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佳瑶闻言更为恼火:“说了跟你没关系!”
他态度更坚定了些:“跟他离婚吧,我娶你。”
胡佳瑶仍感到气愤委屈,如果他早肯娶她,她跟他也不至于有这几年的荒唐,她也不会背上二婚的头衔,这其中有她的不是,可因为对象是他,她便变得有些不可理喻,她的态度颇有几分窝里横的意思,在旁人面前的谦和、容忍、理性,一到最亲近的人面前,立马荡然无存,因为潜意识里知道他不会跟她计较。她渴望他的宠护,变得更尖锐,赌气骄纵:“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想娶就不娶,想娶了,我就一定要感恩戴德地嫁给你?”
话音刚落,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这令胡佳瑶颇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别扭感,有怒发不出,就像你明明已经酝酿好了所有情绪要爆发,耳边却突然响起滑稽的音乐,周围的人跳起搞笑舞蹈,让你哭笑不得,心里便更不是滋味。
姜梵走过去要开门,胡佳瑶拦住他:“我怕是周意远再折回来。”她如实相告,眼下可没有做好让周意远和姜梵见面的准备,可姜梵却不准备再躲,如果说他先前还犹豫该不该娶胡佳瑶,那在得知周意远这些年没碰过胡佳瑶之后,他的犹豫便荡然无存,虽说仍有顾虑,可他不想再退步,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胡佳瑶跟了他之后会变成第二个姜薇?他不会允许那种情况发生,他已经做好为她放手一搏的准备。
没顾胡佳瑶的阻拦,姜梵执意去开了门,没见周意远,却见一胖胖的青年站在门口,把手里拎着的方便袋提到姜梵面前:“你好,外卖。”
胡佳瑶闻声过去,接过外卖小哥手里的外卖,说了声谢谢,外卖小哥笑了下:“好吃就给个好评行吗?”胡佳瑶点点头,姜梵关上门,看了眼胡佳瑶手里的方便袋:“点的什么?”
胡佳瑶心里有些堵,把外卖放去桌上:“粥。”
“喝粥能喝得饱么?”他寻常问道。
胡佳瑶没理,坐去桌前,把粥打开,温度刚刚好,拿起塑料小勺舀了一口吃下,姜梵却突然走过来,伸了一只手贴在她额上,胡佳瑶一惊,打掉他的手:“你干嘛?”
“你有些发热。”他说。
她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却没理他,看也没看他一眼。
姜梵语带关切:“我带你出去吃?”
“不用。”她想也没想就拒绝,心里想着之前的话题,突然被送外卖的打断,她现在又不好再提起来,心里怪异得很。
姜梵仍站在她面前,问:“没胃口?”
胡佳瑶不回答,她心里不舒服,别扭着,单方面地闹情绪,语气便忍不住带上烦躁:“你可以走了。”
“你照顾好自己。”他声音温和,听在胡佳瑶耳里却极不是滋味,他刚才还说要娶她,现在就让她自己照顾自己了?她负气让他走,他就真走啊?还真是听话!心里情绪千转,胡佳瑶还是咽不下这口郁气,委屈又怨恼,她邪恶地想惩罚他,可终归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气不过而错失他,他已经如她所愿,她也应见好就收,想着,正要忍住乱搅的情绪,放下面子开口说句挽留的话,姜梵却先她一步出了声:“你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嫁给我,我会在纽约待一段时间,不会太长……等我回来。”
胡佳瑶闭口不言,却停住了喝粥的动作,隐约告诉他她有在认真听他说话。
姜梵又道:“我会尽快回来。”
她想回答,可又拉不下面子,索性沉默不语,姜梵不再多说。
徐馨有些心不在焉,武安躺在床上,吃她喂过来的葡萄,她却不往他嘴里塞,差点塞进他鼻子里,所幸他的鼻孔并没有大到足以容纳下一个葡萄。
“你有心事?”他拉了一把她的胳膊,徐馨始料未及,整个人没稳住,一头栽进他怀里,换作平时,她定要狠狠敲一敲他脑袋,可现在他头上有伤,她便对他宽容一些,正要从他怀里起来,他却锢着她的腰不肯放。
“干嘛呀?”徐馨无奈,“不吃葡萄了?”
“不吃。”武安凑到她颈间闻她身上清香,“我想吃你。”
“别闹。”她伸手轻拍了他胳膊一下,武安因为受伤的缘故,有几天没开荤了,现在哪里肯轻易放她走?连哄带骗地跟徐馨说好话,半压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地吻她,徐馨倒也不推开他,知道他忍得难受,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武安咬着她的唇研磨一番,身体里的火一点点勾上来,用牙齿咬开她衣服前襟,徐馨却大煞风景地提起姜梵来,问他:“你跟姜梵认识多久了?”
武安有些不乐意:“这种时候提别的男人,好扫兴。”
徐馨笑了下,伸手抚住他脸颊,在他额上亲了一下:“以后好好补偿你。”
“你说的。”武安抱着她接了个吻,“以后玩点新花样?”
“跟你说正经的。”徐馨娇嗔他一眼,“你跟姜梵到底认识多久了?”
“几年吧。”
“怎么认识的?”
“工作认识的。”武安觉得好奇,“怎么好好的问起这个?”
“怎么?不能问啊?”徐馨反问他。
“能问,你问什么都能问。”武安笑着又去亲她,徐馨推开他一下,说:“姜梵为什么回国,单纯为了拓展国内市场?”
“不然还能为了什么?”武安见她一直提姜梵,有些不悦:“你再提他,我就要怀疑了。”
徐馨闻言嗤笑出声:“怀疑?你怀疑什么?”
“还能怀疑什么?”武安用额头请顶了一下徐馨前额,“怀疑你移情别恋,看上他了。”
“我可没有受虐倾向。”徐馨说,“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不是我一贯作风。我才不蹚浑水呢。”
“稀罕,姜梵搁你这儿就变浑水了,外面那些女人可都是如狼似虎抢着要他上。”武安说着便笑,“不过我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你慧眼识珠,知道我这款才是最好的。”
徐馨笑骂他不要脸,又问:“姜梵以后还回纽约么?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吧。”据他所知是这样。
“过几天天?”徐馨一下子从床上弹起身来,看她反应,武安皱了眉:“你再这样,我真要吃醋了。”
徐馨没理他,暗暗磨牙,心里咒骂起姜梵来,他过几天就要走了,今天还跑去找胡佳瑶干什么?推开武安,她心里放心不下,给胡佳瑶打了个电话。
武安有些受伤,眼巴巴看着徐馨起身去客厅打电话,他呆在床上生闷气,仗着头破了的特权,他期待徐馨打完电话能想起他,然后再身体力行地哄哄他。
十几分钟后,徐馨总算打完电话进来,武安瞥她一眼,她走过去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武安笑着搂住她腰身:“行,原谅你了。”
徐馨诧异:“我还没说,你就原谅我了?”
“什么?”他一头雾水。
徐馨又捧住他脸吻了几下,颇有股安抚意味,对着他笑了笑,说:“这几天我要出国一趟,你找其他人照顾你哈。”
接着,没顾他如何作答,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武安一把抓住她:“好好的出什么国?”
徐馨摸摸他的脸:“乖,回来一定好好补偿你。”
☆、chapter 42
姜梵刚下飞机没多久便看到家里派来接他的司机。
他不急不缓走过去,司机却快步向他迎来,那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欧洲男人,身材粗壮,来姜家当司机有几年了,他一直不知道男人究竟是哪国人,他不喜用司机,一般亲自开车,他母亲施惠文比较喜欢司机接送。
专车早已候在机场外面,这几天纽约下了一场大雨,如今雨停了,空气却仍蒙着一层湿意,姜梵走出机场大门时正好有风拂面,带着这个国度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扰了他心头那片麻麻的情思,他忽而感到疲倦。
司机为他打开后面车门,他弯腰坐进去,从车窗看外面,只觉整个纽约都昏昏沉沉的,随着汽车驶离出去,四周景物不断往后飞驰,从他眼前一一掠过,他闭目养神,倦态由心底微微浮上了脸。
等再睁开眼时,车已达到目的地。
两排繁茂绿树高大笔挺地分立在道路两侧,四周是修剪整齐的绿茵草坪,道路平整宽阔,尽头是一座结构复杂的欧式古典别墅。
姜梵沿路走去,快到大门处时便间或遇上一些家佣,看到他后均微弯腰身向他致意,这副欧洲贵族的老式做派令他觉得可笑,尽管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可二十几年来,他似乎还不能够适应,或者说,无法接纳。
正厅一如既往的空旷,冷冰冰的没有丝毫人间烟火气,他早就见怪不怪,正要上楼去,他母亲施惠文却突然从旁边的小偏厅出来,从他身后喊了他一声,姜梵回过头去,看到他母亲很难得地对他笑了笑:“回来了?”
进屋时,他脸上还没有表情,此刻见到他母亲,脸上便多了分疏离的谦恭,像是一层完美的玻璃假面,却依旧冷冰冰的,只“恩”了声。
他母亲将这难得一见的慈和继续下去,问:“路上累不累?”
姜梵脊背笔直,像是一根折不断的钢筋,回:“还好。”
他母亲眉目温和:“你父亲在书房等你,快上去吧。”
姜梵点了下头,告别施惠文后便起步往二楼书房走去,步子果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这是姜家的规矩,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太温吞,更不能太急躁,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最好做到像机器那种精准利落,绝不允许拖泥带水。
刚上了楼便看到一名男佣从他父亲姜承道的书房退出来,男佣二十岁不到的年纪,高大精壮,金发碧眼,小麦色脸颊上一抹诡异红晕,眼神萧糜,似有未退尽的余韵。
猝不及防看到姜梵,男佣眼里闪过一丝慌猝,脸颊的红晕深到耳根,尴尬又窘迫,还有一丝怕被人窥见丑恶私事的惊恐,他低了低头,朝着姜梵微弯下腰身,与他擦肩而过后迅速下了楼,显出急促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响在姜梵耳边,他虽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心里还是油然而生一股鄙夷厌恶。
男佣出来时没把书房的门带紧,姜梵走过去,正要敲门,却冷不防从里面传出一声男人低吼,随后是一连串流利的英语脏话,语句粗俗不堪,带着强烈的性侮辱,不是他父亲的声音。在脏话之后,他听到他父亲似痛苦似欢愉的叫喊声,两道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彼此缠绕起伏,是他从小到大听惯了的淫`糜脏恶。
脚下步子顿住,姜梵在书房门前站了几秒钟,后转身走去不远处的休息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想抽根烟,找了找发现身上没带烟,心里头有些烦躁,不良的情绪毛毛躁躁地挂在那里,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忽而听到一道极有规律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姜梵循声去看,他母亲正步履从容地上楼来,若有似无地瞥了眼那扇未关紧的书房门,她径直走来姜梵面前,体态华雍,问他:“怎么不进去?”
姜梵只不回话,施惠文笑了笑,又款款往书房方向走去,站在门前听到两道既亢奋又被刻意压在喉咙里的暧昧声响时,她脸上笑容依旧得体,伸手握住门把,把门轻轻往里推了推,那条门缝变宽,两具*映入她眼帘,占据主导态势的是一个全身肌肉紧绷的欧洲男人,承`欢其下的则是他丈夫姜承道,他二人正打得火热,看姜承道那副淫`荡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
施惠文将门轻轻带上,微偏过头来,往后看向姜梵,声音不轻不重:“过来。”
姜梵不予理会。
她声音加重了一点:“过来。”
他仍不动如山,沉默孤傲地像块铁,眼角眉梢依旧不带表情。
施惠文无声笑了下:“别学你姐,姜家的孩子,最忌不听话。”
听她提起姜薇,姜梵这才抬眼看向她,那双眼睛没有温度,淡漠得几乎透明,下颌线却不动声色地绷紧了些,固执地一言不发。
施惠文与他对视几秒,轻叹了口气:“你父亲是越来越过分了。”
姜梵仍不言语,紧盯着施惠文,目光又暗又深,那张好看的面孔像是被霜冻住,冷邦邦,微微有些扭曲,像是美玉蒙尘。
施惠文看他这副模样,抿着唇轻笑出声:“你这样子跟你姐一模一样,说起来,我还真有些想她。”说这话时,她又伸手握住了门把,转动一下,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门大大打开,里面的人却丝毫没受影响,施惠文便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地观看眼前不堪的一幕,直到那两人办完事,姜承道这才冷淡地看了施惠文一眼,继而若无其事地穿戴好衣物,问:“你来干什么?”
施惠文视线毫不退闪地打量着欧洲男人赤`裸雄壮的身体,带笑道:“你让我的男人玩你,还问我来干什么?”
被她称为“她的男人”的那位欧洲男士穿好衣服,笑了笑,用低沉磁性的流利英语向她说道:“夫人,您的丈夫比您更会伺候男人。”
施惠文笑容魅了几分:“话别说得太早,小心今晚让你下不了床。”
欧洲男人:“谁让我下不了床,您还是您丈夫?”
施惠文:“你希望是谁?”
姜承道已换做一副肃穆表情,与一分钟前还耽于承`欢的淫`糜形象判若两人,他冷冷地看向欧洲男人:“出去。”
施惠文一笑:“变脸比变天还快。”
欧洲男人却不敢再轻浮调笑,他忌于姜承道,此刻见他变了脸,却不多说地听话退出书房,刚到门口就被施惠文一把勾住胳膊,她摸了下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女人的滋味比男人好多了,今晚让你好好尝尝。”
不远处的姜梵慢慢握紧了拳,隐忍怒气不发,突然感到作呕,他略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种事前前后后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上演了无数次,他由恐惧到悲愤,由悲愤到暴怒,又在暴怒里衍出隐隐现现的自卑,浓墨重彩,一笔一笔刻在他骨子里,不碰触时浅淡无息,一经牵扯便千丝万缕,绕着四肢百骸越缠越紧。到后来,所有的一切随着姜薇的死而悄悄隐去声息,愤怒和羞愧都变成淡漠和冷眼旁观,他本可以继续淡漠、冷眼旁观下去,谁知偏偏却对胡佳瑶动了情……
施惠文勾着男人的胳膊,走之前不忘提醒书房里面的姜承道:“儿子回来了,等着你呢。”说着朝他示意了一下姜梵的位置,姜梵看到她目光瞟来,没有丝毫温情,眼稍暗带讥讽嘲弄,他随即站起身来,在施惠文带着男人下楼之后,这才抬脚往书房方向走去。
姜梵在书房门口停住脚步,里面姜承道正站在宽大书桌后面,他威严地看了眼姜梵,声音低沉:“进来吧。”
他走进去,在离姜承道两米远处停住,恭敬没有情绪地喊了他一声父亲,姜承道点点头,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随后又问起他工作上的事,两人的对话一板一眼地进行,聊完工作,姜承道总算进入了正题,说:“这几年,你在外面玩也玩够了,也该跟你姐一样,替家族做点牺牲。”