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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玉生:“你的话,吃两口活血草就行,至于你身边这个儿,找个地方躺下吧。”
    “咦?”
    怜星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一般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露出如此惹人心怜的无措,根据花无缺了解的顾先生,铁定会好好解释清楚,安抚下姑姑内心的不安。但偏偏这时的顾生玉懒懒的瞥她一眼,毫不怜香惜玉的说道:“怎的?不想躺下了吗?站着治也行,就是到时候摔倒了,骨头,皮肉弄了一地,就别怪我多让你遭点儿罪了。”
    “这个……小姑姑……?”花无缺犹豫的看向怜星,见她咬咬牙,狠心根据顾生玉说的躺到了药房里婢女休息的软塌上。
    顾生玉这才满意的走过去,慢悠悠的将一把银白色小刀抽出来。
    怜星认得那是药房里的东西,但对方是什么时候拿的自己却毫无印象。
    温顺躺着的美女黑发如涛,淡黄色的宫装衬得她比花更柔弱,比雨更风情,微微颤抖的细密睫毛,更给人一种小动物的无措,让人忍不住去怜爱。
    显然怜星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就躺下了,可执刀的人却根本不在意病人的心态条件,或者说他有自信无论中途出现什么情况,结果都是完美无缺的。
    他搬过一个马扎坐下,撩开她的长袖衣摆,抓住怜星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上面揉揉捏捏。
    乍一看像是好色之徒的动作,花无缺却觉得可怕。
    因为顾生玉黑墨一般的眸子里,被毛笔一甩,渲染出了足够令人心惊的无情。
    正如那滴滴答答从指缝间流失的水,也正如那一笔下去,染黑宣纸的墨,惊心动魄。
    他的眼睛不像是在看等待治疗的病人,而是杀人无数,不吝啬人命的魔!
    “小姑姑!”
    顾生玉动手的时候,花无缺下意识出声喊道。
    怜星颤巍巍的睁开眼睛,顾生玉眼神都没动一下,手里的银刀顷刻间剥皮拆骨,内力附着在刀刃上,无形中包裹住破开的血肉,精准到了每一条神经上面。
    骨头在极短的时间里被矫正畸形的部分,重新排列成手骨的模样,惨淋淋的血肉分离,又在谁也想不到的瞬息重新恢复正常。
    等到这一通花样炫技完成,怜星和花无缺都呆滞的望着那只好似艺术品的手。
    顾生玉掸掸下摆,轻蔑的说道:“动动手指捏脸,看是不是在做梦。”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去计较他语气不好这件事,怜星甚至真的按照他的话去捏捏脸。感觉到痛苦,也感觉到自己的手是真的恢复正常,终于,她仿佛承受不住多年的苦难,放声哭了出来。
    梨花带雨的哭姿却惹来大夫的不耐,顾生玉敲敲腿,“还有脚呢!都治好了再哭行吗?”
    花无缺皱眉:“顾先生……”
    “没事的,无缺,”怜星出声阻止道,她哭的哀愁貌美,如今喜极而泣也别有一番风情,“让先生来吧,先生治好了我的手脚对怜星是有大恩的人,以后先生若是有事,移花宫莫敢不从!”
    顾生玉眼皮掀了掀,“哦,说来是有件事,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开始治疗了。”
    “嗯!是!”
    怜星撩起裙摆,露出丑陋扭曲的脚足。
    顾生玉把之前的方法重复一遍,擦着刀具慢悠悠的说道:“你们宫里有种奇怪的梅花对吧?”
    怜星本为自己终于能够像个正常人一样而欣喜不已,但又忧心自己刚刚做出的承诺会不会惹来邀月的怒火,却没想到顾生玉一开口,就是这件寻常到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小事。
    花无缺代替发呆的小姑姑出声应是:“墨玉梅花,是只在移花宫才开的奇种。”他这回再也不敢小瞧这位不起眼的顾先生了,连言辞间都多了对大宫主邀月一般的尊敬。
    “那就对了,”顾生玉无视了花无缺的态度转变,异常自我的道:“我就要那梅花了。”
    “咦?您只要这个?”怜星慌忙起身,待到脚步落实,再没有过去的痛苦感,她又忍不住想哭,但好歹是忍下去了,诚恳的说道:“如有所愿,怜星一定会为您办到,您真的只要这梅花?”
    顾生玉飒然的笑出声:“金银俱粪土,高官谁后禄?天下我笑谈,梅开冬自来。我就要这墨玉梅花了。”他伸手一指那开在窗外,纷纷洒洒在移花宫这处世外桃源里的墨色梅花。
    第4章 铁口神算
    “把那些药煎了,三碗水煎成一碗,小火慢慢来,每天服三次,保证没有后遗症。”
    顾生玉随意的收拾着自己,然后对身上这身打扮忍不住皱皱眉。
    无他,零碎太多,作为一个大夫来说,玉佩玉环玉带戴一个就够嫌弃的了,更别说这满身的配饰,尊贵是尊贵,却实在是不舒服。
    既然不喜欢,干脆狂放的把它们一撸而下,零零碎碎的一堆,连着发带都被掷到地上。这下清爽了的顾生玉再对他们指点道:“梅花,我就要梅花!”
    被这一系列动作惊吓到的两人恍惚的在他的重复声中点头应是,“顾生玉”这才心满意足。
    一下子回到自己壳子里的顾生玉看向狼藉的地面,再看向面前两个目露崇敬的人,他内心苦笑,倒也没有怪罪医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任性。
    【隙走之术和庖丁解牛法都被我留在你脑子里了,给我好好学,小子!】
    孙君发来的消息还在系统面板上,但顾生玉却隐隐有着不妙感,尤其是听见花无缺尊敬的说道:“先生实是医者心肠,在无缺招待不周之下仍能如此费心治疗小姑姑,无缺深感惭愧,还请先生稍待,等下就会送来新的衣物还请先生莫要推辞。”
    顾生玉:“……呃……嗯……我知道了……”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告诉无缺衣服没问题的是自己,不满意扔了满地的也是“自己”。
    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希望对方不要把自己当成个怪人。
    顾生玉不抱希望的想着。
    送走神情感动的姑侄,顾生玉观赏了一路移花宫精致美丽的景色,回了房间就跪了。
    不为别的,每一次大佬上身,其灵魂的力量都会残留到他的身体里,也就是之前背刀老头从他身体离开后,顾生玉就会感觉到内力一样,这一次医圣离开,留下的是庞大的医学知识。
    精神像是被狠狠捶了三百六十二下,他整个人都倒在地上,蜷缩,抽搐,流泪,竭尽全力的呼吸。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天,他才恢复过来,把脑中知识收为己用。
    这种时候再怎么感叹方法便利,也比不上那一下子疼的几乎要上天的痛苦。
    我勒个去,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这时顾生玉还不知道,要不是医圣和背刀老头手下留情,就第一次附身时,他们庞大的灵魂力量都能把他撑昏过去。他现在还能醒着,完全是这两人的手下留情。
    不说别的,就这些人数百年的阅历,岂是他能够轻易吞下去的?
    但即使如此,顾生玉的恢复速度仍是让位面空间里的诸位大佬赞叹不已。
    虽然是手下留情,而且还是间接,但那到底是比身体接触更加直白的传承,普通人别说是能忍过来,直接昏死过去,灵智丧失才是正常现象。
    像顾玉生这样不仅没昏过去,还能不是囫囵吞枣的把知识全部吸收掉,也不愧是被他们共同选择的徒弟了。
    天赋万中无一!根骨举世难寻!
    要不是他原本的世界天道严密,人类只能借助外力武装自己,顾生玉岂会被埋没至今?
    通过系统提供的画面,看清顾生玉被折腾够呛还没有生气,仅仅是站起身拍拍身上土的安然姿态,小老头捏着胡子赞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医圣也还算满意的点点头:“我的徒弟就要这么耐操耐磨。”
    背刀老头冷哼,从样子上是看不出满意不满意的。
    “下次换我吧。”
    在他们几个都表达完看法之后,一位仙风道骨,气质清隽朗朗的老人缓步上前。
    小老头惊讶的望着他,“莫兄,这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被称作莫兄的老人摇摇头:“医相星卜有共通的地方,孙君既然已经打下底子,那我不妨也教上一教,星象卜算难学难精,周易后天八卦与伏羲先天八卦更不是随意一学就能懂的东西,以防万一,就当是以防万一吧!”
    “说来也是,”孙君沉吟道:“这世道到底混乱,顾小子没啥防人之心,学会卜算好歹能测测吉凶,省得每次救场都弄的好像很委屈似的。”
    孙君也是见过顾生玉每次被从壳子里挤出来,一脸茫然吃瓜样儿的。
    他看顾生玉这副样子不爽很久了!
    莫兄得到医圣支持,目光扫向其余几位,其他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小老头见此也不拦着,挥挥手:“接下来的一月,诸位全力以赴吧。”
    在顾生玉不知的时候,他地狱般的未来已经被注定了。
    大早上一醒,顾生玉拒绝了服侍的婢女,给自己好好洗了个澡,换上新准备好的,颇有魏晋之风的深衣,对着镜子,他满意的点点头。
    不为别的,就为这份好穿就值得点赞。
    没有原本那身层层叠叠的腰带和配饰,广袖长舒的深衣反倒有种天然去雕琢,自然无边,大道至简的古朴大气。
    顾生玉看着自己过了腰际的长发,心想着系统也够周到的,头发都催长了配合古代背景。
    然后一抹护额系上,墨玉一般的宝石,衬得顾生玉当真目若点漆,肤白如玉。
    懒得弄头发,干脆随意披散,顾生玉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出去。
    接收了医圣留下的知识,和背刀老头留下的武学实力,顾生玉周身不由的也多了点说不出的意味。
    最起码他来到邀月怜星她们面前,再也不会弱气的被人小瞧。
    怜星见他过来,忍不住想要感谢,又担忧的望向身旁不言不语,一脸冷漠的姐姐。
    邀月冷冷道:“你把怜星治好了?”
    顾生玉点头:“是。”
    邀月意味深长道:“你想要墨玉梅花?”
    顾生玉想起医圣最后研究欲爆发索要的东西,忍着抽搐的说道:“对。”
    “很好,你可以走了,以后移花宫会每日往你所在之地送上一株梅花。”
    被扔出移花宫的顾生玉懵懵的望天,手里拿着一只梅花,浑身上下全无累赘,变相表示一个子儿也没有。
    这种情况下他如何走江湖?
    想起出来前,花无缺和怜星愧疚的眼神,顾生玉嘴角抽搐的更明显了。
    好吧,最起码他刷了两人好感度,还赚了身衣服也不亏……不亏个球!做人师父的怎么就只能顾着自己呢?一株梅花要是要了,风度气势是都有了,可需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徒弟弟我怎么办!
    顾生玉无语到了极点反倒冷静下来。
    移花宫的人最起码把他送到了附近热闹的小镇,而不是一出移花宫就遍地阵法的深山里。
    他摘下刚戴上去没多久的抹额,找了间当铺当了。
    手里有了底子,他开始考虑营生问题,就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师父父们又不好好维护彼此脆弱的情谊——快要友尽了你们知道吗?
    半个月后,满脑子风水八卦,地脉百斗,星象卜算的他用着最后的钱上了长安。
    在这个中国历史上经历无数变迁的沧桑古都里,他成了一个子儿都没有的穷人。
    这年头披头散发到底无礼,哪怕你自喻为狂人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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