,还改了名字,而妹妹跟着父亲,就这样分开生活了七八年。
不过他和妹妹经常打电话写信,所以感情一直都很好。
后来,妹妹生病,得了尿毒症,透析花光了家里的钱,而且不见好转,必须尽快进行肾移植,他和母亲才重新回到桐市,因为现在□□稀缺,如果亲人间配型成功,最好亲体移植。
可惜最后的配型结果并不好,三个人都不符合,为了照顾妹妹,江迟选择独自留在这里生活,可都是偷偷摸摸的,因为父亲记恨母亲,连带着也不允许兄妹俩来往。
靠着每周的透析,妹妹的病情一直不好不坏,直到父亲误打误撞加入了一个器官贩卖组织,事情好像终于出现了转机。
老天爷大概看他可怜,很快让他找到了合适的肾脏,他赶紧让医院安排手术,然而与此同时,老天爷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手术当天,警方正好展开抓捕行动。
逃跑的时候,有些人身上带了武器,而他也是其中一个,而这些人最后都被击毙了,最后,□□没能及时送到医院去,甚至还被污染了,至于医院里的妹妹,没过多久也去世了。
由于他并不是整个案子的主犯,所以当时刑警队没有花太多时间调查他,也就自然而然忽略了江迟这一个点,现在重新调查才发现。
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余音的面色有点沉重,想了想,说道:“那我还是给涩涩打个电话,给她说说这件事吧。”
谁知道话音刚落,手机还没摸出来,手机铃声倒是提前响了起来,还是余岳打来的,见状,她连忙接了起来,几秒后,惊道:“什么,涩涩住院了?”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醒着的人全都望着她,七嘴八舌地问着怎么了,她只好简单解释了两句,没时间再废话了,赶紧去医院看看。
中队的人也蠢蠢欲动,但不可能全去探病,最后只能把这个珍贵的机会让给了最有资格的陈训。
余音和余岳在医院门口碰了头,一进病房,就看见病床上的人两眼泪汪汪,冲他们张开了双臂,一副求抱抱求安慰的样子。
兄妹俩不仅给了她安慰和拥抱,还顺便附赠了顿臭骂:“谁让你真绝食,不知道偷吃点东西?”
说话的是出主意的余岳,黄涩涩觉得冤,为自己辩解道:“我就是趁着我妈出门,去厨房找吃的,结果不小心就晕倒了!”
“……”那还真是无言以对了。
之后的半个小时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探病,病房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可是黄涩涩左盼右盼,依然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见状,余音知道她在想什么,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说道:“陈队在外面和俞姨谈话。”
“什么?”黄涩涩一听,收回还在朝门外望的视线,满脸的担心和焦急,“你们怎么能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呢,万一我妈动起手来怎么办,陈训肯定不会躲!”
说完后,她掀开被子,一副现在就要下床出去看看的架势,却又被余音按回到病床上:“你就让俞姨和陈队好好聊聊吧,反正都是迟早的事,说不定陈队心里更不好受呢。”
陈训的心里确实不怎么好受。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尊重黄涩涩的选择,让她独自面对,而是早一点站出来,或许现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幸好俞珍不像自家女儿说的那样凶,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没等他开口,便抢先说了话。
“小陈,阿姨知道你很优秀,我不是故意针对你,不过你也是当警察的,涩涩她爸的事肯定听说过,我真的不希望她以后再像我这样。你们的命都是国家的,以后连回家的时间都很少,你觉得这一点光是靠所谓的爱就能弥补的么?
这件事并不是谁的错,她的语气也还算和善,同样是拿出真心实意在和陈训聊。
“你说我自私也好,铁石心肠也罢,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的事。你们倒不如趁着现在感情不深,早点分开,这样对两个人都好,以后总会遇见合适的。”
陈训本来站得笔直,可是为了配合她的高度,稍稍低着头,神情专注,听得很认真,在她说完后,并没有替自己的职业做出什么辩解。
他眉目微敛,决定当那个做选择的人,一句话就解开了这个死结,说道:“其实这件事没那么复杂,只要我换一份工作就能解决了,您觉得呢。”
俞珍从来都没想过他会说出这番话来,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劝他改行,谁知道他竟然自己提出来,赶紧劝他别冲动。
“小陈啊,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涩涩放弃喜欢的工作,要是你俩以后没成,到时候找谁去?”
闻言,陈训轻皱的眉头反倒舒展开来,似乎觉得她的担心还称不上担心,回答道:“阿姨,我没有为了涩涩放弃喜欢的工作,而是为了她寻找更多喜欢的工作,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这话说得让人找不出漏洞,俞珍没有理由再反对了,毕竟他把话都说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
问题是,她又不可能真的让他换份工作吧。
正犹豫着,又听他问道:“现在您还介意我进去看涩涩么?”
俞珍还陷在刚才那番话所带来的震惊中,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叹了叹气:“去吧。”
陈训走后没多久,探完病的余仲培夫妇俩又走了过来,大概猜到了他们聊天的内容,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珍啊,虽然我是站在你这一边,但是没想到涩涩居然闹了这么一出,她的倔脾气肯定是遗传了老黄,你说老黄要是知道因为自己的事,反倒让女儿谈恋爱受限,他恐怕也不愿意吧。”
同为母亲的岳音率先开口说话。
“都说儿女自有儿女福,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处理吧,如果涩涩这辈子过得不开心,难道是你想要的结果了么?我们这些当家长的,在他们背后做他们的避风港就好了,而不是成为阻碍他们的风浪。”
等她说完后,余仲培又补充了几句。
“陈训和我说可能会辞职不干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不过这样也好,你就不用老担心涩涩了,虽然可惜了一个人才,好在以他的能力,在其他领域也可以做得很出色,你啊,就别再反对了。”
其实俞珍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想起自己当年嫁给黄万康的时候,家里也曾经极力阻拦过,所以这几天她同样在反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放手。
现在听他们这么一说,原本坚持的原则彻底崩盘,思绪有点乱,回道:“你们再让我好好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三章恢复老时间~每天080808见~
☆、第五十六章.□□i
看见陈训进来后, 还在陪她闲聊的兄妹俩识趣地走了出去,给他俩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盼星星盼月亮,黄涩涩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了想见的人, 立马坐直了身子,但是高兴了没几秒钟, 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收起笑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一个郑重的申明。
“这次我真的用了脑子的!”
走到病床边,陈训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却没有说话, 而是将她揽进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收回很早之前对她的建议,语气里带着些责备和无奈,叮嘱道:“下次脑子和手都不要动了。”
“……”她想的办法有这么差劲?
被全方位否定的人鼓了鼓脸颊, 好像对他的话有点不满意,可最终还是决定不和他计较,因为她现在比较关心另外一个问题,连忙抬头问道:“你和我妈都说什么了?她没有为难你吧?”
“有什么好为难的。”陈训摸了摸她的头发,避重就轻地回答, 说得特别云淡风轻,好像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黄涩涩对这话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因为如果谈得不愉快,她妈应该也不会同意他进来, 于是放下心来,正想追问具体的聊天内容,却又听他说道:“有件事你可能得知道一下。”
闻言,她愣了一下,察觉到气氛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
最后,不详的预感似乎成真了。
因为忙着回去处理那一大堆的案件,交代完她需要注意的事,陈训没在医院里待多久便离开了。
独自留在病房里的黄涩涩眉头紧锁,没了一开始见到他的喜悦,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事,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才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似乎想问题想得有点累了。
她准备躺下来歇会儿,这时又听见门口传来的动静,循声望去,见是她妈,赶紧重新集中注意力,不知道这次迎接自己的又是怎样的一顿爱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