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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时今不是科班出身,不过出道的时间也不算短,平时在演戏这件事上也肯花时间和精力钻研,就算和任漪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差距,但是还不至于到差劲的地步。
    这么多年来,她还从来没有在片场这么难堪过,说不受打击自然是假的,而路虎和南方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现在连一个可以安慰她的人都没有。
    时今烦闷地踢着沙子,没一会儿又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问道:“你没事吧?”
    说话的是任漪,不过当她转过身子后,这才发现对方的身边还站着秦琴,看得她一僵,站直了身子,尽量忽视碍眼的人,摇了摇头道:“真是不好意思,今天连累你了。”
    和私底下的轻松好相处比起来,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以后,任漪就变得有些严肃,在这一点上和导演有些像。
    示范了这么多次还是学不会,她说不上不耐烦,但肯定会感到有点心累,又安慰了一会儿时今后,忽然问道:“秦琴,你在旁边看了这么久,知道怎么演了么?”
    被突然点名的人一脸意外,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也知道这个时候谦虚无异于把送上门来的机会又拒之门外,于是自信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要不你来试试吧,反正现在也没有下午那么晒了。”任漪提议道,又问了问时今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换个人给你示范,说不定会有不同的感受。”
    第37章 第三十七日
    虽然看得见任漪的嘴巴一直在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具体内容时今一个字都听不清,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头脑也跟着一起发懵。
    她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隐约有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尽管对方并没有义务站在她这一边,但她还是止不住地难过。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时今还在反思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忽然觉得有人在推她的肩膀,紧接着又有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便抬头看了一眼。
    她那有些恍惚的视线重新聚焦,任漪的脸和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好像很是着急,一脸担心地问道:“时今,你没事吧,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是啊,时今姐,你没事吧。”一旁的秦琴见状,也跟着一起附和道,“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不演就好了,你千万别因为这件事不高兴啊。”
    一直发呆的人终于回过神来,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对着任漪说了句“没事”,又回答着她刚才的问题,说道:“嗯,你说得对,换个人说不定得到的感悟也不一样,现在就别耽误时间了,你们快去演吧,我在边上看着。”
    听她这么一说,任漪稍微放下心来,于是不再说什么,而是带着秦琴去找导演说明情况了,留下时今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后面。
    其实她ng的那段戏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甚至可以算是整场戏里面最简单的了,就是一个不用说话只管吃各种海鲜的画面,拍摄的时候镜头一带而过,剪辑出来以后的时长估计更短,可能连一秒钟都没有。
    就是这样一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镜头,导演却总是觉得她没有演出吃东西时候的幸福感。
    问题是……她都已经用了“婉约派”“豪放派”“保守派”等多种不同的方式来演绎了,实在是想不到还可以用哪种表现方法了。
    现在好了,ng了这么多次不说,居然还让秦琴给她示范,时今就算抠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甚至开始自我怀疑自我否定起来了。
    她一边继续抠脑袋想答案,一边抱着学习的心态,站在导演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看,没想到没过多久,屏幕里的人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原本演得好好的两人忽然乱作一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见任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跑到秦琴的旁边,焦急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见状,导演赶紧站了起来,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怎么回事,快过去看看。”
    时今也有些好奇,本以为是吃东西噎着了,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老阿姨大叫了一声:“我们琴琴该不会又对海鲜过敏了吧!”
    “……”我靠,连自家艺人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还站在原地的人一脸卧槽地看了一眼老阿姨的背影,又立马把视线移回到了监视器上,确实可以看见秦琴的身上起了一大片的红疹,要不是被抓着双手,她可能早就把皮肤挠破了。
    等到工作人员赶过去以后,发现情况好像有些严重,于是立马开车把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不过任漪就没有跟着一起去了,好不容易才从一片混乱中逃脱出来,现场剩下的工作人员们也开始收拾设备了,看样子是准备收工了。
    可……不是应该拍她才对么,怎么秦琴一不在就收工了呢?
    看着东西越来越少的现场,时今还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着急,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导演,忽然听见已经走过来的任漪语气欢快地说道:“好了,大功告成,咱们走吧。”
    “……”走?走哪儿去?
    听见这道声音后,时今回头看了她一眼,连忙跟了上去,现在已经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敌是友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过的那个镜头不用再接着拍了么?”
    “那组镜头导演早就拍到满意的画面了,还拍什么拍呀。”见她好像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任漪解释了一番,“之前那些ng都是故意的,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有这么好心,让她踩着你上位么?”
    末了,她又说出了刚才一直想对时今说的话,真诚道:“所以你用不着再难过什么了,其实你演得很好,演技也很棒,和你演戏挺开心的,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可以合作。”
    “谢……谢谢。”
    面对这一*听着像假话的夸奖,时今依然有一种不真实感,被这番突如其来幸福砸晕了头脑,忍不住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生怕现在是在做梦。
    看她这样,任漪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把她往更衣室的方向推去:“好了,快去换衣服吧。”
    “哦……好……”
    时今的回答没有灵魂,就像是被设定好了程序一般,呆呆地朝更衣室走去,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反转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她整个人都被吹得凌乱了。
    于是趁着换衣服的空档,她又好好整理了一下思绪,按照自己的理解归纳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像没有最开始那么晕乎了,等到打开门的时候,没想到任漪还站在外面。
    时今还以为她是有话对自己说,便赶紧跑了过去,眼巴巴地望着她。见状,任漪知道她可能是误会了,笑着说道:“我在等我经纪人。”
    “……”嗯……这就尴尬了。
    时今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抬起来,主动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嗯?”
    如果她刚才没有想错的话,任漪应该还是站在她这一边才对,可是——
    “你不是不知道我和秦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帮我,是不是因为盛崇司?”
    一听这话,忍了很久的人终于翻了个白眼,却不是翻给她看,而是针对不在场的秦琴,打开了话匣子,叹道:“唉,这个还用提前知道么,只要是长了眼睛,应该都能看出来她有多讨厌吧。”
    说起来,今天也算得上是戏中戏了,为了让秦琴得到应有的教训,不得已才发生了一系列让时今郁闷不已的事情,包括任漪对她的种种不合理行为。
    可惜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时今的问题,说完后视线又忽然落在了对方的身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说道:“喏,幕后主使来了,具体情况你还是去问他吧。”
    闻言,时今整个人一僵,立马转过身子,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在她从化妆间出来以后就消失的男人终于又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可是除此之外,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人,竟然是沈原。
    原来他刚才是去接人了么。
    一看见盛崇司的脸,时今就感到一阵莫名安心,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被击碎,只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生出了一种临界于埋怨和生气之间的感情。
    不过大概是神经紧绷的后遗症,之前压抑着的害怕担心也在这一刻全都一同涌了上来,让她的眼眶都有些红了,立马撇开了脑袋,不再去看越来越靠近的人。
    幸好在场的都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大家相处起来自然没有那么客套拘束,看见任漪后,沈原开着玩笑打趣道:“你不去赶飞机,专程留在这儿迎接我么?”
    “嘁,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任漪不屑地哼了一声,和他聊了起来,可是聊到一半,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时今说着道:“对了,我先提前声明一下啊,今天这件事和我无关,你要怪就怪盛崇司。我都说了会把你吓着,他还是非要瞒着你来。”
    闻言,时今忘记了自己要避一避的事情,下意识抬头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看着她那双被眼泪浸得湿漉漉又明亮的眼睛,盛崇司没忍住,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拍了拍她的脑袋,帮她回答着任漪的话,道:“这难道不是善意的谎言么。”
    “滚你大爷的善意谎言!”
    任漪不客气地回骂了一句,然而时今已经无暇再去听他们的对话了。
    熟悉的拥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人,不管是这三个之中的哪一种,都足以让她的情绪溃堤,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好像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人,可是又没有办法控制,所以难得没有挣扎,而是把脑袋抵在盛崇司的胸膛上,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这副丑样子。
    一旁的任漪见状,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最见不得小姑娘哭了,又不好喧宾夺主地安慰她什么,好在自家经纪人这个时候终于把车子开了过来。
    一想到可以让盛崇司多欠自己一个人情,她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于是走的时候,还顺便把同为电灯泡的沈原一起拖走了,让刚从机场回来的人又去一趟机场送她。
    虽然这座城市的温度常年保持在二十多度,少雨多晴,气温舒适宜人,遗憾的是,临近傍晚的时候,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雨,却并不影响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片沙滩上。
    因为和夏季的滂沱大雨不同的是,这里的雨通常都不太大,甚至比春雨绵绵还要更温柔一些,完全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天然喷雾,像微风一样拂在人的脸上,连伞都用不着打。
    来自自然的恩赐仿佛是一剂最好的镇定剂,没过多久,时今终于调整好了情绪,缓了过来,一边背过身子,用手擦了擦已经哭花的脸,一边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做这件事。”
    “你不是不喜欢我太直接么。”
    虽然这样做迂回麻烦了一些,但也确实比昨天那样直接来得好,也不怕落人话柄,毕竟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怪不得别人,时今听懂了这层意思,却没有想明白其中一点。
    就因为她的那句不想被人说闲话,所以连教训秦琴这种事也交给任漪来做,为的就是不想让她再受到什么伤害么?
    尽管这种可能性没有得到证实,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种被他保护的感觉就像是会上瘾一般,让人舍不得放开手,可时今不得不放手,所以道了声谢后,又开始划清界限了。
    “以后再遇见这种事,你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毕竟你不可能每次都恰好在场,又每次都能帮我,万一哪天我又这么倒霉,招惹了小人,结果什么都不会,岂不是只有等着被人吊打。”
    时今的心里很清楚,要是真的养成了什么事都依赖他的习惯,她肯定会变得越来越懒惰,甚至开始安于现状,而这正是她最不想看见的结果。
    以后一旦失去了盛崇司的帮助,她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不能沉溺其中,而是应该学会独立,因为这个世界上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可是盛崇司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似乎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她说的这种情况,理所当然地反问道:“为什么要假设这种事。”
    “……这哪有为什么,就是一个有可能发生并且客观存在的事实啊。”时今被问得有些不知所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于是继续往前走。
    谁知道还没有走出去两步,她就又被身后的人拉了回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他眼底闪烁着的执拗的光芒,好像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不甘心似的。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盛崇司说的每句话都直接而不容人退缩,甚至连每个答案所对应的回答都想好了:“如果是第一种,完全没必要,如果是第二种,我对你有信心就好了。”
    时今犹豫了一下,睫毛上还残留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痕迹,花着一张脸,模样可怜又好笑地盯着他看,看似专注,迷茫的小眼神却出卖了她,问道:“如果两种都不是呢。”
    盛崇司似乎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唇畔微挑,从容地回答道:“嗯,你可以继续拒绝我,只要你做好了被我死缠烂打的准备。”
    末了,他又语气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对你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
    等他说完以后,时今早就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盛崇司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而且每一句都像是在表白,于是造成的后果就是她忽然发现一个十分严重的事情。
    别说靠别人了,现在就连她自己都靠不住了,因为她听着听着……好像……点头答应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日
    似下非下的毛毛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火辣辣的太阳被扑灭了不少气焰,变成了温和不刺眼的夕阳,铺满晚霞的天空中也多出了一道半透明的彩虹,在色彩艳丽的余晖中并不是太显眼。
    只是这样的光风霁月并不足以抵消时今心头层层叠叠的悔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这种一高兴就乱说话的性格还是改不了!明明盛崇司什么都没有问,她点头答应个狗屁啊!
    可惜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她又不好立马就反悔,只能想着挽救办法,心想传销组织没有把盛崇司骗进去真是他们的一大损失。
    于是两人回酒店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过话,暧昧的气氛中又夹杂着一些不自然,就像是第一次谈恋爱的高中生……哦不,现在可能连小学生谈恋爱都没有这么单纯不做作了。
    不过造成如今的这种局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在了时今的身上,毕竟以盛崇司的脸皮厚度来说,但凡是和“害羞”沾边的东西,一般都很难存在于他的世界里。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等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时今终于想好了说辞,拿着房卡犹豫了半天,忽然转身说道:“嗯……我刚才认真想了想,发现我之前的那个回答好像太敷衍了,我们还是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吧。”
    或许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段感情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才发展起来的,可是她和盛崇司已经用亲身经验证明过了,这样造成的结果通常都会不尽如人意,所以她不可能再重蹈覆辙,又让事情稀里糊涂地发展下去。
    趁着现在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挽救的地步,赶紧悬崖勒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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