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脚底绽开璀璨的红莲。
她鹅黄色的襦裙被火苗舔舐,脸上的笑容却古怪而得意,“比我想的更有意思,龙女的红莲业火,对我没有用呢。”
……
龙七叶有一瞬间的无语,狻猊是伽蓝香的爸爸,不是红莲业火的啊,大红花你这是闹哪样……
秦瑟瑟你回来自己砍吧,本座搞不定了。
晋阳公主道,“告辞了,我可得把送给秦城主的大戏去唱好了才是。”
幼小的身影如烟气般消散在眼前。
秦瑟瑟手下发狠,直接将一条怪鱼一劈二,“你倒是来这儿烤鱼呢,烤不了她你还烤不了鱼?”
“算了,你心情不好,我不和你计较。”龙七叶道,“我看你劈的都差不多了,也不用烤鱼了。”
秦瑟瑟正要回嘴,天空中炸出一个蓝色烟花,闪得眼前一花。
云家的响箭。
她脸色大变,“就在秦淮河边上,是龙府放出来的……”
龙七叶道,“还不快去英雄救美?一会儿云八婚被人抓走了。”
秦瑟瑟抬手亦放出个响箭,炸在夜空中却是一双极大的绿色眼睛。
这个是碧罗城的,碧眼修罗。
“你这个要把小孩子吓哭啊。你平时揣这么多东西在袖子里累不累啊。”龙七叶看着秦瑟瑟已经奔出去很远的背影,忽而轻轻的笑了一声,“不是还有钱绛在家么,就你紧张。”
她手下倒是没停,时不时的放个火,把人面鱼烤成焦炭。
又同筋疲力尽的护卫道,“加强戒备吧,我会留守白玉京,有事就叫救命吧,大声点。”
她想了想还是说了,“敲钟吧,太后崩了。”
这些或者年轻或者不年轻的汉子,眼眶都是一红,朝着阆风宫门口跪下,砰砰砰的磕了四个响头。
秦瑟瑟跟道白影一样掠过,身后不知道何时多了许多黑影。
碧罗小伙伴的情绪就比较复杂了,城主嫁人之后很少召唤我们出来使唤。结果你看,关键时候,云湛这个小白脸一点都不!靠!谱!
我们一点都不想去救这个小白脸啊,城主可以带着小公子改嫁呀,棒棒的。
龙府门口的确聚集了很多老百姓,但是都离得远远的,门口站了个魁梧的汉子,正声如洪钟的在自言自语,“到底有没有人在家!云湛你给我滚出来!你老婆也给我滚出来!”
秦瑟瑟一个旋身便站到了龙府的房檐之上,居高临下的道,“我滚出来了,你要干嘛?”
黑影也跟着轻巧的落在她身边。
“你怎么从外面回来?哦,我说刚刚怎么放信号,原来你不在家啊,怎么?出门给云八婚戴绿帽去了?”
黑影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阁下说的十分有道理,我们都非常希望是这样。
秦瑟瑟抱着手臂,挑眉笑道,“你这个话要说给熬猪油听才是,看你哥哥打不打折你的腿。”
“城主,他是条龙,没有腿。”
“哦,那就打断尾巴吧。”秦瑟瑟不欲理会来人,转身跃下,黑影正要紧跟,秦瑟瑟吩咐道,“分头去金陵城里看看,有什么持刀伤人之类的都截下来。”
“城主,我们是影卫……”
这种维持国都平安秩序的高尚行为听起来就不是我们做的,我们想跟您进去看看小白脸怎么了。
秦瑟瑟举起手指,“我数到三,一,二……”
人已经走光了。
她走到一半,忽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被人从后面牢牢抱住。
手里的匕首还淌着那墓葬煞腥臭的血,这一抱全蹭自己衣服上了。
云湛的声音紧绷着,“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诶?”秦瑟瑟觉得这句不是应该自己问的么,“我看你们放响箭……”
云鲲一旁挠挠头,“我看月姬老哭,放个烟花给她玩儿。”
紧接着忙讨好的道,“爹可紧张了,看到你的响箭,马上就冲出去了,我们都白玉京晃了一圈回来了,快吧。”
“阿湛,你先松一松手。”秦瑟瑟拍拍丈夫的手臂,朝儿子招招手,“儿子,你过来。”
云鲲小心翼翼挪过去。
秦瑟瑟照着头就是一下,“玩儿你大/爷。”
差点没给你亲娘吓死,你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还是买饴糖送的?
☆、第48章 卌捌
秦瑟瑟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她同云湛道,“你带儿子先回蜃洲,她的手没有伸的这么长。”
“嗯?”
“她是冲着我来的,必定要对你做些什么……”
“我不会让她对我做什么,我只想对你做什么。”云湛沉着脸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明天去城外泡温泉吧。”
“大夏天泡什么温泉。”秦瑟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不是说那个‘做什么’,我是说……”
“做什么呢?”云湛揽着她的腰,舔舐起她的耳廓。
湿漉漉的触感,外带着酥麻的痒,秦瑟瑟颤了下身子,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你不要太过分。”
“嗯。”云湛含糊的应了。
感觉到温热的嘴唇下移到脖子,秦瑟瑟挣了一下,“喂!”
云湛解开她的腰带,正要滑进衣襟。
“砰砰砰”连着十几声巨响。
二人下意识往分开,先后跃上屋顶,天际之上绽放了无数璀璨的烟花,有蓝色有绿色。
刚才门口那汉子不知何时进来,站在对面的房顶上,吹了个口哨,“秦城主忙着交公粮呢。”
云湛往下看了一眼,云鲲已经赶到,会意的将自己的佩剑扔上去,云湛就势直接抽剑出鞘,朝着那汉子劈去。
秦瑟瑟旋身接住剑鞘,稳稳落在云鲲面前,“刚才一共几个云家响箭,几个碧罗的?”
“八个云家,七个碧罗。”
“这么多……所有云家的都派出去了?”
“是,刚好八波人。”
秦瑟瑟揉了揉额角,正色道,“你马上去钱塘君那里,哪里都不要去,就呆在龙府。”
“娘?”
“没事,要听话。”秦瑟瑟踮脚抱了抱他,“如果……算了,没有如果。”
小小的纸鹤灵活的挥动着翅膀,盘旋在她面前,“云家的美人儿都被墓葬煞困住了,暂时还能抵得住,碧罗的是发现了闹事的人。”
“多谢云影姬,碧罗和云家欠你一个人情。”
“晋阳公主在五亭桥,那是个好地方,汇聚秦淮灵气。”纸鹤又道,“不必欠我人情,让小云公子常常来我阴阳集便可。”
秦瑟瑟的心神因为云影姬的消息渐渐平复,她扬手道,“阿湛,走了,别理他了。”
汉子咚的摔在她面前,哀嚎道,“为什么不理我。”
“熬豆油,你不如想想擅闯龙七叶家是个什么后果吧。”秦瑟瑟脚尖踢了踢他,张嘴大喊道,“钱塘君!你们家进贼了!快来啊,熬豆油来偷人了。”
敖斗游怒道,“你太不厚道了,当心云宗主也偷人。”
钱绛站在院门口微微一笑,“这么说,你确实是来偷人的了。我正好今晚还没用夜宵,轻安,拎回去吧。”
“师爹,他这么大,我拖不动。”
“直接把火架在边上烤就是了,我亲自动手。”他打了个响指,敖斗游周身燃起一圈烈火。
“卧槽,你来真的啊!是不是兄弟了!”敖斗游被困在火中动弹不得。
钱绛看都不看他一眼,“云八婚你还不走,是想一起吃宵夜吗?”
云湛破天荒的朝他笑了一下,颔首道,“是该走了,你在家好好看孩子。”
今夜的金陵城注定热闹,时不时有哭喊声被风吹进耳朵,秦瑟瑟挽着云湛,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好像在踏青。
五亭桥头站着个鹅黄襦裙的女童,她双手交叉握在小腹,端庄而高雅。
“公主殿下。”秦瑟瑟和她打了个招呼。
晋阳公主她此时没有再上妆,露出一张英气俊俏的脸,眉宇间有天家女子的骄纵以及难以言喻的沧桑感。
“你是准备自己来送死吗?”
“你明知道你杀不了我,活了这么久,还是做不到真正长大吗?小公主,觉得你的恶作剧很有趣?”
晋阳公主手里把玩着一颗蓝色的珠子,那是她从阴阳集买来的记事珠,“恶作剧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很喜欢临摹父皇字迹,几可乱真。我那天写了首诗,骗稚奴哥哥说是父皇写的,他绞尽脑汁夸了很久,还是父皇最后揭穿了我。”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这是后人写给公主的。”秦瑟瑟缓缓道,“如今朝露被凝结住了,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会不再叹息。”
晋阳公主赤红了眼,露出小兽一样的样子,怒道,“你何必在这里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那我不说了,公主要不要听一曲?”秦瑟瑟问道。
晋阳公主冷笑着看了一眼水面,“如果我击碎了水中的倒影,秦城主不知道又会受什么用的伤呢?”
云湛眼中戾气难掩,手摸在佩剑之上。
秦瑟瑟安抚的拍拍他的手,慵懒的靠在她怀里,似叹非叹,“公主此时要杀我为宋严报仇,难道李建成活过来向你父皇索命,你也觉得应该么?你辅佐宋严?你为他挑选了西荒?你真的是不了解阎罗将军,他是我父母的义子,你回想一下,他是不是特别熟悉西荒诸事?和我哥哥一战之时,又有什么异样?”
“是又如何?他是谁不重要。”
“是啊,对你来说,你是谁才最重要。公主手握着记事珠,记起自己是谁了吗?晋阳公主李明达,已经死了,活过来的又是谁呢?”
她红唇馥郁,绿眸璀璨,蛊惑人心,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