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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然想要拜一个小丫头为师傅?而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联想之前孙老为了跟随孙儿扮作奴仆……这孙家人啊,怎地一个两个行事都如此的……不靠谱?
    郗三爷心中是这样想的,嘴上却还要赞一声“不拘小节”。
    玉润显然还没回过神来,条件反射的就想拒绝,身后的少年却先开了口。
    “不准答应他。”
    呃……语气恁地理直气壮。
    玉润心想我本是不想答应的,可是却不喜欢被你这样命令着。
    少年眯了眯眼,发现了玉润撇嘴的小动作,他实在是太了解她的性子了,于是放柔了声音,明若秋水的眸子也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飘到玉润身前低低劝道:“方才耗费了太多精神,我怕我不是每次都能撑得住,你若是答应了,日后恐有麻烦。”
    语毕,还有些假装精神不济的靠在玉润身上。
    玉润一张老脸红了个彻底,旁人见了还以为她年纪轻,偶然收到这样的称赞一时害羞所致。
    谢肃连忙出来解围。
    他是孙谦之的朋友,太了解这个琴痴的性子,也不想想这番话说出来,对这女郎的名声有碍不说也容易引有心人诟病。
    于是赶紧开口:“谦之,莫要开人家小姑子的玩笑了,你若真是想学,我可有个更好的师父推荐。”
    孙谦之不屑的哼哼:“你家那位四郎一肚子坏水儿,我才不要同他学艺。”
    谢肃摸了摸鼻子,哂然一笑:“我还没说是谁,你怎么就猜是他?”
    孙谦之闻言叹息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压低声音道:“早前在建康的时候,我曾在他隔壁置下宅子偷艺,谁知道被他发现了,不肯教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找来乞丐在我们前日日乞讨晃荡,着实可恶!可恶!”
    言语间,还难掩愤然之色。
    建康城中各大家族同庶民们住的从来泾渭分明,有乞丐如此大胆,自然定是得人授意。
    “你还有脸说!”孙老的面皮也有些挂不住,但好在被他们这一打岔众人的视线终于从玉润的身上移开,低声讨论起谢四来。
    玉润感慨一声,便是自己今日出尽了风头,却也远比不过那人的名讳。
    此时少年靠着她,半眯着的眸子闪过一丝诡谲。
    “卿卿,你那表姐,似乎很是不甘心呢。”
    经他这么一提醒,玉润倒是想起来了,她怎么就给这个罪魁祸首给忘了?
    有些人啊,不给她们点教训,是永远都不会长记性的!
    思及至此 ,玉润就趁着有人夸赞她的当口,顺势谦虚道:“玉润才疏学浅,家中姐妹里是最不成器的。”
    她这都才疏学浅了,那家中姐妹是有多厉害?
    大家顿时起了兴趣。
    郗月面色一白,身后有女郎笑嘻嘻的推搡她:“月姐姐快去表演一曲琵琶,压过这丫头的风头才好!”
    “是啊是啊,俪妹妹听说也擅作画,不如一起去表演一番?”
    郑俪帕子都要揉碎了,愣是没敢吭声。
    她们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就在女郎中撑撑面子罢了,放到孙老和谢肃这样的名士面前,根本入不了眼!
    更何况还有玉润的技惊四座在前,她们若是应了,就是拿自己来成全玉润的才名!
    郗三爷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玉润,但却并无责备。
    他也知道,是自家女儿做得过分了。
    玉润也暗自叹息,却是并没有做声,这一回,她绝不再让。
    众人的呼声越来越高,郗月的面色也越来越白,郑俪则六神无主的望着她,逼得她不得不做出决断。
    就在这时,她目光掠过正在斟茶的婢女,一咬牙,狠心踢了她一脚,那婢女一个不稳,滚烫的茶水泼出,“哗啦”一声洒在郗月的手背上。
    “啊!”她适时的一声尖叫,饶是抽手及时,还是淋了半边手背,不一会儿就起了巨大的水泡。
    如此一来,便是想弹也没得弹了。
    玉润敛眸,遮挡住眸中的讥讽之色,她这个三姐啊,跟她那个娘一样,爱面子胜过一切。
    郑俪则吓傻了,也假充头疼推辞了作画,早早就退了场。
    见到她们的选择,玉润暗暗叹气,她之前之所以的没把握也愿意上场,是因为她心中清楚,在名士们的眼中,未必只看重技艺,即便是丢人现眼,那也是真性情,也比藏着掖着不爽快利落的好。
    可惜有的人,始终不明白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抓虫小剧场============
    某男鬼:作者菌你造咩,你上一章写郗三爷见到孙老现身结果打成“献身”啦,啧啧,老人家都不放过,口味真重啊( ﹁ ﹁ ) ~→
    阿寻:what?!∑q|?Д?|p
    某男鬼:放心,我已经代表广大淫|民群众原谅你了,只要你记得下次也记得写卿卿“献身”给我。
    阿寻:@#¥%……!
    关于《广陵散》偶为了写这里听了十几个版本就是没找到一个好听哒,似乎现在的版本都不是最正宗的,阿寻对古曲没有研究,欢迎懂行的小天使来科普!
    ☆、第014章:嫁衣
    宴会上觥筹交错,玉润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去同郗三爷请辞。
    郗三爷闻言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应允了她。
    玉润如释重负,逃也似的跟着婢女溜了出去。
    一出大门,她就对身后跟着的侍婢说。
    “你退下吧。”
    “女郎,我为您打灯笼吧。”那侍婢得了郗三爷的命令,自然不敢轻易离开。
    玉润的态度却很坚决。
    “我方才说的,难道还不够清楚么?”
    “这……”
    府里头这位表姑子的脾气大家有目共睹,那倔劲儿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婢女不好再说,只得将灯笼交到玉润的手中。
    夜深露重,相比于来时温度似乎更低了些,玉润紧了紧衣领,步伐加快了几分。
    “女郎……女郎……”
    可是那身后嘤嘤的啜泣声还是不绝如缕。
    玉润柳眉蹙了蹙,却是始终没有回头。
    那女鬼见她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干脆一咬牙,鬼魅般从她的身体处穿过,转身之际,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玉润吓了一跳,心中却是无比吃惊。
    为什么她碰不到这女鬼?
    可是却能碰到那人呢?
    女鬼却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可怜巴巴的跪在玉润面前,苦苦哀求道:“女郎,我知道你看得见我,求求你帮一帮我。”
    可笑,她看得见她,就要帮她了?
    她们非亲非故的,自己凭什么就要惹这样的麻烦。
    玉润心中如是想,却委实迈不开步子。
    让她就这样眼睁睁的从一个鬼魂身上踏过去……她还是有点心理障碍。
    那女鬼见她转了方向,又巴巴的凑过去,煞有你不答应,我就死缠着你不放的架势。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际,忽听身后有人唤道。
    “女郎请留步。”
    这声音沉沉带了几分沙哑,似乎正是方才宴会上的孙老。
    玉润连忙转身,恭敬的给他行礼,疑惑的问道:“孙老可是有何吩咐?”
    孙老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容很是慈爱。
    “老朽是为我那不成器的孙儿来给女郎赔礼的。”
    玉润怔了怔,赔礼?还是孙老亲自来的?
    这不是折煞她么!
    “是玉润犯错在先,玉润本不该打断孙郎的琴曲。”
    “不不不,我那孙儿不懂事,竟然不顾女郎身份,说出了拜师这样的话来,还望女郎海涵。”
    原来是为了这个,玉润恍然大悟,的确,自己尚未嫁人,就惹出了这样在外人眼里的风流韵事……的确是有失体统。
    “咳咳。”她不着痕迹的红了脸,正想解释什么,却不料孙老突然问道。
    “若是女郎不计较此事,我这老人家还有一事,想向女郎请教。”
    “请教可不敢当!”玉润一时间心念百转,他是想向自己请教什么?
    孙老是个性子直爽的人,所以也不耐烦再同玉润客套,当即问道:“敢问女郎,那首《广陵散》是从何处听来?可有曲谱?”
    果然是这件事!
    关于这个,玉润早就想好了说辞,于是她勾唇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家母早年同陈郡谢氏嫡长女私交甚笃,这乐谱是从她那里手录而来,只是时隔多年那抄本已然不在,我也不过是略微记得一二,不准之处,也是即兴所加。”
    “谢氏嫡长女?你说的可是如今琅琊王氏那位二夫人?”孙老显然十分惊讶,玉润说的这人,她是知道的,是庐陵郡公谢安的侄女谢道韫。
    “不错。”玉润点头,自己是在谢家见到的残谱,所以如今将出处说成是那里也不会引人怀疑。
    只是……谢肃若是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上,定要伤心欲绝了。
    思及至此,她有些忍俊不禁,但当着长者的面,又不好意思表露。
    孙老却是没有心思观察玉润情绪的变化,他神情略有凝重的开口:“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玉润心下一沉,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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