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如此热闹的这一年初春,整个祖国大地都笼罩在倒春寒的氛围里。
三月的青城还飘着小雪,本就素雅的水乡小县城更显了寂静,烟雾深处,甚至透出隐隐萧索的意味。
这一日清早县上的小旅馆就迎来了开门客人。
听见引擎声,前台打着哈欠抬头张望后院停车场,等了半天却老不见有人推开结了水汽的玻璃门进来。
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却见那模糊的玻璃后终于闪过一个影子,下一刻一个黑衣的男人推开后门,带进外头的寒风和雨雪。
男人没有进门,只在门边问了一句:“有电梯么?”
前台微微有些愣住,摇了摇头。
“还有一楼的房间么?”男人又问。
前台不明就里,这一次倒是点了头。
“帮我开一间一楼的房间,安静一点的。”
男人撂下这一句,转身又出去了,这一次没多久就回来,手里提了一个东西,进门后撑开来,竟是张折叠轮椅。
还没给身份证呢怎么开房啊,前台在心里腹诽,又被男人身冷冷的气场震慑,一时没有开口催促,好奇的盯着他忙碌。
放下轮椅之后男人再次转身离开,下一次回来的时候怀里多了一个穿着厚实棉衣戴着围巾帽子的人。
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看衣着和身材,却完全看不出年龄。
女人的脸包裹在厚厚的围巾里,只露出眼部一小片肌肤,晃眼可以看出异常的白,男人把她放在轮椅上,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随后再一次走了出去。
清早六点多的时间,根本没什么客人。
旅馆小小的前厅里只有前台和女人两个,前台偷偷打量,只看得到女人的侧过的身子,她发觉她好瘦,两条腿塞在裤管里,根本撑不起型。
男人第三次进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篮子,很大很沉的模样,上头盖着厚厚的防水布,更加看不到什么。
这一次他终于不再跑来跑去,前台压下好奇叫了男人来办手续,拿到他身份证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偷偷向上飞快瞥了一眼,这才做了登记。
“身份证我们需要复印一下的。”
她开口,忽然听见大厅角落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咂嘴声。
她抬头一看,那里放着大篮子。
“好了办好了,你们的房间在101,右边走廊最尽头。旁边是开水间,可以打开水。”
前台把身份证递回去,又听见了一声咂嘴声,这一次更清楚。
那个篮子里看来有个小娃娃?
清早投宿的客人,难的古怪女的也古怪,就连篮子疑似存在的小娃娃也透着古怪,几人进屋之后在旁边擦玻璃的小姑娘飞快冲到前台。
“诶,刚刚那几个人什么来头啊,你看清没啊,我瞥了一眼,那个男的好像超帅啊!”
小姑娘一早就发花痴,整个人劲劲儿的。
前台打了个哈欠:“看清了,长得是不错,但是好像有残疾,他一只眼是蒙起来的。”
“啊?”小姑娘拖长尾音感叹了一声,不知是失望还是更好奇了,顿了顿又扒着台面往前凑,“诶,还有那个女的,你看到了吧,那个女的好像有病诶。”
“嗯。”前台不愿多说的应了一声,瘦的皮包骨头还坐着轮椅,一看不就是有病么。
小姑娘感觉前台不热情,一想她估计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是呀,我跟你说,我刚刚瞥到一眼,那个女的是真的有病,我看见她脸上这边,有很大一块红色的斑诶!你说会不会是皮肤癌啊,传不传染的啊?。。。”
这边前台和小姑娘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聊得正热,另一头拿着拖把拖大门的中年男人动作却是越来越慢,微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索性干脆挺了,愣着站了一会儿,把拖把往墙边一放,掏出手机开门出去。
门外传来男人压低了通电话的声音。
“喂老张么,我这边刚刚进了两个客人,有点古怪啊。。。对,就是看着很有点面熟。。。你记不记得前天你来我家打麻将,电视里正好播到法治专栏。。。”
。。。
可能是气候潮湿的缘故,三月的青城感觉比十一月的瑞士还冷,一整天都阴阴沉沉,外头白天飘着小雨,气温一低就转成小雪,洋洋洒洒的从天际飘落,带来的感觉清冷又孤寂,像是能把人心里最深处的惆怅与凄然都勾出来,平添许多的哀愁。
这样的天气里安浔愈发嗜睡了,常常整日整夜的都昏昏沉沉不会醒。
她如今畏寒得厉害,去哪里都要裹上一层厚厚的棉衣把自己整个包起来才行。
只是这样却还是不会太重,她体重变轻了许多,穿着厚衣服抱在怀里的时候,甚至像是摸不到骨骼。
此刻蜷在怀里,那偏凉的身子似乎比前几日更加娇小了,托在手上,教人感觉不到重量。
抱着怀里的姑娘,霍城坐在临湖的长椅上。
椅子被雨雪沾湿,渗透出丝丝凉意,他让她坐在他腿上,将她的脑袋靠在他肩膀,不敢拉开她的围巾,就这样双手圈着她,静静等她醒过来。
那一日他追查到隋炘隋煜的下落,赶过去,只为问隋炘一个问题。
安浔怀孕了,之前不说备受期待,至少也是他们甜蜜日子里期许过的这个孩子,那时揣在她身子里,却像是个充满未知数的炸弹一样,让他感到恐慌。
他找到隋炘,问他孩子能不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