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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饭可得好好做做,有了这些粮食,桑红芹觉得连腰杆都硬气一些,她家灵灵同学是真好,不过不能老拿别的东西,也得有回报。
    桑红芹想了想说道:“过俩月咱们村统一要用油菜籽榨油,家家都能分我给你一些,虽然东西不多也不金贵,好歹是一番心意,给你几个同学寄两斤去。”
    白灵知道她姥姥的脾气,不是一个占别人便宜的,不然心里难受,顺从的说道:“成,到时候我给他们寄去。”
    至于寄就简单了,白灵少拿点,寄给西泽市的李婶,城里每个月每人才供应四两油,他们家人又多,油根本不够吃。
    桑红芹手里抓了一把白面,眼底有点湿润:“多少年没吃过这样精细的白面了,我有福气啊。”
    桑红芹和面说吃面条,洁白的面团连手感都十分细腻,揪团擀平切条,桑红芹的手里像是有魔力一般,变出一根根细长的面条出来,面板角落掉下一些小面渣,她全小心的搜罗起来,搓成半个手掌大小的面条条,回头抹把汗说道:“再来一个白面馒头,今儿老头子有福啦。”
    白灵比较遗憾的是没买到油,毕竟油供应的少,自家吃还不够,自然不肯拿出来交换,刚才桑红芹的话提醒了白灵!油是可以自己榨的!像花生、大豆、蓖麻籽、棉籽、玉米、核桃、芝麻等等作物,都是可以榨油的!
    现在农作物产量低,人口又众多,榨油对作物的损耗太大,比如说,一斤大豆用压榨机榨油,最多能榨出4市两油来,如果榨的狠点,还能再多出二钱来,这还是绞碎的残渣,需要沉淀沉淀。如果用土法榨油,得油率可就低了,最多也就是三点七八市两。
    平时农民们吃还吃不饱,没油就是口里滋味淡点,习惯就忍了,拿着粮食榨油,可是万万舍不得,生产队每年会统一带着大家用压榨机榨两次油,一次就是半年的量,各家领完拿回家。
    白灵记得她的空间里像花生、芝麻、蓖麻子都有,赶明儿拿出来榨油吃,老这么一点油腥见不着,白灵可受不住。
    桑红芹小心翼翼的从油瓶里往纱布上倒油,油刚从瓶子口流出来,桑红芹马上立直瓶子,动作快准狠,然后熟练地把纱布往锅里抹。
    家里还有一个鸡蛋,桑红芹做了一道大酱鸡蛋,满满的都是酱,偶尔能看到一点鸡蛋丁。
    一家三口刚吃完午饭,生产队长媳妇就来串门,手里还提着东西,桑红芹连忙迎上去:“大侄女,大中午的你咋过来了?”
    生产队长的爱人姓徐,桑红芹招呼白灵叫人,说这是你周婶,刚才来的周大壮就是她儿子。
    周婶围着一条大红围巾,梳着一条长辫子,大方的笑道:“都是乡亲,我还是听我家大壮说你们来老屋了,就过来看看,想着估计你们东西也不全,这些都是家里平时不怎么用的,您别嫌弃。”
    白灵打量这个周婶,她话说的婉转,现在这个年代,谁家也没有闲置的东西,有的连吃饭碗还不够呢,人家这么说就是照顾自尊心,白灵在心里对周婶生出好感。
    周婶拿来的都是过日子的东西,一个小砂锅,一把饭勺、还有一根擀面杖,另外竟然捎来十斤红薯!
    其他的就算了,红薯可是粮食,家家都不富裕,桑红芹说什么也不拿,说他们粮食够吃,周婶没法子,说那其他东西你留下。
    临走前桑红芹从柜子里拿出糕点,捡了一块槽子糕、三块花生酥糖,让周婶拿回去:“家里还有孩子呢,给孩子们尝尝鲜。”
    周婶家里一共四个孩子,周大壮是老二,老大比他大两岁,底下的两个孩子还小,一个九岁的男孩,还有一个七岁的女孩。
    这年头可轻易吃不到点心,人家城里行,给发粮票,凭着票能买点心吃,想必是她外孙女带来的,周婶推辞道:“这点心怪金贵的,我可不能要。”
    桑红芹跟白灵好说歹说,周婶才收下。隔了一天又送来几颗白菜。
    邻居家的母鸡咯咯咯的叫唤,桑红芹一拍大腿:“我咋忘了,赶明儿找你周婶借只老母鸡,我孵几只小鸡出来养,每天都能下蛋呢。”
    桑红芹告诉白灵队长家里的住处,第二天一早,白灵就去生产队长家里找周婶借鸡。
    周婶家是大瓦房,看着十分敞亮,白灵到的时候周婶正在鸡圈里喂鸡,家里的两个小孩子围在墙根底下和泥玩。
    白灵从周婶家借了一只母鸡,还有几颗适合孵小鸡的鸡蛋,周婶把鸡装在鸡笼里,让白灵带回去。
    冬天孵小鸡比较慢,天气太冷,母鸡六七天才出来喝次水,白灵听她姥姥说,大概得二十来天才能孵成。
    桑红芹是管母鸡孵蛋的老手,收拾起来轻车驾熟,她把做好的窝放在暖和的屋子里,鸡蛋放在稻草上,母鸡自己就主动坐过去孵蛋。
    周婶人不错,隔三差五让周大壮送点东西过来,孙玉柱老两口突然从儿子家里搬出来,村里人怎么猜的都有。
    孙玉柱也不在乎,虽然他儿子没打没骂他,但是那个怂货对他也算不上好,不然不能让他婆娘那么嚣张。
    郑丽梅带孩子来过两次,一进院转着贼眼就不停的瞅来瞅去,跟白灵说:“没想到你们收拾的还不错啊,我看锅底还有点面条渣,吃的可真好呦,连面条都吃得上,可怜我那几个娃娃,每天只能喝红薯粥,玉米馍。”
    白灵没吱声,她心想:关我毛事?
    郑丽梅讨个没趣,不止白灵这样,那个老不死的婆婆也不搭声,连自己的亲孙子也不疼,就照顾这个外孙女,想想也是气人。
    白灵说道:“姥姥,你不是说今天跟陈奶奶约好了去看鞋底的样子吗?都这个点了咋还不去?”
    桑红芹立马反应过来,起身道:“对对,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得赶紧走。”
    白灵冷漠的扫视孙丽梅一眼,演戏,接着演,看还能给谁看!
    郑丽梅瞧见灶台上的暖壶,上面还有精致的花纹,崭新崭新的,开水两三天恐怕都不凉,她家那个破暖壶,热水放进去最多能保温三四个小时,还是她娘家嫂子不用给她的,跟这个根本没法比。
    白灵还没来得及说话,郑丽梅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这个暖壶,抱在怀里:“哎呦,你小表弟每天深更半夜都找水喝,暖壶借我两天呗?过几天我再还你。”
    郑丽梅算盘打得精,小姑娘脸皮薄抹不开面子,她先把暖壶糊弄到手,还不还就看她的心情了……心下正美呢,听见白灵冷冷的说道:“不借。”
    郑丽梅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她尴尬的说道:“你这孩子,舅妈就是借借,还能不还你咋地?”说完就往屋外走。
    白灵还能看不出郑丽梅的打算?她快走两步,站在门槛前,拦住郑丽梅:“我说了不借。”郑丽梅抱着不撒手,白灵心想这可是你自找的,她拿出对付秦海芬的那套,擒住郑丽梅的手腕,郑丽梅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白灵手疾眼快,一下抱住沉甸甸的暖壶:“舅妈慢走,有时间过来玩。”
    白灵动作一气呵成,看的郑丽梅一愣一愣的,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往地上啐了一口:“什么德行!不借拉倒,赶明儿我自己买。”
    白灵盘在炕上磕瓜子,从窗户瞧见郑丽梅一扭一扭的离开院子,还踢翻大门口的泔水桶。
    白灵心情畅快,管她是谁,以为她好欺负门都没有!
    瓜子是桑红芹早上炒的,几个月前后院收成的葵花子,他们自己家榨油也榨不出多少,还不如留着磕磕解馋,拢共没多少,白灵在笸箩里放了二分之一的瓜子,郑丽梅来的时候手疾眼快抓走一大把,她还没磕多少,笸箩已经见底,她这个二舅妈,还真是难缠……
    第9章 馄饨肉包子
    白灵又找借口去了一趟县城,她听说县城有电影院,就在粮站对面的街道,虽然缺吃少穿,但是精神世界一定要丰富!
    当然现在电影放的都是革命类电影,白灵连现代的手撕鬼子都懒得看,更别提黑白的主旋律电影。人呢,总是随着环境而改变,如果随便给她一场电影,她都会看的津津有味。
    白灵先去国营饭店吃饭,这次点了一碗馄饨,需要一毛三加上2两粮票,鸡蛋饼一毛钱一张,也搭2两粮票,拿到这些,白灵找靠窗的位置开始吃,吃完之后她又去窗口要了十个肉包子,花了五毛钱加一斤粮票。
    这些包子白灵准备带回去给姥姥姥爷吃,虽然里面就是一点点的肉丁,基本可以忽略,可好歹是包子啊!
    白灵跟路人打听,去了县城的电影院,就在街道旁边的一个矮矮的平房,墙面已经有些剥落,上面写着“涞水县电影院”。
    看电影的大多都是年轻人,表情轻松,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像白灵单独一人的很少,她在窗口排队买了一张票,一毛钱一张,如果有学生票的话可以便宜一半。
    至于电影的选择,其实没什么选择余地,至少对白灵来说都差不多,她选了一部《地下航线》,完全没听过,随后捏着票根进了影院。
    黑白色的故事在帷幕上演,讲的是地下党员与船工在船上同敌特斗智斗勇的故事,旁边的是一对小情侣,一直在说悄悄话,最让白灵不能忍的,是姑娘在电影院磕瓜子,嘎嘣嘎嘣的声音随着音乐一起响起,白灵只看了一半,就从电影院悄悄离开。
    白灵从电影院出来就在大街上溜达,没想到竟然有人叫她的名字:“白灵!”她在县城可是一个熟人没有,是谁叫她?
    白灵回头一看,是火车上的男人,他穿着灰色夹克衫跟一条黑色裤子,就插兜站在她后面,白灵笑着打招呼:“是你啊,你怎么来涞水了?”
    男人说道:“我亲戚在这,见了好几面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邹城,今年22岁。”
    白灵总算知道这个男人的名字,等等……他报年龄干嘛,难不成下面连生辰八字还有哪个小学毕业都要说出来?
    白灵露出她招牌式的假笑:“我叫白灵,真巧真巧。”
    邹城一本正经的说道:“不巧,我跟了你一条街。”
    白灵:“……”
    邹城解释道:“你裤子后面脏了……我,我看到你时隔了一条马路,你刚从电影院出来,现在总算追上你。”
    白灵大囧!
    这具身子大概因为营养不良,所以发育比较慢,还是她穿过来的第二个月来的初潮,白灵不是懵懂的姑娘,上厕所发现后管赵春兰要了卫生纸,有条不紊的处理。
    她这几天也不是例假的日子,所以没在意,现在条件不好,没有卫生巾可用,秦海芬跟赵春兰用的是月事带,需要在商场凭票购买,像农村大多数会用布包裹上一些草木灰当成卫生巾,然后布可以反复清洗,草木灰用过就扔,条件好一些的里面包棉花,还有的是垫草纸,草纸比布吸水性要好。
    白灵可用不了草木灰,那玩意儿贴着下身……想都不敢想,她现在用的是桑红芹给她的棉布,棉布柔软更贴身,然后她空间仓库里有一些棉花,每个月都往棉布里垫棉花,虽然浪费,但是白灵觉得值!她有机会非得搞到一张月事带的票不可。
    白灵营养不良,所以每个月的日子从来没准过,这次看来是提前不少天。
    白灵也看不到裤子后面的情形,她手里就拎着一个包子袋,根本遮不住,再加上提醒她的还是一个年轻男人,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邹城大步走过来,取下身上的灰绿色解放单肩包,递给白灵:“你拿这个遮一下。”
    即便白灵内里是现代人的灵魂,遇上这种事也窘迫的厉害,再脑补一下刚刚自己大摇大摆地走街串巷……太恐怖了!
    邹城眼睛没看她,轻声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个裁缝铺,是悄悄开的,里面还卖成衣,当然是保密的,不需要布票,我带你过去?”
    白灵使劲点点头,刚才她还在琢磨,这么回去看来不太可能,怎么也得找件衣服换上或者挡上,她钱倒是有,就是没有票,在这个没有票据就寸步难行的计划时期,钱的魔力削减一大半。
    邹城让白灵略等等,大概过了十分钟,他从另一头骑着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过来,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自行车无疑于豪车啊!四十张工业劵,一般人可攒不上。
    邹城歪歪头,示意白灵道:“有朋友住在附近,我刚借的,上车!我载你去裁缝铺。”
    白灵心里暖暖的,雷锋同志遍地走,这个时代也不坏!她自言自语道。坐在自行车后面就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她裤子脏了,反正谁也瞧不着。
    邹城骑车带她穿过半个县区,到后来白灵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要把她拐卖的时候,自行车终于停了下来。
    白灵面前的是一个胡同,里面都是一个个挨着的宅院,看起来有些年头。邹城推着自行车带她去了里面的一家,这家是邻街房,邹城敲敲门,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脑袋,见到邹城笑道:“城城啊,快进来吧。”
    邹城说要买裤子,指指白灵:“给她穿。”
    面前的妇人四十来岁,一身淡蓝色的旗袍,头发盘了上去,真有气质!妇人不好意思笑道:“我就是在家里穿穿,出去可不敢这么穿,这儿都是裤子,你瘦穿什么都好看。”
    白灵挑裤子的间隙,听见两个人热络的聊天,妇人问:“城城这个是你对象啊,长得真漂亮。”
    邹城回道:“朋友,就是朋友。”
    白灵最后选了一条卡其色的确良裤子,妇人说是城城的朋友不收钱,白拿可不行,最后妇人收了白灵一块钱,再多死活都不要,还送她一双尼龙袜。
    白灵跟她争持间,邹城开口说:“行了行了,都别争了,该拿钱的拿钱,该拿裤子的拿裤子,赵姨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赵姨拢拢头发:“客气啥,又不是别人。”
    第10章 桃花面
    对话怪怪的,不过好在白灵在里屋换完裤子后,邹城带着她离开了裁缝铺。白灵好奇的问:“现在布料供应都是限制的,赵姨那怎么还能成衣?”
    现在有国家允许的私人开裁缝铺的,但是买成衣的可没有。邹城说道:“问题还真多,解放前……邹姨是做绸缎布料生意的……”
    邹城话说一半,白灵大致明白,说白了就是跟她的空间大同小异,有库存呗。白灵想起几年后的那场震荡,好心提醒道:“最好别让赵姨干这个,毕竟人多眼杂,万一以后被翻出来清算,那就得不偿失了。”
    邹城点点头:“赵姨最多做到过年前,年后去西泽市跟儿子同住。”原来如此。
    邹城带白灵又骑回县城中心,邹城在前面闷闷的说道:“我饿了,去吃东西吧。”
    白灵拍拍胸脯:“没问题,我有钱有粮票,你帮我这么多,我请你吃。”
    白灵跟着邹城进了国营饭店,现在正是饭点儿,饭店里人不少,空桌子只有两张,白灵走到里面的空桌子,问他:“你要吃什么?”
    邹城说道:“随便。”
    白灵一愣,随便是啥,饭店可没有,既然邹城不挑剔,白灵就在窗口扫视一眼菜单,随便点了点:两碗桃花面、两个烧饼、、两碗米粥。
    桃花面两毛钱一碗,桃花面也就是馄饨面,将煮熟的馄饨跟面条混在一起,浇上臊子,馄饨浮上上面宛如一朵朵桃花。一碗面条需要2两粮票。烧饼八分钱一个搭1两粮票,米粥其实就是米汤,一分钱一碗当水喝,不要粮票。白灵算了算,一共花了五毛八分钱外加六两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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