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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喜从殿外走进来,趴在她耳边,“主子,大皇子在外面等主子,一块回宫。”
    傅书言对修宁公主道;“长公主,我先告退,璟郎在殿外等我。”
    修宁公主笑了,“快去吧!傅书言,我真羡慕你,驸马是块木头,没有高璟这般知道疼媳妇。”
    殿上人多,趁着没人注意,傅书言溜出来,迈步走出宫殿,看见高璟站在殿门口,上前拉着她的手,“我们回宫。”
    两人走到皇宫甬道上,傅书言侧头看他,青石砖地上落了一层薄雪,雪光映着,高璟眉目清俊,气度高华,如兰麝,一代君王威仪,轻叹一声,“我嫁了个出色的夫君,难怪别人惦记。”
    高璟站住,“你说什么?”
    她摇着他的手臂,挤出几声嘿笑,“你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你做侧妃。”
    高璟清越的声音在长长的甬道回荡,“别人抢不走,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我不信。”傅书言故意道。
    高璟扯着她的手,“你跟我来。”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来到御花园,冬季,御花园里白茫茫一片,冷冷清清,夜晚寂静,二人并排站着,高璟拔出宝剑,一甩手,宝剑插在一棵古树上,高璟朗声道:“我高璟这一生只有傅书言一个妻子,在此立誓,如果食言,就让我人如这方宝剑。”说着,他一伸手,抓住剑柄,用力一折,一声脆响,万籁俱寂的御花园里分外清晰,高璟手里的宝剑拦腰折断,
    傅书言感动,伸手隔着鹤敞抱住高璟,高璟打开鹤敞,把她裹住,傅书言的头窝在他怀里,“你不用发重誓,我信你。”
    “回宫。”高璟揉着她的头。
    两人依偎着往回走,傅书言抬头看高璟,“父皇赐宴群臣,璟郎为何不在乾清宫饮酒,这么早回寝宫。”
    “我回寝宫看看你,看你还没回来,我就来后宫找你,我一个人在寝宫无聊。”
    正月初四,高璟请旨,傅书言归宁,高璟一大早,便跟着傅书言回傅府娘家。
    傅书言回京城后,头一次回娘家,大姑娘傅书韫随着夫家回到京城,今日回娘家,二姑娘傅书毓产下一子,已经一生日,跟夫婿方慵回娘家来。
    傅家一家人团聚,分外热闹,傅书言把母亲杜氏拉到里屋,小声问;“母亲,我们离京时,冯姨娘和和哥留在京城,打听到冯姨娘和和哥的消息了吗?”
    杜氏红了眼圈,“抄家时,阖府一个活口没留下,后来你父亲打听当时来傅府抄家的官员,才知道冯姨娘和和哥…….”杜氏抽出绣帕,抹眼角,“要说和哥太可怜了,年纪还小,你父亲只顾着自己逃命,没说通知她们一声,冯姨娘一个女流之辈,带上不方便,也就罢了,和哥…….”杜氏叹口气。
    和哥不管怎么说也是傅书言的弟弟,傅书言替和哥难过,悄声对母亲道:“我看见六姐姐了。”
    “你六姐姐没死,那这几年她去哪了,为何不回家?”杜氏心地善良,傅书言小声道;“我六姐姐嫁给黄太守,她是先太孙的人,碍着这一层,一直没敢露面,我也是偶然遇见的,她还救了我,她问起她姨娘和弟弟,让我知道她们下落给她捎个信,她要是知道她姨娘和兄弟没了,不知怎么难过。”
    母女相对唏嘘,这几年战乱,傅家几房人经历几次离别,现在总算安定下来。
    傅书言迁入皇宫,皇宫宫规森严,皇帝特许她归宁,一般嫔妃没有这个待遇,就是现在代理后宫闵侧妃也只能在寝殿召见娘家人。
    太阳落山后,傅书言随高璟回宫。
    傅书言回后宫,先去郭太后的慈宁宫里给太后请安,闵贵妃在太后宫里,闵贵妃奉旨张罗两个皇子选妃的事,京城世家名媛,未出阁的小姐过了一遍。
    闵贵妃已有中意的世家女,跟郭太后商议,郭太后历经改朝换代,太后之位稳固,皆赖于性情宽厚,不理朝事,几位皇子登基,对太后尊敬有加,以正名分。
    郭太后为人随和,微笑对闵贵妃道:“你做事勤谨,皇帝信任,哀家也信得过你,都是哀家的孙儿,哀家看着他们一个个成亲,心里高兴,你不用问哀家,自己拿主意吧!”
    闵贵妃暗想,珩皇子和琮皇子倒是好办,册立一正妃二侧妃,璟皇子未来的储君,当选一个侧妃,这个侧妃人选,她犹豫不决,礼部施尚书之女和大长公主都有意把女儿给高璟为侧妃,托人找到闵贵妃这里,两家又都是权贵,不能轻易开罪。
    正思量,宫门外太监高喊一声,“皇妃求见太后。”
    由于高璟兄弟三人尚无封号,宫里人称呼傅书言为皇子妃。
    傅书言上殿,给郭太后行礼,见过闵贵妃,郭太后和闵贵妃都笑逐颜开,郭太后跟傅书言有些渊源,一直挺喜欢她的,看见她满心高兴,“皇子妃归宁回宫,傅老夫人可好?”
    傅书言站立,恭恭敬敬回答,“祖母身体康泰,劳太后记挂。”
    一个宫女搬来一把椅子,傅书言告座。
    闵贵妃看见傅书言瞬间,想起一个主意,笑着道;“皇子妃来得正好,本宫有一事不决。”
    傅书言欠身,“娘娘请讲。”
    “本宫奉皇上旨意,璟皇子宫里已有一位侧妃,皇帝的意思另选一个侧妃,我这里有两位品貌双全的皇亲和世家女,选出一位,妾身想这件事还是问问皇子妃的意思,本宫再行回皇上定夺。”
    闵贵妃盯着她的脸,看她没什么反应,接着道:“这两个侧妃人选,一个是礼部施尚书之女,一个是大长公主之女福昌县主,皇子妃看定下那个姑娘为侧妃人选。”
    傅书言面上波澜不惊,心底明白闵贵妃的意思,两家走了闵贵妃的门路,闵贵妃把得罪人的事推到自己身上,她对两个人的讨厌,难分伯仲,傅书言勾唇,“贵妃娘娘,两位姑娘各有千秋,如果贵妃娘娘定要我拿主意,我看还是把两位姑娘请到宫里来,让殿下出题考考两位姑娘,殿下喜欢那个,哪位姑娘入选,殿下满意,贵妃省却为难。”
    闵贵妃笑着点头,“这个主意好,由殿下亲自挑选甚为妥当。”闵贵妃一方面讨好了高璟,一方面解决了难题。
    闵贵妃命人通知两家,上元节宣两位姑娘入宫,由高璟出题,当面考两位姑娘,入选者,上奏皇帝,册封嫡皇长子侧妃。
    ☆、第175章
    皇宫,一个远离后宫中轴线的偏殿,罗氏卧在床上,任宫女劝说,不进食,高琮迈步进了西偏殿,宫女端着托盘,蹲身,“三殿下来得正好,才人不吃不喝,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高琮摆摆手,示意她下去,走到炕边,坐下,罗氏躺着不动,高琮推推罗氏,“母亲,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是还有儿子吗?您自己气死了,父皇才不会难过,您以为父皇能像对待嫡王妃对待您?”
    罗氏翻身坐起,“你父皇心里没我我早就知道,当年嫡王妃死了,头几年,他痛苦不堪,一次喝醉了酒,把我当成她,才让我怀上你兄弟俩,他命人给我喝下避子汤,你妹妹出生是个意外,王府里那群小贱人,长得或多或少都像嫡王妃,唯独我不像,他根本不想我生出他的子女,小贱人们倒是想生……..”罗氏眼中怨毒,解恨,“可惜都生不出来。”
    高琮听了罗氏的话,面上一片阴霾,眼神锋利如薄刀,闪着森森的寒光,“母亲,我说我跟二哥都不得宠,父皇只喜欢大哥一个人,父皇是不想我们出生,我们哥俩是他一次酒后乱性造成的。”
    罗氏小心地瞄着儿子的脸,“我告诉你,你今后就知道怎么做了,你讨好你父皇也没用,太子之位是你大哥高璟的。”
    高琮从牙缝里挤出,“我跟我二哥战场上拼命,难道就为了成全我大哥。”
    罗氏愤愤不平,抱屈,“你二哥还差点把命丢了,把你妹妹嫁到蛮夷,借兵助你父皇夺得天下,你父皇大功告成,头一个把咱们娘们打压,子凭母贵,你父皇若真念在父子情分,能毫不手软把我降为低等嫔妃,你兄弟俩个没有资格跟你大哥争,你父皇拿咱们娘几个垫脚,心够狠。”
    高琮走到一幅水墨山水画作前,大好江山,拱手相让,他抿唇,冷笑三声,回头问;“母亲,您还记得嫡王妃吗?”
    罗氏疑惑地看着儿子,不解,“琮儿,她已经死了,你问她做什么?”
    高琮手攥紧,指甲陷在肉里,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走到炕边坐下,认真地对罗氏道;“儿子好奇,什么样的女子令父皇想了这么多年。”
    罗氏泄气,想起当年的事,“琮儿,坤宁宫有你父皇亲笔给她画的像,是她死后,你父皇凭着记忆画的,画得很传神,跟真人一样,她是比府里的姬妾都美,对姬妾和下人和气,她活着时,你父皇从未踏进别的女人屋子,府里的姬妾都是后来你父皇思念她,各处搜罗来的,无非做她的替身,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尤其擅长丹青,通晓史书……..”
    高琮仔细地听,插了一句嘴,“样样出色,这就难怪父皇爱她。”
    罗氏看儿子不像是随便问问,狐疑地看着他,“你难道是另有打算?”
    高琮走到门口,掩门,母子在屋里密谋。
    锦华宫门外,台阶下,几个小太监在扫雪,高璟阔步走来,几个小太监束手恭立,“给殿下请安。”,
    闵贵妃命宫人传唤高璟来锦华宫,闵贵妃没有子嗣,高璟幼年,由侍妾姚氏抚养,荣亲王高睿命闵贵妃平常多照顾高璟,闵贵妃对高璟一向疼爱,看见高璟进寝宫,忙亲热地招呼,“外头下雪,衣裳潮,快把大衣裳脱了,放火盆上烤烤。”
    高璟行礼毕,脱下外衣,交给宫女,闵贵妃让他坐炕头上,太监把高璟的靴子脱下来,高璟盘腿坐在炕上,“娘娘唤我来,有何吩咐?”
    闵贵妃命宫女,“把御膳房刚送来的点心给殿下端来,年下喝酒,你们年轻不知道爱惜身体,常空着肚子喝酒,别喝冷酒,容易伤了脾胃。”
    高璟笑,“劳娘娘挂心,我小心着,年下没怎么喝。”
    “这就好,本宫今找你来,跟你商量,你父皇命本宫物色几个才貌双全家世好的姑娘,给你兄弟三人备选妃,你的侧妃人选我倒是看好两个人,礼部施尚书之女,大长公主之女,也就是福昌县主,若论亲戚,她是你表妹,亲上做亲,本宫看着两个都好,那日在慈宁宫遇见皇子妃,她说还是由你自个选,挑个你喜欢的,我通知两家,正月十五送女进宫,你亲自挑选。”
    高璟神色一敛,凝神片刻,方道:“我知道了,娘娘。”闵贵妃听他说话语气温和,神情却是冷落落的。
    傅书言自高璟走后,坐立不安,一会招呼知儿到门口看殿下回来没有,趴着窗户,看高璟进了院子,忙爬下炕,快步迎出去。
    高璟没看她,径直走进屋里,挥手,“都退下。”月桂带着几个侍女下去。
    傅书言凑到他身旁,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贵妃娘娘问我,施玉娇和孙慧选谁,我想两个都不选,不过不能由我嘴里说出来,皇子妃贤良淑德,大度温婉,什么时候变得小家子气,所以嘛……...”
    高璟斜睇着她,点了一下她的头,“好了,为夫解决,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烦你。”
    正月十五,后宫嫔妃聚在锦华宫,都来看皇长子选侧妃,闵贵妃把皇帝高睿请来,皇帝上座,闵贵妃侧坐相陪,高璟和傅书言坐在下首,其她嫔妃位份高的捞到座位,位份低的立在两厢。
    闵贵妃吩咐一声,“请两位姑娘上殿。”
    众人目光朝殿门口看去,两位姑娘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大殿,施玉娇和孙慧今日经过精心打扮,妆容精致,平添了三分人才,施玉娇美艳,孙慧清秀,论容貌,孙慧略逊施玉娇,若论出身,福昌县主孙慧血统尊贵,二人平分秋色。
    风摆杨柳,二人袅袅娜娜走上殿,朝上跪拜,闵贵妃命宫人,“看座。”
    两人告座,在下首坐下,闵贵妃看看二人,“现在由殿下出题,考一考你二人,皇上在上,又有这些姊妹们做评判,对你二人一视同仁。”
    皇帝高睿看一眼儿子,“璟儿,开始吧!”高睿年下图个乐呵,看个热闹,闵贵妃请他过来,高睿朝堂封笔,年下清闲几日,妻妾同乐。
    高璟扫了二人一眼,“我出三道考题,第一道,我跟皇妃做个示范。”
    高璟朝傅书言示意,众人就看高璟和傅书言手里多了一把剑,两人立在大殿之上,高璟击两下掌,皇宫里的乐师奏乐,高璟和傅书言随着乐曲,开始一套剑舞。
    二人刚柔相济,高璟潇洒英武,傅书言飘逸轻灵,两个人身手矫健敏捷,一招一式连绵不断,如长虹游龙,落英缤纷,又如行云流水,曲调与剑声相谐。剑射寒光,如日落大地,二人心灵共鸣,双剑合璧。
    众人看着神怡目眩,曲毕,皇帝高睿道了声,“好!”
    闵贵妃赞道;“臣妾还是头一回看见如此精妙的剑舞。”
    傅书言归座,高璟朝施玉娇和孙慧道;“方才皇子妃已做了示范,两位姑娘哪位与本殿下共舞。”
    施玉娇和孙蕙站起,施玉娇红着脸,嗫嚅,“臣女对歌舞略通一二,武功一窍不通,皇子请恕臣女愚笨之罪。”
    孙慧满脸愧色,讪讪的,“我也不会功夫,告罪。”
    高璟却也没在第一道题上纠缠,挥手,两个太监抱着一把古琴,安放在殿上,高璟携着傅书言坐在琴凳上,“我夫妻打个样子。”
    二人同操琴,大殿上悠扬的琴声响起,琴音淸澈,调趣髙妙,曲调浑然天成,二人心意相通,根本听不出是两个人弹奏的。
    一曲听完,众嫔妃纷纷称奇,皇帝高睿却没有说话,恍然若有所思。
    傅书言归座,高璟朝施玉娇和孙慧道;“你二人分别与我共弹奏一曲,分辨高下。”
    施玉娇先站起来,“臣女先来。”古琴施玉娇有师傅专门教导,自信琴技高超。
    当施玉娇坐在高璟身旁,高璟目不斜视,兀自弹奏,施玉娇尽力配合高璟,高璟举手投足洒脱自如,琴技娴熟,两人离得太近,高璟心无旁骛,施玉娇却分神,竟有一两次弹错,一曲终了,施玉娇满脸涨红,低身福一福,“臣女琴技不精,影响皇子殿下,臣女告罪。”
    众人都听出,施玉娇的琴技在傅书言之下,没有人好意思拆穿,皇帝高睿自然明白,皇帝高睿为皇子时,经过严苛的教育,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些微差异都能分辨出来。碍于施尚书的面子,没吱声。
    轮到孙慧上前,行礼,坐在高璟身旁,孙慧的琴技不如施玉娇,加上紧张,坐在高璟身边无形的压迫感,手指竟有些颤抖,弹错处比施玉娇还多。
    一曲毕,孙慧自己头都抬不起来,告罪退下。
    傅书言心里明白,如果这两个人专心弹琴,未必弹得差,只是二人心怀鬼胎,又急于求成,杂念太重,以至于影响水平发挥。
    太监收起古琴,高璟朝二人道;“最后一道考题,作画。”
    太监在桌案上铺上笔墨纸砚,高璟站在左侧,傅书言站在右侧,二人共同作画,高璟能使双手作画,他用左手,难度较大,傅书言用右手,难度较低。
    二人一左一右,心有灵犀,挥洒自如,配合得□□无缝,一幅山水画作,一气呵成,太监把画作给皇帝高睿传看,高睿惊讶,看向儿子和儿媳的目光,竟有几分耐人寻味。
    闵贵妃不住赞好,看完给众嫔妃传看,嫔妃们窃窃私语,“真神,看不出出自不同二人手笔。”
    太监换上一张素白纸,高璟朝施玉娇和孙慧道;“你们那个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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